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公离去后,东方辰继续侧坐于床,最后甚至和衣躺在东方曦凌旁边,热切地等待曦凌的醒来!
缓缓睁开眼睛,宁菱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黑暗潮湿、阴森恐怖的地狱和凶神恶煞、粗鲁骇人的牛头马面,出乎意料的是,四周晴朗柔和、万木葱茏。
她还发现,自己躺在泉水里面,被一团温暖包围住。
高空下坠,竟然没死,正是这处温泉救了自己!宁菱不由想起死海,死海因为水中含盐度比较高,因此人和其他物体都会浮在水面。
莫非这处温泉也是?想着想着,宁菱不自觉地将湿淋淋的手指伸进嘴里,却发现,一点咸味也没有,反而有点甘,有点甜。
她又发觉,被泉水泡过之后,胸口似乎不再那么疼痛。
奇异的泉水,集天地万物灵气于一身,不但救了她,还消除了她的痛苦。更让她欣喜的是,下体和下腹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看来宝宝还在!
上天,总算待她不薄!
宁菱百感交集,有了重生的激动,仔细打量周围,这是很大一个山谷,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绝崖峭壁,除非是只鸟,否则别想出了这个山谷。
五颜六色的花朵果实长满崖底,是那么的陌生和奇特,望着那些娇艳欲滴、透着晶亮的光泽的奇形果实,宁菱只觉饥饿难耐,不假思索地摘了几颗,迫不及待地吞下肚。入口是淡淡的清香,格外舒服,就像春风拂面,又像春雨滋润脾肺,让她不禁接连吃了几颗。
这是什么地方?是否有路通往地面?宁菱擦擦嘴,内心充满疑惑。
明知机会渺茫,但她还是欲试,即便自己时日不多,她仍希望看到儿子最后一面。
于是,她小心地爬起,离开温泉,上到干爽的地面,轻轻迈步,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
一路经过曲折隐秘的溪流、幽深的竹林、还有奇花异草,如诗如画的景色,沁人心脾的异香,无不让她深深迷醉。
穿过荫荫郁郁的窄窄小道,映入宁菱眼帘的又是另一番天地,阳光明媚,花香扑鼻,之间繁花青草,宛如一个极大的花园。
美丽的鸟儿在枝头嬉戏;蜜蜂嗡嗡作响,辛勤忙碌着;玉兔奔跑追逐,让她不由想起了小念斯。
处处树染胭脂,枝挂红霞,一片片桃林粉锦红缎,缤纷艳丽。山风一过,落英缤纷,如下了一场细碎的红雨。
真是……美极了!就好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不过,上面明明下雪,这里因何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宁菱满腹疑云,又见十余丈外有间茅屋。内心一阵惊喜,她提气疾奔,走到离茅屋丈许之地,顿时止步,侧耳倾听,四下静悄悄的,惟有玉蜂嗡嗡微响。
待了一会,她鼓起勇气,颤声问道:“请问里面有人吗?宁某冒昧拜访,请予赐见。”
重复问了两次,屋中无人回答。宁菱径直走到门口,伸手轻轻一推木门,举步入内。
屋中陈设简陋,但洁净异常,堂上只一桌一几一凳,此外便无别物。
宁菱不加思量,自然而然地向右侧转,走进唯一一间卧室,里面床榻桌椅柜子,皆由粗木搭成。
“你是何人!”忽然,一道苍老沉重的嗓音自宁菱背后响起,吓了宁菱一跳。
宁菱迅速回头,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瞪着自己,目光如炬,可是瞧着瞧着,那老人竟然扑了过来,在自己面前跪下,“兰妃娘娘,奴婢总算找到您了,上天有眼,老天开眼啊!”
宁菱十分纳闷,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老妇人已经泪流满面,自顾诉说,“那晔郸皇帝真是歹毒,得不到娘娘的爱,就因爱成很,不但侵犯我蕲国国土,还狠心到派人杀害娘娘刚诞下的小公主!”
晔郸皇帝?宁菱瞬息震住,是东方敖呢?还是东方辰?兰妃是谁?蕲国又是什么地方?她参与过国事,貌似没听过蕲国这个地方。
太多的疑惑与好奇,让宁菱脱口道出,“婆婆,您先起来。对了,请问您是谁?您住这里的吗?”
“奴婢有错,奴婢该死,奴婢不能起来!”
意识到老妇人的固执,宁菱只好由她跪着,再次问出,“婆婆,您叫什么名字?因何在此?”
“娘娘一定恨死奴婢了,竟然连奴婢名字都忘了,奴婢是花嬷嬷,一直跟随在娘娘身边的花嬷嬷啊!”
“哦,花嬷嬷,我记得,我记得!”宁菱思路一转,继续询问,“花嬷嬷,你怎么不在皇宫服侍我,而是走来这里?”
老妇人一听,瞪大眼睛,用怪异的眼神惊诧地看着宁菱,“娘娘您怎么了?难道您都忘了?”
宁菱略微思索,才答,“我发了一场大病,曾经的一些记忆,都忘了!”
花婆婆又是一愣,继而语气欣然地讲,“上天一定是怜悯娘娘,让您忘却伤心的过往,谢天谢地!”
“花嬷嬷,您能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没事,娘娘别想了,什么事也发生过!”花婆婆一个劲地摇头,忽然又问,“娘娘,您是来找奴婢回去的吗?”
“呃,我是经过此地,一时失足跌了下来!”
“啊,那您有没有事?”花婆婆面露惊慌,短短一刻钟时间,她喜怒哀乐,内心表情变化无穷。
“我没事!”宁菱递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花婆婆视线继续盯着宁菱,一会又猛然喊出,“娘娘,您中毒了?是不是那该死的东方敖还不罢休,看不惯您和皇上恩爱,干脆派人毒害您?”
“我……”
“该死,他竟然给您下了七七心碎散!恶毒的人,竟然想要您的命。”
宁菱听到这里,彻底震住。这个花嬷嬷,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因何时而精神错乱,时而又那么清醒?还有,皇宫太医研究多日都找不到毒名,她却只凭一瞥便能知晓?
“不过娘娘您别怕,奴婢知道如何医治,奴婢绝不让您受五脏俱裂之苦,奴婢会帮您去毒的。”花婆婆总算站了起来,来到宁菱身边,准备搀扶她到坐到床上,可是一碰到宁菱的手腕,她浑身又是一僵,整个人转向欣喜若狂,“苍天有眼,让娘娘又怀上了麟儿。”
宁菱何尝不是大大地震慑!这个花嬷嬷,到底什么来历?何解懂得那么多?看她这情况,根本不是普通的宫女,简直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娘娘,您如今有了身孕,那毒更要尽快解除。”
“花嬷嬷,是不是胎儿有事?她能不能完好无缺地生下来?”宁菱开始焦急起来。
“娘娘请放心,七七心碎散只是直接影响中毒者,龙胎并无受损,只是因为毒性蔓延娘娘的心脾,隔阻了胎儿的发育,毒性一旦消除,胎儿便会恢复正常发育。”
“那就是说,她生下来之后,跟其他婴儿一样,并无任何后遗症?没有任何影响?”
“是的,娘娘请放心,接下来奴婢会尽心尽力为您驱毒。对了,娘娘您以后就睡在这里。”
“我睡在这?那……那花嬷嬷你呢?”望着身下的床板,宁菱询问。
“奴婢下等之人,哪里都行,娘娘金枝玉叶,身份尊贵,绝不能受丁点儿苦。”发觉宁菱似乎还想拒绝,花嬷嬷脸上再度露出忏悔,“娘娘,您就让奴婢好好服侍您,让奴婢将功赎罪吧,否则奴婢死不瞑目啊,奴婢坚持留着一丝活命,就是为了给娘娘赎罪。”
“那……好吧。花嬷嬷您别再自责了,我听你的就是!”
“多谢娘娘,娘娘一定饿了吧,奴婢出去给您准备点吃的!”花嬷嬷破涕为笑,硬朗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于房外。
室内恢复了安静,宁菱心头起伏,感慨万分。也罢,既然命不该绝,那不妨在这里呆下,先把毒素消除,然后再做打算。
接下来的日子,宁菱在谷底安心住下,由于这里没有五谷,故通常是用各种花瓣或野菜充饥,偶尔还会抓到小鱼和小野味。
花嬷嬷说七七心碎散的解毒之物是玉蜂蜂蜜混以寒潭白鱼和奇异果的花/蕊,每天服用三次,但疗程要循序渐进,又加上宁菱中毒甚深,故只能从轻到重,从外到内,慢慢注入她的心脾肺肾。
抵达谷底七日后,宁菱毒气再次发作,正好是她中毒的第49天。她只觉头痛欲裂,胸口剧痛,全身仿佛火烧,狂吐鲜血,这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
她想起了东方顕说过的话,在想自己等下会否心肺爆裂破碎,体内如万虫侵噬,最后痛苦至死。
就在她差点支持不住的时候,她眼前幻现出东方曦凌俊俏可爱的小脸庞,耳边不断回响着他天真烂漫的话语,他在喊她,一定要撑下去,为了他,也为了尚未出世的妹妹,还为了父皇。
接着,宁菱脑海又不自觉地勾勒出东方辰尽显担忧和焦急的俊颜,他似乎在对她讲,她是坚强的,他信她定能突破艰险,度过难关,他还说已确信胎儿是他的种,他以后再也不会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