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虽则是初夏,清晨天还凉快,众人依旧去长秋宫请安定省。黛玉亦起来了,收拾好后便到了前面正殿,见众人一一行来,便一一见过。吴贵妃告了几日假,一会儿这不舒服一会儿那不舒服,混了将近一个月。黛玉忙得没顾上,也不曾理论。这会儿见众人除吴贵妃外皆来齐了,依旧不见她,黛玉便问道:“吴贵妃因何没来?”
李淑妃回道:“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前些日子说身子骨有些难受,许是旧疾犯了。这会儿却不知,兴许是病还没好亦说不来。”皇太后道:“她得的什么病,为何不曾听太医说起?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没好的?晨昏定省她都能不来?”李淑妃忙起身回道:“回皇后娘娘,回皇太后,请皇后娘娘与皇太后恕罪,臣妾亦不知贵妃娘娘到底何病。”
黛玉看着李淑妃道:“如此亦不通得很,朕都似乎有一个多月未曾见到她了。便是有病,也该告诉明白得是,你们也很该去探望的,缘何竟都不知道?难不成都是不去探望的?有没有谁知道的?”众人见黛玉发怒,忙起身不敢吭声,果真是谁都不知道。黛玉无奈的看着皇太后,毕竟这些日子她不太管事,怕是有她不知道的。
皇太后看了黛玉一眼,又看着众人道:“上回李淑妃说去探望时吴贵妃的宫人说她正在歇息,故而不曾见着。难不成这么长时间都是不曾见着不成?你们几位难道是不去给她请安的?”后面几位级别很低的忙跪地行礼道:“回皇太后,臣妾原本每日皆去得,只是贵妃娘娘近日着人来告知,说是近日不用去了,待得她大好了再去。”
史良娣站出来回道:“回皇后娘娘,回皇太后,臣妾原本是伺候皇后娘娘的,近日亦不太在意这些。只是若说贵妃娘娘病了,臣妾怎么恍惚见听得贵妃娘娘前些日子总往四海池去。下人还好生奇怪,那荷海中如今也无几片荷叶,若贵妃娘娘便是无事,为何还总往那里去?”黛玉闻言方大吃一惊,忽而想起当日惜春与娴公主所言,如此说来果真有些缘故。
正在黛玉凝思的当儿,皇太后问道:“若是卧病在床,便不该到处走动,若是如此,便该没有病才是。这又是何缘故?”黛玉闻言道:“立即着人召来太医,问问吴贵妃这么长时间所患何病。另外着人去召吴贵妃,立刻见驾,若是病重,赐她坐了版舆过来,朕立即命御医来给她诊视。四海池之事,容后再议。”
刘仁闻言忙召吴贵妃去了,另外有人亦赶忙去太医院召医正去。其他人等皆惶惶然,知道吴贵妃定是有事,这回不知又该如何了断了。黛玉坐在那里,想起吴贵妃一直不大待见,只是近一年来还算本分。虽则吴尚书一直在扑腾,却也未曾听闻与吴贵妃同谋。只是她与姬虞在一起又是何意?难道他二人还能有何共谋不成?黛玉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吴尚书各种事情,亦想不出吴贵妃为何要避而不见众人。
皇太后也在想着,如今众人皆忙着照顾黛玉及两个皇儿,只要黛玉周围安然无恙,别的似乎果真都忽略了。只是这吴贵妃到底在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不给皇后晨昏定省,算是什么意思?如今皇后都有皇子了,便是别人不在意她,也不能不来的,这可是规矩,她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难道还能不明白。别的寻常又不见她与谁交通,便是她母亲吴李氏,如今也极少进宫的,如此说来,难道还能又别的何事不成?
正在众人猜疑提心吊胆之际,刘仁回来给黛玉回道:“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再宫里。宫里两个小宫女原本不让奴才进去的,奴才说有圣旨,最后方说贵妃娘娘出去了。”众人皆看着刘仁,刘仁停了下方道:“许是又去四海池了,已着人找去了。”黛玉与皇太后等皆面面相觑,倒是有些意思。一会儿医正来了,回报说最近一月并不曾见吴贵妃请医。
黛玉方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便遣退众人,与皇太后谋道:“母后,此前我曾听说吴贵妃与虞儿在四海池,这会儿不知是否还是两人在那里?”皇太后听了吃了一惊,忙拉着黛玉道:“玉儿是说吴贵妃与虞儿在那里?他二人会有何事共谋?并不曾听说二人在宫里有何势力,亦无所共图之事。”黛玉道:“不如一会儿等人回来再说吧。”二人候在这里,心下颇为不安。
却说此时吴贵妃与戊献王正到好处,戊献王一面动着,一面喘着粗气儿道:“再不想娘娘这么多年还是处子之身,还这般柔滑。”吴贵妃娇嗔道:“那还不都为得是你,如今你我这么好,可别被谁发现得好。”戊献王累的倒下歇息,吴贵妃意犹未尽,骑上去动着,一边儿说道:“那几个没长进的,还非要每日来给我请安,真是烦心。”
戊献王道:“你不是让她们别来了吗?怕什么,左不过那几个蹄子,若是再去烦你,大不了给些厉害罢了。”吴贵妃累的没力气回话。过了许久,方倒下来回道:“最近还是远这些吧。这么长时间没给皇后娘娘请安,虽则她不曾说什么,到底亦不是个事儿。日后不如改成夜里如何,如今入夏了,晚膳后时间也长了,也不用去她那里,能省很多事儿。”
戊献王道:“只是夜里人少,可别让巡夜的发现了,可又多事。”吴贵妃道:“他们能发现什么,便是那几个知道的,还敢多嘴的不成?待得我父亲起了事,你做了皇上,害怕那些个人的不成?”戊献王吃惊道:“你说什么?吴尚书要起事?我怎么没听过。”吴贵妃犹自不过瘾,哄着让戊献王再动一回,自己在底下道:“上次听母亲说当今不如你贤明,很是想帮你坐上皇位,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名正言顺了。”
戊献王听闻更是来了劲儿,将吴贵妃疼的娇喊起来,如此过了许久方停下来。二人见呆得已久,便忙收拾了各自出去。在远处候着的宫女见了吴贵妃,忙上来道:“回贵妃娘娘,刚才听说皇后娘娘召见,到宫里找过了,这会儿已经到这里来找了。娘娘看该怎么办?”吴贵妃吃了一惊,看着那贴身宫女道:“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想起召见我?再者谁说我到这里来了?这会儿可该如何好?”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自己也急起来,随着那宫女便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方自语道:“不如这会儿便去长秋宫去请罪吧。她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如此似乎还能躲得过去。便说我今日好些儿便一早出来走走。”那宫女闻言道:“回贵妃娘娘,如此亦好,便是皇后娘娘见了贵妃娘娘负荆请罪,亦不好过于苛责。”吴贵妃见宫女附和,便一路来到长秋宫,经通禀便进去了。
黛玉与皇太后见了吴贵妃进来,一眼瞧着她神态不对劲儿,却见吴贵妃上来跪地行礼后请罪道:“回皇后娘娘,回皇太后,臣妾罪该万死。臣妾前些日子身子不太舒服,这两日才刚好些,便想着早起出去走走,亦能好的快些。实则这病不太好,唯恐误了皇后娘娘,故而才不敢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言罢磕头不已。
黛玉与皇太后对视一眼,虽则有许多话,只是一时亦不好开口,皇太后想想道:“你到底什么病?太医怎么说?如今怎样了?也不曾听得你要何药,也不曾见谁去探视你,有些规矩很是错乱了。”吴贵妃闻言过了一会儿方回道:“回皇太后,臣妾亦非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往年旧疾,亦不曾请的太医,不过是往日家母给预备的药吃了些,过些日子亦就该好了。至于探视就不用了,臣妾担当不起。”
黛玉闻言道:“既如此你先回去歇着吧,若是缺了什么尽管来问朕要。便是到底何病,亦该看明白了才好,免得日后复发。”吴贵妃闻言亦只得暂且按捺住脾气先行退下。
只待吴贵妃离开许久,皇太后方悠悠的叹道:“当日皇上不让虞儿出去开府,唯恐其受了他人挑唆,落入他人彀中,此时看来,兴许还不如出去开府了的好。”黛玉还是不太明白,却见刘仁来回道:“回皇后娘娘,吴贵妃果真是从四海池过来的。且……戊献王也才刚从里面出来。此事,怕是不好办。”
黛玉让刘仁坐下来道:“依着你的意思,此事该如何是好?”三人此时神情皆极为不妙。想来都猜到什么了。刘仁缓缓的道:“回皇后娘娘,此事该当属于乱了伦,只是,一来暂时并无证据,其实也不能得到证据。其次,如何处理?若是将二人同时处理了,外面自然会猜测得。若是只处理一个,该处理谁?以何名义?二人久居宫中,从不出去,其他罪名皆用不上。如今皇上皇后又励精图治,不肯做出昏乱之事。更何况吴尚书一直心怀不轨,若非证据确凿,让他得了口实,怕是将来不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