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如今皇上难得辍朝三日,便一心陪在妻儿跟前,时刻盯着,十分忙碌,不是戏子,便是哄妻,过会儿见儿子哭了,还得教训两句。这会儿好容易见小公主安静的呆着,很是高兴的看着,总也看不够。黛玉醒来时见皇上正抱着小公主,便笑道:“哥哥这么早便起来了?小公主亦睡够了?还是哥哥抱着她睡呢?”
史良娣等见黛玉醒了,忙过来伺候黛玉起床,虽则要坐月子,到底还是收拾妥当的。便是不着凤袍凤冠,亦不能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待得黛玉都收拾妥当了,小公主亦由奶娘抱着喂奶去了,皇上方过来看着黛玉道:“妹妹可睡好了?这会儿感觉如何?”黛玉点头笑道:“虽则浑身酸痛,到底轻松了。过些日子亦就该好了。”
外面御医已经等候多时,进来给黛玉母子看了,便下去与尚食及秋荷等商议黛玉该吃那些东西去了。一会儿尚食亦将早膳送来,皇上依旧喂着黛玉吃了,方坐在龙床上,搂着黛玉安心说话。黛玉靠在哥哥怀里,也不言语,只是那般紧紧依着,过了许久,方抬起头来,看着正低头看她的哥哥,微笑着。
皇上见状笑道:“等妹妹出了月子,定要好生补偿一下才好。”黛玉轻声道:“哥哥,我想起一事来,似乎落下了。”皇上低头看着黛玉道:“妹妹指得何事?”黛玉道:“哥哥,我离家多年,后来皆是王嬷嬷尽心照应的,此时便是不赐封她,给些赏赐亦是应该的。她奶了我一场,如今又安心的自己呆着,一点儿不肯张扬。当日不曾让她入宫,这亦就罢了,只是很该给她些赏赐才好。一来劝慰父母,养育之恩,二来孝顺老人,奉养之意。”
皇上点头笑道:“既如此,待得妹妹满月了,特意将她召来,妹妹当面赏赐,亦是荣宠之意。妹妹觉着如何?王嬷嬷当日亦教哥哥许多事情呢,哥哥亦该见见她才是。”黛玉笑道:“哥哥就不用了,如此又过了。我是皇后,母仪天下,褒奖母仪妇道,才是正理儿。”黛玉说完便唤来雪雁吩咐了,满月时定要将王嬷嬷请来。
过了会儿黛玉又想见皇儿,虽则尚无力气抱着,到底亦是想见见的。吕莹便与另一奶娘抱来小皇子与小公主,二人刚吃完奶,此刻皆睡着了。黛玉便要二人将皇儿放在她身边儿,自己看着。此时内室除三五随侍及皇儿的奶娘外,并无他人,经过昨日忙碌,此时已渐趋平静。其他人皆在室外就近处等候着。而有了皇上陪着,皇太后亦不来打搅这一家四口。
黛玉看着小皇子,又看看小公主,笑道:“哥哥,昨日说起给他们取名字呢,哥哥可想过了?”皇上笑道:“不是说好妹妹取吗,哥哥可没想过。”黛玉看着哥哥,又低头窝在哥哥怀里,过了半日方抬头笑道:“哥哥乃一代明君,天下归心,正是众心一致,共安天下之良时。《诗经大雅》有云:‘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小公主本乃凤女,故而不如给她取名为‘丹’,取丹凤朝阳之意。再者皇儿乃嫡长子,最是要学着‘正身’‘立命’,不论将来是否为小太子,必以‘正’为纲为要,故而莫若给小皇儿取名为‘正’。哥哥意下如何?”
皇上听得黛玉如此说来,过了半晌,自己嘴里念叨着“姬丹”“姬正”,虽则简单,却是黛玉一片心意,果真是大俗大雅之名,故而点头笑道:“妹妹果真取得好名字。不如这会儿就封了丹儿吧,左右小公主别人亦不会计较。至于皇儿,倒是该十分慎重才是。”黛玉闻言笑道:“你这个父皇,亦不用如此心急吧。便是等到她周岁或是三岁了再封皆是早的,那里用得着这么早占着。”
皇上笑道:“正儿由着妹妹说,一时不册封他亦就罢了,丹儿可是得由着哥哥了。一会儿便封了她,宝授便由母后管着,算是个意思。”黛玉笑道:“丹儿早晚会被哥哥宠坏了的。”皇上搂着黛玉道:“哥哥就只宠着妹妹如何?正儿丹儿皆由母后宠着。”二人正商议到好处,却听得丹儿哇哇哭了。
黛玉伸手想要抱她,却见吕莹已过来了,见是丹儿哭,便抱着丹儿去吃奶,不想一刻钟不到,正儿亦哭上了,吕莹又来抱这个。皇上笑道:“还是该册封了好,这会儿听闻母后不愿意,定是不高兴呢。若是册封了,堂堂公主,便不好意思哭了。”黛玉笑着锤着哥哥道:“他们这么小,那里知道什么册封或什么是公主呵,都是哥哥胡掰。”
过了会儿,见奶娘过来收拾小床褥,黛玉疑惑道:“才刚正儿与丹儿哭什么呢?”奶娘笑道:“回皇后娘娘,小孩儿不过吃了睡睡了吃,若是哭了,多半便是饿了,或是尿了。”黛玉担忧道:“果真如此,并无别个缘故?朕可见不得他们哭。”吕莹正与另一个奶娘抱着两个皇儿进来,闻言回道:“回皇后娘娘,小皇子与小公主都算是安神的了。这么小不会说,就只有哭一下而已。只是才刚听见皇后娘娘叫正儿丹儿,可是给小皇子与小公主取得名字?”
皇上道:“正是他二人的名字,日后你们寻常但叫他们名字即可,待将来长大了再行改口吧,亦算是你们奶大的儿女。还有,丹儿朕已册封她为公主,一应事宜你们都留意一些。吕嬷嬷看着细心些,皇儿之事,日后便由你来负责,多操些心。”众人皆应了,方又将正儿丹儿放到黛玉跟前。
黛玉笑道:“总听人说带儿女一把屎一把尿的,很是辛苦,不如吕姐姐也教教朕,将来皇儿必定会记得的。”皇上笑道:“皇儿才第一天,便能记得是谁换尿布了?你都不记得当初是谁……恩?”黛玉闻言知道皇上又说当初之事,恨得使劲儿打哥哥。史良娣及傅姆等皆一旁儿偷笑着忙去了。
过了片刻,黛玉累得睡着了,皇上便将她放平稳了,又给她盖好,方下了龙床去更衣。回来时碰巧正儿扁嘴想哭,忙抱起来,看着吕莹。吕莹轻笑道:“才刚吃完,这会儿怕是要尿了。”说罢拿过夜壶,皇上不肯将正儿给她,非要自己照顾一回。吕莹见皇上认真,那架势又显见是照顾过幼儿的,便一旁儿盯着,时而帮衬一下。
不想才给正儿把尿布换完,丹儿又有动静了,皇上也不让他人动手,自己过去抱了,依旧一般的将襁褓揭开,给丹儿把过尿,换上干净的尿布,又给她重新包裹妥当。却见丹儿一点儿也不曾哭出来,此时却是拿眼睛盯着父皇看,很是好奇的模样。一个奶娘笑道:“回皇上,不想皇上服侍小公主不仅细致且还老练,果真是个好父亲。”
皇上笑道:“许多事情唯有自己做过,方能感受得来。所谓的子养万民,若是不曾自己动手养过子女,如何能体会得到其中的艰辛?亦只有自己知道辛苦,方能更好的孝顺父母亲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唯有如此,方能对天下老幼之困苦方能感同深受。朕恩师便是这般教导的,故而当日朕亦服侍过皇后,便是她奶娘,尚夸朕呢。”
吕莹笑道:“才刚听得雪雁说皇后娘娘要赏赐王嬷嬷,可见得是个孝顺的好女儿,这么久不见,依旧记得这份恩情。皇上亦是个天下难得的好皇上,养育天下,如父如母。便是对自己儿女,亦是如此这般,体贴细致。”皇上抱起怀里的丹公主,见她依旧好奇的看着父皇,却没一点儿睡意,笑道:“丹儿将来亦要跟母后一般,慈爱天下,做个天下最好的公主。
带着新生儿,日子即慢且快,好在两个皇儿皆不太哭闹,八位奶娘亦十分尽心,在吕莹统管下,很是细致的照料着,一天一个样儿,甚至都能感觉到一日能长一寸或是重半斤。脸也渐渐长开了,果真兄妹两个很是相像,兼之皇上与黛玉让用一般的衣饰等,旁人一时还真瞧不出来谁大谁小谁是谁。
洗三时黛玉亲自下了床在着一旁帮衬。后宫则齐集在长秋宫,由皇太后领着众人饮宴半日,又赏赐不少。皇上与黛玉皆不欲大操大办,亦是不喜那些人,故而嘉德殿只有皇太后每日来探视而已。看着皇儿长大不少,众人皆是喜不自禁。
第四日皇上早朝后便早早回来,陪着妻子一块儿,便是给黛玉喂饭或是哄皇儿开心,皆是十分惬意之事。每日寻常之事,尽皆留给丞相府处置完毕报上来裁度而已。如今丞相府张丞相与徐长史十分信用,二人亦是一心辅佐黛玉的,徐长史更是如此,故而便是皇上半月不管朝政,亦不会出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