书城古代言情魅上冷情帝王:帝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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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走到右侧的石狮前,将手探入石狮大张的口内,在喉舌下探寻到圆润玉石,取出来,放到左侧石狮的上颚凹陷处。

随着叮的一声响,石门慢慢敞开,院内草木繁花,水井紫藤,错落有致。抬步入内,石门在身后轰然紧闭。

“是钦儿回来了吗?那慕容小贼的人头可是取了回来?”是老妪沙哑的嗓音,从紫藤深处的大厅内传来。

原来,为首黑衣人果真是白氏后人白钦。

未待这边回话,老妪蓦然怒道:“钦儿,我都是怎么跟你说的?竟敢私自带外人回来,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随着话音,只见“咻咻咻……”数声,数颗铁莲子扑面而来。

沈老爷子与莫寻护住我,挥剑挡开铁莲子,白钦挡在我们身前,急声道:“娘,不是外人,是您日思夜盼的小主子,是小主子回来了。”

“非但违反族规,现今竟然拿话来骗我。跪下——”只听又是咻咻的两声,铁莲子击在白钦膝盖处,白钦双膝一软,砰然跪地。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如何也不能将此时耳畔听到的阴冷沙哑的老妪嗓音与当年那温柔秀美的绿衣少妇恬美的嗓音相提并论。但是,白钦喊那老妪“母亲”,自然是当年那名震江湖的绿衣仙子殷娥。

“说,慕容小贼的人头可有取回?”

“孩儿……”

那老妪冷哼一声,道:“任务失败,还有脸回来?”又道,“方才接我铁莲子者,是何人?怎是不声响?难不成哑了?”

沈老爷子跨前一步,笑道:“白家侄媳,我可记得,当年,几家侄媳里,就数你这个绿衣仙子你可是最是袒护孩儿的了。”

紫藤深处有片刻的寂静,旋即,一条身形斜飞而出,青纱覆面,看着沈老爷子,好半响,颤抖着沙哑的嗓音问:“沈老寨主?你还活着?”

沈老爷子笑着点头,侧开身子,我缓缓走出来,立于她身前,轻声唤道:“殷姨。”

随着我的一声唤,她的身子晃了又晃,我忙伸手扶住,笑道:“殷姨,白钦没有骗你,是我,我回来了。”

她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因为极大的震惊,手指颤抖,问我:“不是梦?”

我感觉到,她的手心,坑坑洼洼。而她袖袍滑移处露出的手腕肌肤,满目的是烧伤后的疤痕。熟悉的疼痛,再次溢满我的心胸,喉口涌上腥甜,我紧紧咬牙,眉目含笑,轻轻的,坚定的,摇头又摇头。

我站在水井旁,仰首观望属于青山的夜空,大厅内,灯火灿明,沈老爷子与殷姨谈兴正浓。

不知何时,白钦从厅内走出来,站在我身边,沉默半响,道:“小主子,还是早些歇着吧,往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我问道:“白钦,我是不是,变了许多?”

白钦沉默半响,宽慰我道:“小主子,您还有我们。”

我回望白钦,点了点头,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顺便关照殷姨与沈老爷子一声,来日方长,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亦是不迟,都早些歇着吧。”

我折身走向厢房时,白钦追过来,对我道:“小主子,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我笑:“有何该不该的,但说无妨。”

“您那位贴身护卫……”

我道:“他是莫寻,放心,他对我的忠心,我从未怀疑过。”

白钦点头,想了想,又道:“小主子您还是去看看他吧,他,好似受过伤。”

我闻言一惊:“什么?他看上去很好,不是吗?”

白钦道:“是,他看上去很好,也隐藏得极好,若非我与他交手,亦是难以察觉。”白钦顿了顿,道,“他自行封住了周身几处大穴,行走江湖之人,若是环境不允许,对于身中之毒,惯于金针封穴先行镇毒,以期先止住毒素扩散,待得环境允许,才施以剔骨去毒……”

怨不得,这一次,我让他早些歇息去,无须守着我,他表现得那么顺从。当时,我只当他这些时日跋山涉水的寻我,当真是累了,故而未曾在意。

我不待白钦说完,对白钦道:“不必跟来,你回去歇着。”说完,折身向莫寻暂居的厢房走去。

伸手敲门,半响,才传来莫寻的声音:“谁?”

“是你家主子,开门。”

莫寻问:“时辰不早了,主子怎是还不安歇?奴才已歇下了,主子若无紧要之事,可否明日再说。”明摆的不愿开门。

我不耐烦道:“别让本宫说第三遍,开门。”

“主子有什么要紧的事么?可否,隔着门吩咐奴才?”还是不肯开门。

我恨恨的咬牙,也不言语,忽然,痛呼一声:“哎呀——”

门果真瞬间打开,冲出蓝色身影来:“主子,您……”

我站在门边,咧开唇角,朝莫寻得意一笑:“若非如此,你会开门?”说完,扯着莫寻的袖角赶紧的跨进门槛内,回身,闩门。

一连窜的动作,一气呵成。

回头,看着莫寻,吩咐:“脱袍子。”

莫寻吃惊不小,向后连退数步:“主……主子……,您……”

我猛地凑近去,冷声吩咐:“站住,没本宫的首肯,不准动一丝一毫。”说完,伸手去扯莫寻身上的蓝袍,就在蓝袍快要褪去时,莫寻猛然撅住我的双手,嗓音里,是近乎压抑的恳求:“主子,奴才求您,让奴才独自清静一宿,只需一宿。”

我坚持:“让本宫看看你身上的伤,若无大碍,本宫立马回头走人,绝不扰你。”

莫寻见我毫不退让,半响,呐呐的问:“果真?”

我点头。

于是,莫寻松开我,向后退了一步,低头解开蓝袍,又将亵袍右襟口拉开,伤在右肩胛,我仔细瞧了瞧那血色,红艳艳的红,我这才松了口气,很显然,莫寻确实受了伤,但是,并非中毒。之所以封穴,只是止血而已。

我问莫寻:“怎么受的伤?”

“来江南寻主子的路上,恰遇一群土匪调戏一名女子,奴才……”

我笑:“英雄救美,然后,不小心挨了一刀?”

莫寻低了低头,显然被我说中。

这点伤,于练武之人而言,当真是无甚要紧。但是,好似有哪个地方是不对劲的,究竟是哪里,又很难说清。

我摇了摇头,对莫寻道:“那本宫不扰你休养生息了,好好养伤吧,无须送本宫回房。明日,本宫让白钦给你熬些补血的羹汤来。”

待我回到自己厢房内,褪去外袍,伸手挑亮灯芯时,红烛摇曳的火苗烫了一下手指尖,我猛然想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是的,是莫寻撅住我双手时,从莫寻指尖传来的体温,滚烫的热,热得异常又蹊跷。

莫寻近乎压抑的恳求在我耳畔一遍又一边回旋:“主子,奴才求您,让奴才独自清静一宿,只需一宿。”

我顾不得披上外袍,向莫寻厢房跑去,莫寻厢房的门,竟是虚掩,我走进去,室内没有燃灯,我借着月色的白光,穿过屏风,唤:“莫寻——莫寻——”无人应我,榻上,亦是空无一人。

那么,莫寻会去哪里?

我坐在塌侧,拧眉细想莫寻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恰在此时,传来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我心里一喜,起身,却是怒叱道:“莫寻,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了?”人刚走出屏风,迎面儿的,便是撞到了莫寻,满手的都是莫寻一身的冰冷水湿。

“莫寻,你这是在搞什么鬼?纵然高热不散,也该服药去热才是,怎可去淋冷水,你还要不要命了你?”我叱着莫寻,伸手去扶莫寻去榻上歇着,“你先躺下来,我找殷姨来给你瞧瞧……”

未待我说完,莫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伸手将我推开,我没想到莫寻会推我,吃力不住,身子向后仰去,眼见着就要跌倒在地,莫寻及时拉住我。

还未等我站稳,却又松开我,好似我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我气道:“莫寻,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本宫是瘟神吗?让你这般避之不急的,既然如此,你何必要寻来,好好的待在京城不是更好?”

莫寻背靠屏风,光线昏暗,我无法瞧清莫寻,只听见莫寻愈来愈重的喘息声,艰难的道:“主……主子,奴才不……不碍,求您……离开……求您……别靠近奴才……”

“好,本宫走,本宫让殷姨来给你看病,总行了吧。”我一甩袖,转身向外走,走到门槛时,只听见莫寻道:“不……别……别喊其它人……求您……”

这些年来,莫寻何曾如斯恳求过我,而今日,他求了我多少次?

他求我离开,求我别靠近他,求我别喊其它人来,求我让他一人独处。

我拧眉,站在那里,一动亦是不动,就这般站了许久。

许久之后,我慢慢转身,昏暗的光线下,依稀的,是莫寻靠在屏风处的身影,我轻声问:“莫寻,你中毒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