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倒是抱着正儿在内室转着,看着皇上抱着丹儿不肯放,便笑道:“哥哥如今可是不管朝政了。如此一来,倒不是红颜祸水,却是子女祸水了。”皇上笑道:“如今天下清明,今年秋闱选取了不少有识之士,听闻因着上次公允,故而此次人格外的多。便是才学,亦较上次要好许多。国子监几位博士从各地回来,皆有喜报上奏。如此下去,便是朕陪着皇儿日日玩耍都有的是时间了。”
黛玉笑道:“长此以往可不行。哥哥还是时常要去的,否则那些人知道哥哥长时不管,又该偷偷放纵了。待得权柄下移,或是祸已成型,便晚了。”皇上闻言笑着冲着怀里的丹公主笑道:“丹儿,将来长大了可得护着父皇才是,父皇可是想多带着你玩儿呢,你母后不肯。”丹公主闻言拿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黛玉,很是熟悉,黛玉见状笑道:“丹儿看着母后做什么,你是想听父皇的,还是母后的?”却见丹公主冲着黛玉便笑了。
黛玉喜道:“丹儿冲着母后笑呢,哥哥,丹儿会笑了。丹儿在笑呢。”看着黛玉兴高采烈的模样,丹公主更是笑得咯咯不停。皇上看着亦是高兴,过了片刻方道:“你这丫头亦是偏心,为何父皇抱着你不冲父皇笑,偏要冲着母后笑。将来定是护着母后来管束父皇的。算了,父皇还是再给你些封地好了,求你将来也给父皇点儿面子。”
谁知丹公主抬头看了皇上一眼,依旧看着黛玉正在冲着皇上做鬼脸的模样笑。吕莹等几个奶娘笑道:“寻常幼儿要两个月左右才会笑呢,丹公主倒果真是个聪慧的,将来定如皇后娘娘一般。”皇上看着黛玉,过了半晌方笑道:“妹妹可是一个多月才笑的,丹儿如今二十天还不到呢。却是胜过妹妹多了。”
黛玉笑道:“哥哥落第了却总拿我说事儿,便是我比不上丹儿,只是丹儿可只对着我笑呢。将来还要继续的气父皇才好,免得父皇总欺负母后。”黛玉说着又开始逗丹公主。皇上见黛玉抱着正儿却一个劲儿逗丹公主,笑道:“为何正儿却如今依旧这么能睡?又不爱动,除过偶尔哭一下外倒是安静。”
逗了一会儿儿女,待得二人皆睡着了,黛玉方催着皇上去批阅奏折。虽则交给丞相府处置,到底还是有很多会送来交皇上批阅的,黛玉总不肯皇上落下那些正事儿。即便是很想着哥哥在身边陪着,一家四口一块儿玩乐,亦不能沉湎于此。皇太后看着黛玉笑道:“玉儿倒是忍心,不过皇上亦不该十分流连于内帏才是。”
且说此时天下皆知皇上喜得龙子,还有个小凤女,尤其是这小凤女,出生次日便被封了公主,可见得多得皇上宠爱。此时才刚入冬,今年的丰收让每人皆感受到了盛世的富足与祥和。此时闲来无事,除了烧香拜佛保佑为他们带来平安的皇上皇后,便是三三两两聚到一起,预备着一块儿给龙子凤女庆贺满月。
都中官爵之家,则在忙碌的预备着庆贺皇后娘娘喜得嫡长子小公主的礼物,只是总觉得不能合意。富贵奢华之物不能送,平淡简朴之物又送不出手,又想着皇宫最不缺奇珍异宝,如广信府那般的万民伞万民绸,又非轻易能得的。一时间倒是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不得主意。北静王府倒是不曾预备,水溶告知母妃道:“去岁大赦,听闻宁公主将一应田庄租子全免,皇后娘娘大悦,赏赐颇多。此番母妃不如什么都不送,如今喜得太子,皇上定是会大赦的,不如到时免去田庄租赋,必定得圣上之意,又简便易行。”
宁公主则与徐陶氏徐姜氏及徐瑕等赶制精美的肚兜被褥等几套,亦是个意思而已,当真皇子公主还能缺这些个不成。周驸马母子亦是算计着待得大赦诏书一下,公主封地的租子亦该免了才是。宁公主亦很是乐意,如今比照着徐府过惯了这种清减的日子,倒是轻松快意了不少。只是偶尔想起皇兄与皇后的亲密,心下依旧会翻起阵阵酸醋。
湘云婆媳则在给黛玉赶制几个精巧的荷包,装上金银锞子,湘云道:“皇后娘娘必定不会缺什么,预备下这些不过是让她随手赏人便宜一些。如今皇后娘娘不肯奢华,故而赏赐亦是极讲究的,从来都要几番掂量。这些东西图得是个细致,又体面,估计皇后娘娘定会喜欢的。”卫夫人想想亦有理,便一同预备了近百个荷包,兼之湘云女红好,果真个个出挑。
且说众人皆惦记着黛玉,黛玉却一心放在儿女身上,那日见哥哥给正儿更衣,便也要学着给丹儿更衣。因是初次,手忙脚乱的,直将丹儿弄得扁嘴欲哭,方让吕莹抱了去。如此学了好几次,方渐渐的熟练了,冲着皇上苦笑道:“哥哥,原来这也这么难。”皇上笑道:“才这么点儿便叫累了?十一个月都熬过来了,再过十一个月,便能走路了。若让妹妹陪着他们学走路,还不知怎么叫累呢。还要教他们吃饭,说话,读书。如今想来,未必不是一种乐趣。”
黛玉抬起头看着皇上,知道哥哥又在想着当初带着自己的事情来,见哥哥此刻这般高兴,带着儿女又是那般自如自在,便放心了许多。虽则有十来个奶娘,本不用黛玉自己动手,然则黛玉还是坚持学会了如何照料儿女。偷空又做了两个荷包,每个里面各放上一颗夜明珠,那是邛都上次送来的,虽则比不上她自己那可龙珠,到底亦是罕见宝物。
夜里躺在床上,黛玉忽而皱眉道:“哥哥,我怎么总觉得丹儿身上有股茶花香味儿,总觉得她与茶花有着什么牵连。”皇上道:“妹妹看那边儿两盘茶花,开得皆很好,便是花工亦说奇怪。再者从妹妹怀丹儿开始,可是闻见过三次茶花香了。”黛玉犹豫道:“便是花儿再好,只是这与丹儿到底有何干系?偏生丹儿竟与旁人不同,便是正儿,众人只说他伶俐,并不曾有它。只是这丹儿,出生是便是拿手掩面,又笑得早。”
皇上搂着黛玉笑道:“兴许就是个极聪慧淘气的公主亦未可知。有个天子父皇,又有个仙女儿母后,便是她与众不同些,亦不算什么。”黛玉犹豫了半日,总说不出来什么。此事又不便谋与他人,故而总觉得有股抑郁之气在胸,难以排解。唯有见到丹儿冲着她笑,方能好受些儿。
如今做了二十多日的月子,兼之众人细心照料,故而黛玉身体恢复的很好。脸颊明显比原来圆了,下巴亦有了些肉。身子亦不再酸痛,到了后来躺得多了,倒是累了。虽则寝室宽大,到底亦是闷在一室之内,时间久了亦是极其难受的。好几次黛玉憋闷的狠了想出去,被几人拦住了。此时已然入冬,外面极冷,若是吹了风或是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将近满月了,宫里诸人亦是十分忙碌,除预备送给正儿与丹公主之礼外,还要预备满月宴席。皇太后看着正儿与丹公主日日见长,一天一个模样,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那日见丹公主与黛玉笑,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只是可惜直到如今丹公主依旧只跟黛玉笑。冲着他人皆是看着,一副打量的神情,却也极为机灵。
虽则黛玉不愿意,到底还是要摆下宴席宴请文武五品以上的,便是再简便,意思总是要到的,如此方能算得上是与民同乐。毕竟皇家子孙,不仅是自家的儿孙,亦是天下之所望。若是有了圣贤皇儿,天下便有望继续宁定几十年,又是一代人。故而外有礼部等,内有长秋宫詹事大长秋等,皆忙碌得很。太常寺也不闲着,等着告祭宗庙,新添了皇孙嫡长子。
十月十五这日,黛玉一大早便起来收拾了,全套朝服,九凤朝珠钗,绣龙凤袍,大红朝靴,玉带金绶。正儿与丹儿亦被奶娘收拾穿戴妥当了,因着黛玉淘气,想着自己自幼被充作男儿教养,便将丹儿亦与正儿一般装扮,放到一起只有每日跟前服侍之人能看出来。皇上见状笑道:“妹妹如此可别让人将他们搞混了。”黛玉笑道:“搞混了又如何,左右皆是皇儿。”
皇上无奈的摇头笑道:“今日可要给丹公主赐封领地呢,妹妹可看好地方了?”黛玉笑道:“丹儿的宝授还在我这里呢,哥哥又急着给她封什么领地,她吃穿用度难不成还要从领地支用不成?若是哥哥果真那般疼她,很该将上林苑或是四海池赏赐给丹儿,我算是服了。”皇上瞪着黛玉半日不曾反应过来,最后只得恨道:“待那日哥哥偏要将上林苑赐给丹儿。如此她便地也有了,山也有了,府第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