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梦之继续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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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对着春花秋月,薛宝钗时常自己一人闷在自己房里做活计,便是吃饭或是偶尔与赵氏李纨等一块儿做活计,亦不太敢与众人搭话。从众人淡漠的神色中,她能感觉出那种鄙夷。虽则那难以启齿的原由,别人未必知道,可是若要去笼络众人或是去解释,却亦未必行得通。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不过偶一失足,却痛失佳偶,落得如此下场。

薛宝钗想过很多次,却绞尽脑汁亦想不出如何来为自己开脱。更何况冯家乃堂堂将军府,冯紫英打她时下得那般狠手,她亦不敢过于编排冯府。原本还欲装个可怜,求得众人同情,偏生贾家众人此时皆知她当日谋害皇后娘娘,这般得罪过皇后娘娘,那里还敢同情她。再者和昌郡主当日虽不曾明言,却也交代过赵氏要小心着她,那神情极为特别,众人亦得了赵氏的意思,故而也皆小心翼翼的。只是这两项情由宝钗不知道罢了。

宝钗使尽了浑身的解数,看着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如今又时常发病,痛苦难熬,很是有些求死之心。只是待得欲死之时,总是心有不甘。她原本秉停机之德,牡丹之姿,学识胜过黛玉,才干优于探春,那湘云更是最敬佩她的。却如今第一个成了皇后娘娘,第二个成了王妃,便是湘云,如今也嫁得如意郎君。为何她却要落得如此下场?难道真是老天也嫉妒她的不成?她又怎能甘心?直想了快一年,待得中秋时节,天气稍凉,热毒稍稍好些,宝钗见其他人皆去参加秋闱了,唯有宝玉在家。夜里月亮出来,无人叫宝钗,她便自己一人又回屋里去了。却见宝玉随后跟来,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些瓜果月饼等,还有些桂花酒。宝玉见了宝钗道:“宝姐姐,不如出来到院子里赏月吧,亦别辜负了这大好的月色。”

宝钗正独自一人暗自神伤,却见宝玉穿着藕合色新袍子,脸容虽则瘦削了许多,却更多了一份风流与飘逸,趁着银色的月光,端着酒壶,酒杯,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谪仙的寥落之感。宝钗忽而心下一动,当日总有金玉良缘一说,当时两家亦是有意的,元妃娘娘亦有此意。虽则宝玉比不上冯紫英,却较贾家其他子侄强多了,不论文采人品,皆是极好的。若是能劝得宝玉好生求取功名,将来还是有些前途的。她如今被休,别人是轻易不肯要她的了,不如勉强跟了宝玉,兴许还有些盼头。

主意打定,宝钗便一边儿收拾,一边儿应道:“多谢宝兄弟挂怀,倒是受之有愧。”将就着收拾了一番,宝钗便风情万千的出来了,一面还极力掩饰,真所谓欲扬还抑,极力装出一副端庄模样来。宝玉正在等着,听得宝钗之言,应道:“你我本是自家亲戚,又何须外道。”恍然间一抬头,却见趁着月色,宝钗的牡丹之色不输当年,却更添三分妖娆,当下便直了。

宝钗见了宝玉的神情,惆怅的淡笑道:“人心隔着肚皮,别说是亲戚,便是一家子骨肉,多少时候都是乌鸡眼似的。”宝玉一直不知冯紫英为何要休了宝钗,还将宝钗打得一身的病痛,本就十分不忍,此时听了宝钗的话,想起如今家中各人皆是那般待宝钗的,亦颇为愤恨不平,咬牙切齿道:“如今倒好,亲人不像亲人,世道也不像个世道。”

宝钗笑道:“宝兄弟何出此言?”宝玉道:“我看着宝姐姐这般受罪,心里很是难受。那冯世兄原先亦是个怜香惜玉的,为何会做下如此心狠手辣之事?宝姐姐这么好的人品,他如何下得了手?倒是我错看了他了,当初若是早些知道,很该劝着宝姐姐的。可惜,竟是我错了,我长了双看不清好坏的眼睛,竟害了宝姐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宝钗见宝玉又犯了佐性,便好言劝道:“宝兄弟亦不必自责,原是我一时糊涂。那日见他上门来,以为他是个重情义的男子,不想还是我错了。见过那许多人许多事,却偏生错了这顶要紧的一次。这事怪不得你,还要多谢你收留我才是。”宝玉道:“宝姐姐又何必过谦。你原就是个闺阁弱女子,水一般干干净净的,很不该混进这些世间的污浊才是。可恨我无能,连你们一个都救不得,原以为将你从狱中赎出来便可以好好的留在这里了。却偏生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劫数,真是我的罪过呀。”

想起宝玉从狱中将她赎出来,宝钗更是万分感激,又想起宝玉如此这般待她,才刚又那般看着她,很该趁着此刻家中人少,试试才好。如今不是伤怀感慨之时,她该抓紧时机,若是开了头,以后就好办了。想当初袭人那般的人品亦能让宝玉一心一意的待她,凭着自己的贤良淑德,牵着他的心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此这般想了一番,宝钗方道:“宝兄弟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你三番五次的救我于危难,可惜我却无以为报,才是最为愧疚的。如今更是落得如此形状,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报答你了。”说罢起身倒了酒,递给宝玉道:“一杯薄酒,借花献佛,还请宝兄弟笑纳。”宝玉接过酒来一仰脖便吃了。

宝钗见宝玉心情亦是不好,便有意灌他酒,左一杯右一杯的,不一会儿酒壶便见了底儿。此时天冷,那酒也凉,吃下去更是性子烈。片刻工夫便有些脸红起来了,形容又复了当日的三分秀美、三分温润。宝钗见了自己除了心事之外,更是喜不自禁,这么长时间不曾交欢,很是有些难熬了。故而此刻便是不为了前途,亦很想将宝玉诱至房内去。

宝玉此时满腹愁绪,吃了那许多酒,想起如今没个能说话之人,那许多的事情,将他都快压垮了。以前还可以时常找林妹妹,她亦是最懂得他的,二人情投意合。可如今,林妹妹做了皇后娘娘,这几日怕是都该有皇儿太子了,而他依旧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许多的话,如今又该说给谁听?又有谁能懂?

当初也羡慕过宝姐姐,只是一直不得机缘好生亲近一番,又时常担心着林妹妹不高兴。只是,宝姐姐一直都不合他心意,不懂他的心思,最是醉心仕途经济的。只是,这会儿,他亦得屈身去求仕途经济了,否则怕是连立身之处都不得了。若果真如此,宝姐姐又很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不如日后迁就些,兴许宝姐姐还能帮着他。

如此这般,二人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偷偷的一抬眼,却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间,这个看着他貌比潘安、才胜子建;那个看着她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这个想着他人物风流、前途无限;那个想着她通明事理、身世可怜。如此一来,情人眼中出西施,二人越看越对眼,越看越有缘,看得心里都觉得有些甜了,大有悔不该之意。

恍惚间,宝钗先回过神来,便起身进屋去了,宝玉在后面赶上来拉着宝钗道:“宝姐姐……”开了口又不知该说什么。宝钗忽然脸红起来,甩了手便进了屋,却不关门,反倒软语娇声道:“宝兄弟,前些日子见你鞋子都有些旧了,我虽然手笨些,到底做了双出来,你若是不嫌弃,便过来试试吧。”

宝玉见宝钗手里拿着双新鞋子,看着便不错,定是用心做得。自从入狱后,便不曾有人这般细心的给他好生做东西了,他以往最是喜欢用这些细致活计的。此时见了宝钗手里的鞋,很是感动,便进去了。宝钗也不把鞋子给他,反倒拉着他坐到床上,笑道:“宝兄弟坐会儿,我给你试试。”说着便脱了宝玉脚上的旧鞋子。

宝钗见宝玉由着她,见事情有门,便又娇语道:“你如今衣裳也不曾有人好生给你做。我前些天刚好也做了件,你不如一并试试?”这本是为了酬谢宝玉一直照顾之情的,此刻倒是皆派上了用场。宝玉坐在床头也不动,见宝钗尽力压抑着的摆弄,早已心动不已。宝钗见宝玉也不说话,便是愿意的。

手里拿着件新袍子,一边儿过去将门关好,方过来到得床上。宝玉本想自己脱了衣裳的,却脚下没了鞋子,也不能下地,便由着宝钗服侍他。宝钗见宝玉顺溜,便将新旧衣裳皆撂到一边儿,随着磨磨蹭蹭将宝玉的中衣也一并脱下,两捆干柴也开始蹭的冒烟了。宝钗上前点了一把火,也便找了。实则这两捆干柴,如今都干了这许久,便是不用遇火亦能着起来。更何况二人皆是熟手,一来二去,皆烧成了灰烬,方歇了。

云收雨散,月已西斜。因着寻常众人也不管宝玉,故而也不急着回去。宝钗好容易得了手,也不肯他回去,故而二人便干脆共枕而眠。一夜好睡,直至次日天色微明,宝钗方推着让宝玉回去了。一朝得手,便日日盼着,夜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