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好似也站在那里,勾勾画画,修修补补,很认真,认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时他看着她站在那里画来画去,只觉得不可思议,只觉得是个笑话,脑子太好使的人往往手脚就不够灵活。
她不是个例外,只是熟能生巧。
缓缓地走过去,望着那个新买来的画架,他已经放好纸,看着旁边放着的笔还没有削好,他坐在了那个椅子上,然后拿着削笔刀把笔头放进去,轻轻地旋转了两下。
后来却突然停住了那个残忍的动作。
垂着的眸子瞅着旁边放着的小刀,那是她平时喜欢用来削铅笔的刀子,他拿了起来,性感的手指轻轻地捏着笔头,然后学着她当时的样子一点点的开始。
这个办法更残忍,因为切肤之痛一下下的还不如一下子结束来的利索。
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孤独的夜里。
在这个偌大的却只有他一个人的公寓里,他却宁愿坐着这样看上去有些愚笨的事情,只好似,等他把铅笔削好——
‘咔嚓’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手指间的动作不自禁的停下,就在那昏暗的地方滞住。
手指间的动作停下,一只手还是那个动作,另一只手缓缓地搭在了膝上,棱角分明的轮廓,漆黑的眼眸里,满满的记忆。
打开门的那一刻她说:傅总你好!
明明很尴尬却故作镇静。
那是她第一次来的场景。
眼眸渐渐地抬起,望着门口的方向,一颗心努力平静着,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荡起一阵涟漪。
有次她委婉的问他要这个房子,现在想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房子里有他们最初的回忆。
那时候,酸酸的,却又是温馨甜蜜的。
那时候她小心翼翼,却是与他一同吃饭,一同看节目,讲一些事情。
而如今,他们分开了,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甚至就算遇上了,她就那么冷不丁的看他一眼便可以决绝的离开。
仿佛就是一个不熟悉的,还很讨厌的人。
早上小幸爬起来便看到两个小家伙都围在她的床沿,不自禁的笑了一声,谁让她们正要伸手去抠她的眼睛呢,而且都那么搞怪的表情。
好似是要寻找什么秘密。
其实只是想让妈妈睁开眼睛看他们。
小幸稍稍往前:“姐姐弟弟都醒了呢,早上好啊亲爱的们!”
一对大眼睛无害的望着她,然后使劲的往她床上爬去。
小幸便稍稍倾身把他们俩抱到床上。
看他们对她的床好像很好奇的样子东张西望,不由的就总是那么温暖的微笑着。
她起床换衣服,一打开橱门两个小家伙就站在旁边望着他们爸爸的衣服,小小幸指了指爸爸的西装:爸爸!
小小执也嘟着嘴一下下的,似乎也在想爸爸。
小幸抱着自己的衣服低头,看着那两双可怜兮兮,望眼欲穿的大眼睛不由的就心疼,却只是沉吟了一声,把橱子关上后蹲在他们面前轻声道:“爸爸现在不跟我们住一起呢!”
何悦从外面走来:“他们还这么小,不要跟他们说太多你们之间不好的事情。”
小幸缓缓起身:哦!
何悦看她一眼,眼里带着无奈:“你以为他们听了会理解?你没见过很多孩子就是因为从小知道爸妈分开心里就会悄悄地留下阴影,表面上不说,心里却是难过的,觉得自己的家庭不健全。”
听到家庭不健全这几个字小幸的心尖也狠狠地一颤,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家庭是不健全的。
何悦说完领着姐弟俩离开了她的房间,她却站在旁边许久望着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也不是一定要讲给孩子们听,毕竟他们还这么小,也不懂吧。
她的心里又是没有遗憾?
可以人活着又岂是只为遗憾?
如果不往前看,那人就没了精神,就完了。
还是低了头,拿着衣服去换下,洗漱好后看着自己手指上光秃秃的,而那个三年没摘下来的戒指呆过的地方却是有一圈很深的印记。
手指轻轻地揉了一下,却是想起了昨天买的那个戒指,出门前去茶几那里取了又戴上。
她还不至于就这么向大家宣布了她要离婚的消息。
她会等他去说。
人一生能任性几次?
吃完早饭后跟姐弟俩一人亲了一口才去电视台,而她一走他的车子便是停到了家里。
何悦正在哄孩子玩耍,听着脚步声回头看到自己儿子回来,也是稍显激动,却是立即压抑住:“你回来了,她刚走。”
“我知道!”他淡淡的一声,走到儿子跟前把儿子抱起来往沙发里走去。
小小幸在沙发里玩玩具,看到爸爸来更是趴到爸爸的腿上跟爸爸嘻嘻笑着。
他便是也笑了一声。
而何悦却是稍微吃惊的看着他,他说他知道小幸刚走,那么,他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来的吧。
何悦在旁边的单个沙发里坐下,看着他们父子三个很亲密的样子却是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你们俩打算怎么办?要离婚吗?”
幽深的黑眸掀起望着自己的母亲,眼里多的是质疑:“她这么说?”
“她说等你做决定。”何悦坦言。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儿女,他做决定吗?
她真要离婚?
想起那晚她说的那些绝情跟失望的话,他突然也觉得有些累,但是正如父母亲说的,他们傅家没有离婚这一说。
他傅执,更是没有这样一说。
他的人生,他以前跟她结婚的时候觉得一切都顺其自然,走下去就走,走不下去就离。
“我今天留在这里午饭后再走,我上楼一趟。”他说完放下孩子在旁边玩独自上了楼,小小幸撅着嘴巴不太高兴。
而他已经许久没有踏进这个卧室,里面一切都没有变。
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净整洁,也很温暖。
至少,比他自己在的公寓要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