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与皇太后只知这二人有关系,到底是何关系,并不清楚。这番听得刘仁一说,又想起才刚吴贵妃进来的模样,方知此事要害。非三下两下便能解决的。更何况戊献王暂居宫内,若是有了事情,必定要给天下一个解释。皇上又最是不肯手足相残的,如此怕引起天下不满,此时又是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正在虎视眈眈之际,更不可轻易落下口实。
黛玉与皇太后亦是皆想不到好的法子,只得让刘仁去旁敲侧击的阻止二人,再作打算。早朝后皇上回来见黛玉与皇太后单独坐在一起,神色不悦,很是奇怪,便问道:“母后,不知有何事,这般要紧,能让妹妹与皇太后如此忧心?”
皇太后看了一眼皇上,摇头叹气,颇为无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应该算是皇上做了王八,而那个人却是他弟弟。忽而想起不知皇太妃可知情,皇太后看着黛玉道:“不知皇太妃可知道?不如我去与皇太妃谈谈,看可有何法子没有?”黛玉看着皇太后,过了半日方叹道:“难道皆是因为我的错?”
皇太后拉着黛玉道:“此时自然与玉儿无关。她不守妇道,怎能怪上你呢?不如我改日从容跟皇太妃说说,若是能改了,日后再找法子妥当的安置了二人吧。”看着皇上一脸疑惑,皇太后道:“都是冤孽,虞儿与吴贵妃有了私情。”
上回说道皇太后告诉皇上姬虞与吴贵妃有私情。且说皇上闻言后勃然大怒,忙被黛玉给拉住了,轻声道:“暂时还是别弄得人尽皆知吧,到底亦是家丑,再者别将吴贵妃或是吴尚书逼反了,于天下不利。”皇太后点头道:“玉儿所言极是,暂时还是别抖露出来得好。吴尚书如今一直在扑腾,若是皇上暂时还不得确凿的证据,还不能动他,便还是得忍忍的。”皇上使劲儿忍了半日,方在黛玉跟前坐下来,拉着黛玉的手道:“我从未碰过其他人,倒是容易验知,只是此事亦不能诏告天下的。至于吴尚书那里,如今剩下的那几个指挥使都是敏感的,轻易不好动。若是不能动彻底了,怕会反受其乱。”
黛玉握着皇上的手道:“哥哥,不是都预备好了吗?便是不能动他,若是将其逼入死胡同,他还是会跳起来的。”皇太后道:“只是得担心别狗急跳墙,或是乱咬人。”皇上与黛玉皆点点头,神情肃穆。此事如今亦是迫在眉睫了,很是担心那些人随时会跳起来乱咬人。黛玉留着皇太后下来一块儿用早膳,三人皆是满腹心事,草草用过完事。
此后黛玉依旧时常与皇上一块儿去御书房,上来的奏折报称几处有大水,尚不成灾,几处有反冻,秧苗颇受其害,如今亦缓过来了。还有几处衙门走水,幸好扑救及时,亦不曾酿成大祸。如今百姓丰足,贷种的极少,便是吃不上饭的亦极少。又有邛都快报,和昌郡主喜得贵子,黛玉很是高兴,忙让李淑妃备了一份厚礼着人送去。
各处密递上来的奏折信件,便有西北、北部、西南、南部等各处如今皆已齐备,各处有异的皆防备好了。义忠亲王、忠顺王等所余之人并不多,故而必定不会有大患。又有两江上来奏报,徐利果系人构陷,九成为虚。皇上与众人商议完毕,便照着当初所定之策,借着构陷之罪,很是又掏出许多人来。
浙江省各府喜报不断,承宣布政使夫妻共同巡视,一心为民,深得百姓信赖。又广修水利,疏导排灌,又行平准之法,盐粮皆是如此。民得便宜而官亦得实惠颇多,此时正所谓上下一心。又有广信府奏报,如今民念旧恩,上下齐心,今年定比去岁还要好。此时虽逢雨季,却有备无患。百姓感其恩德,为立生祠。
虽则又如许喜报,然则念及几处隐患,还是时常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皇上见黛玉又忧心匆匆,便劝道:“妹妹怎么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如今四处皆已备下,为何还这般愁苦?便是与自己身子也不好,与肚子里的小皇儿亦不好。妹妹难道忘了,皇儿可是得吉兆而孕的,将来必定富贵无匹的。”
黛玉道:“皇儿还要多富贵,不过是做个太子罢了。便是他不做,正儿亦可做得,又算不上何喜事。我总是隐隐有些不安。一来不知他们的底有多深,二来不知吴贵妃这里到底会有何影响,还有虞儿。吴贵妃是他女儿,按说该当会管的。如今又扯上虞儿,又该如何?按说义忠亲王必定是求改朝换代,他该找何借口方能取信天下?”
皇上道:“妹妹不是说最近吴李氏极少找吴贵妃了?若果真要起事,他们未必定要顾着吴贵妃。只是说到虞儿,可别与这些人一块儿掺和上的好。当初留他在宫里,便是这个意思,如今还是躲不过去,许是天意。借口五花八门的,不过是句话而已。当日接着妹妹的祥瑞往吴贵妃头上安的也有,将雨雹算在妹妹账上的也有。牵强附会,防不胜防,与其如此,不如以静制动,静观其变的好。”黛玉听到最后方点点头睡了。
次日早起,却见天气甚好,见了正皇子与丹公主,黛玉心情便好多了。丹公主如今除了说“妈妈”外,还会说“弟弟”“爹爹”,那日皇上听得丹公主叫“爹爹”,很是好奇,这里都没人叫这个,她又是从那里学来的?倒是丹公主如今也不拍了,而是时常坐在黛玉跟前,用娇嫩的小肉手摸着黛玉已经有些显的肚子,一边儿嘟喃道:“妈妈,弟弟。”
初夏的天气,很是舒适,正皇子与丹公主皆穿着薄薄的小夹袄,还有绣花小裤子。奶娘照着当初皇上及黛玉的吩咐,给两位皇儿皆是一般的穿着打扮,从头饰到鞋子乃至二人的项圈手镯脚链等,皆是一样的。虽则二人走路说话一早一晚,然则站在一起,却很难分出来,毕竟小公主也有三分英气,小皇子也有着女孩般的人品,带着三分绵柔。便是娴公主见了,总觉得正皇子先出生,故而长得更高更稳妥些的那个才该是正皇子。
这日定省之后,娴公主想见正皇子与丹公主,经黛玉允准,也便留下来了。恰巧正皇子与丹公主才刚吃完奶,正在睡觉,几人便闲聊起来。一会儿便提起往日当初来,黛玉见娴公主与惜春如今好多了,很是替二位高兴。紫鹃送上茶来,一边儿说道:“回皇后娘娘,这许久不见二姑娘了,不知皇后娘娘可要见见她?”
黛玉听闻迎春,忙道:“倒是眼皮子底下的却给忘记了,快去请她来坐坐。”紫鹃笑道:“回皇后娘娘,二姑娘正好来给正皇子丹公主送衣物,奴婢这就去请。”黛玉在后面笑道:“既来了还这般扭捏,直接请来便是了。二姐姐亦是这般,从不说,你们几个也不提醒,倒是让朕给忘了。”说罢指着娴公主与惜春。
娴公主委屈道:“回皇后娘娘,臣有罪。只是臣以为不过近在咫尺,皇后娘娘该当时常见到二姐姐才是,若是还提醒,到时可别落个多嘴之罪。”黛玉笑道:“总之是朕不对了。”说罢看着正走进来的迎春道:“二姐姐,倒是好久不曾见了,真是朕的疏忽。”迎春行礼毕回道:“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那许多要紧事情要去做。妾身安然无事,不劳惦记。”
黛玉转过身来看着紫鹃道:“你不如索性去将云妹妹亦请来吧,朕也有些日子不见了。当初在贾家,她就时常怪罪我们不提醒老太太去接她,害得她在家做活计到二更。”言毕又看着迎春道:“朕倒是忘了,二姐姐如今可是尚服,只是你都管着谁的活计呢?朕都不曾在意过。”说罢很是淘气的嘟了嘟嘴。
迎春笑道:“回皇后娘娘,妾身如今便是管着正皇子与丹公主的一应衣饰,是皇太后安排的。小皇儿娇贵,皇太后唯恐有丝毫不妥的,见妾身细致,便让妾身管了这一项。”黛玉点头道:“那你便是送这个来的了。那晴雯管什么呢?可是朕的一应衣饰?”迎春点头道:“回皇后娘娘,应该是。她应该是与白露一块儿管着的。”
黛玉挠挠头,叫紫鹃道:“你去将晴雯叫来吧,今日就不用忙活了,歇息一日,过来一块儿说说话。”紫鹃去了片刻便将晴雯领来了。黛玉看着晴雯,如今倒是越发的出挑了,不仅个子模样好了很多,便是那气度,更比以往高出许多。说句实在话,后宫有一两位贵人,亦未必能及得上她的人品。只是眉宇间似乎有着淡淡的愁绪。
黛玉见状让她坐在自己跟前,方拉着她手道:“晴雯姐姐,如今虽则时常见,亦是许久不曾一块儿说得话了。你如今可好?朕怎么觉得你有些愁,很不如你当时的模样,却是为何?”晴雯回道:“回皇后娘娘,妾身如今很好,如今能服侍皇后娘娘,乃妾身之幸。也并无甚可愁的,许是身子有些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