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梦回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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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想起风景如画的梦里江南,想起碧水清波间,拈花而笑的曼丽佳人,一颗历经沧桑的心,蓦然生出一丝久违的柔情和慨叹。

当初的自己,年少轻离别,放开她的手,以为,不过是一时而已,却不料,竟错过了一生。

自己失去了最爱之人,错过了一段美丽情缘,难以释怀,遗憾至今。如今,难道要步步相逼,让悲剧在最爱的儿子与这位少女身上重演,方才甘心吗?自己于心何忍?

这一刻,黛玉的话,溅入水凝的心,激起层层涟漪。一时之间,这位君临天下的帝王的心中,竟是百感交集,无话可说。

良久之后,水凝方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黛玉,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如清水:“也许,今天我不该来这儿。”

黛玉愕然,烟笼般的禾眉轻轻凝起,不解地道:“黄老爷此话怎讲?”

水凝叹了一口气,面上闪过淡淡的无奈,道:“林姑娘的口才,非常人所能及,有些话,我竟无法反驳。”

说着,瞧了黛玉一眼,唇角微扬,浮出一抹浅浅的笑纹,接着道:“论专情与坚定,我无法与涵潼相提并论。我的人生,也无法与你们的相比。你们的事情,我会重新考虑。”

他这般说,分明是对之前的坚持已有所动摇,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黛玉闻言,不由得愣住,一时竟恍在梦中,出了半日神,方道:“如此,多谢陛下了。”说着,行到水凝面前,伸手提起罗裙,欲跪下行大礼。

水凝忙轻轻摆手,止住黛玉,神情和煦如风,声音亦温和了几分:“林姑娘不必如此,待我权衡一番,有了结果,自会尽快下旨,给林姑娘一个交代,出来得久了,我也该回去了。”言罢,笑了一笑,起身飘然离去。

立在门外的水涵见了,忙起身相随,亲自送之出府,神情恭敬如昔。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水涵方转身回来,眉间的忧愁一扫而空,面上现出清朗的笑意,凝视着黛玉,含情道:“玉儿,你真厉害,竟能说服父皇呢。”

黛玉淡淡一笑,神色恬静如初,不见一丝波澜,缓缓道:“且别高兴,事情还没定下来呢。”

水涵闻言,怔了一下,面上依旧含笑,软声道:“父皇要重新考虑,便八九不离十了。退一万步,即便他不愿答允,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自己懂得坚持就行了。”

黛玉轻轻点头,一抹笑意从唇边溢出,抬头看着他,温柔地道:“你说的是,只要我们坚持,便会有希望。”

彼时,暮色已至,璧月如晴,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格,似轻纱薄雾。冷风轻掠,带着梅花的细细清香,沁人心脾,好一个月光如水、花香醉人的夜。

次日起来,汐筱得知事情已经有了回旋之地,自是喜悦不已,忙至黛玉的闺房道喜,笑容满面,温婉地道:“好姐姐,看来,不久之后,我便要改口叫你四嫂了。”

黛玉听了,心中羞涩,如玉的双颊上浮起一抹红云,垂眸道:“妹妹别说这些话,八字还没一撇呢。”

汐筱轻轻摇头,眉目飞扬,面上笑靥如花,怡然道:“这件事情,全由父皇决断,如今,父皇已经开始回心转意,这一天也不远了。”

吹一吹茶水,抬头凝视着黛玉,眨了眨眼,接着道:“姐姐这样的女子,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姐姐长得这般柔弱清婉,性情却坚定不移,即便在父皇面前,姐姐也能雍容自若,恬静淡定,让人无法不心服。”

闻言黛玉轻轻一叹,唇边含着浅淡的笑意,声音亦有些飘忽:“其实,我本性并不算坚强,只是形势如此,容不得人后退。”

在贾府时,因着太看重贾母的缘故,她缩手缩脚,有些时候,不能从容面对,不能坚决转身。直到与水涵重逢,那样温暖如春的眼神,含情脉脉的言语,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和信心,性情也一点一点坚定起来。

这样的改变,其实,并不算突兀。只因,每个人都会有年少懵懂、优柔寡断之时,直到遇见生命中最在意之人,方才能华丽转身,镇定自如,从容面对人生。即便陷入困境,也能不急不躁,从容不迫,心静如水。这种景象,就如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一般。

见黛玉一脸慨叹之色,汐筱不禁很是惊讶,轻拢秀眉,诧异地道:“姐姐,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心事呀?”

听了这话,黛玉轻轻“唔”了一声,回过神来,唇边带笑,摇头道:“没事,只是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汐筱听了,也不以为意,笑了一笑,道:“好姐姐,我也有一个园子,名叫‘瑶华园’,虽然没这儿大,却也是个极好的地方,过几天你去我那儿看看吧。”

黛玉听了,正欲说话时,却见采薇探身进来,屈膝回道:“公主,姑娘,北静王妃要来探望你们。”

闻言黛玉与汐筱对视一眼,均有些疑惑,不知北静王妃来此的用意,却又不欲怠慢,便一同起身迎了出去。

远远见一群丫鬟簇拥着北王妃,款款走了过来。北王妃盛装打扮,嘴角轻扬,容光焕发,云鬓高绾,满头珠翠,一身浅紫色吴锦烟霞宫装,行动间但闻环佩玲珑之声,身姿轻盈,翩翩若蝶。

三人各自见了礼,一同步入绛雪轩,让至正厅落座奉茶。待寒暄一番后,黛玉便看向北王妃,关切地道:“听说北王妃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北静王妃轻轻点头,柔声道:“身子已经好多了,谢妹妹关心。”说着,侧头看了看汐筱,唇边绽出一抹清婉的笑容,接着道:“汐公主,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公主能否应允?”

汐筱闻言一怔,明眸流盼,盯着北静王妃,目光中透出一丝询问。北静王妃欠了欠身,盈盈道:“臣妾有几句话,想与林姑娘单独谈一谈,望公主答允。”

汐筱为人素来随和,闻言站起身来,点头道:“既是这样,我先出去了。”说完,便带上房中的丫鬟,一同出去了。

待众人去远后,北静王妃抬头看着黛玉,唇边含笑,温和地道:“好妹妹,今儿个我过来,是想向你道声谢。”

闻言黛玉愕然,凝视着北静王妃,诧异道:“王妃何出此言?”

北静王妃略略垂首,神情愉悦,轻声道:“前几日,王爷从晴梦园回府,说今后会好好待我,绝不负我。”

黛玉闻言大喜,展颜轻笑,道:“如此,恭喜王妃了,王妃一番苦心,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北静王妃怡然而笑,眉色胜春,一脸欢喜之色,过了半日,方抬眸注视着黛玉,轻柔地道:“王爷说了,他有此举,是因妹妹与他恳谈了一番,好妹妹,多谢你了。”

黛玉浅浅一笑,婉声道:“不过是几句话儿罢了,王妃不必客气。”

北静王妃摇了摇头,道:“妹妹本是闺阁中的女子,为了我,竟肯与王爷相见叙话,妹妹的心意,我感激不尽。”

拉住黛玉的手,笑容灿烂若云霞,声音轻柔似春风:“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妹妹待我如此用心,我愿与妹妹结拜为金兰姐妹,不知妹妹可愿答允?”

黛玉吃了一惊,眉心微蹙,推辞道:“承蒙王妃看得起,只是,黛玉身份地微,不敢逾越。”

北静王妃唇角微扬,笑语嫣然,温和地道:“妹妹出自名门,家世清贵,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我想认妹妹,除了喜欢妹妹的为人外,还另有原因。想必妹妹不知道,如今的南安王,是我的哥哥。我们府上人丁单薄,母妃只生了我们兄妹两人,且很早便离世了,只有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如今,哥哥若能再得一个妹妹,必定十分欢喜。”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凝视着黛玉,接着道:“去年除夕的宫宴上,忠王爷一语惊天,虽然圣上已经下旨,责怪忠王爷以讹传讹,但姑娘的事情,我与王爷均已一清二楚。圣上如今犹疑不绝,青睐安平郡主,不过是看重她身后东平王府的势力罢了。若妹妹成为我们南安王府的郡主,有些事情,自然便能迎刃而解了。”

黛玉听得一震,暗赞北静王妃见事明透,出了半日神,才推辞道:“既然王妃看得这般清楚,想必也知黛玉如今的处境十分特别,黛玉虽然愚笨,却也绝不愿拖累南王府和北王府,王妃的心意,黛玉心领便是。”

北静王妃轻轻摇头,摆了摆手,唇边划出优美的弧度,道:“好妹妹,这些我都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与王爷、哥哥仔细商量后决定的。王爷说,他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不过,如今时局未明,各个王府都绝不能置身事外,总要选择支持一方才行。他与哥哥,都对四皇子很有信心,四皇子其人,礼贤下士,性情沉稳,处事果决,比如前几年,扬州吏治腐败,全靠四皇子雷厉风行,一力澄清,设立监官署、编撰清官册之事,更是别出心裁,新颖独特。以四皇子的能力,将来必定前程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