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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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果然啊,果然,他是知道了。在他明白那块玉佩之于南宫世家的渊源,我就该想到他‘了解’到的不止那一桩事故。这些日子他把什么都查清了。我之前已已晓得范家商铺的内情却没告诉他,他想必也知道了。便是没有沈径溪的错误,也是会与我兴师问罪的,沈径溪此刻遇上那个人的话,反倒成了导火线。未必有什么重量,却引燃在了点子上。

范家商铺……

那些话金善他们置身事外并不能听明白,刻意说给我的。之前他没有说出来,不过在等我对他解释而已。而我却只字未提。这是我的错处。明知他在制衡我们的关系上用了心计,却自认理亏无从发作。我神情惘罔地坐在他身侧,心底又泛起那样无奈的苦涩。

当晚晚膳后我回房不久,果然听到北皇漓的脚步声渐近。北皇漓径自到来我卧房,进来后,还顺手将门闩了。

不是没有在深夜进我房间过,他此次从京城回来在幽州那段日子,为不引云肄起疑我们的‘夫妻关系’,我们甚至还同宿一寝。但他从来没有难为过我,哪怕我睡床上,他整夜坐在椅子上浅寐有多不舒服。但我情知今夜不同以往。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临时有了应急措施。

他到来前我背对他偎在躺椅上,听到推门声转过头看他,一直看着他闩了门,看着他走近我。他从月色里来,连清好眉目也点缀了那样的浅浅清辉,弯身低头看我,明熠目光里倒映着我的面庞,眼波里盛着满满的温柔。他俯低声问我,俯低到我耳边,“在做什么?”

夜赖人静,月满西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那样磁性好听,若不是其间流露了缠绵,沾染了欲望的话。我从他面庞收回目光,望着窗外皓月繁星,手无意识抚上腹部,声调优柔道:“有些不舒服呢。”

“怎么了?”他在我耳边问,手落在我腹部上,熨贴着那处的冰凉肌肤。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看似公子哥般恶劳好逸,无缚鸡之力,实则厚实温暖,习武者特有的粗茧便是隔着腹上衣服,也清晰地感觉的到,还有那滚滚热流。腹中冰凉瞬即消散了许多,全身每一个毛孔里通畅的都是舒适。在那舒适中,人便也有些倦怠了,低首望着他的手。

“郡主,药好了,”这时春行往这里的脚步声传来,伴和着她一路的絮叨,“金善公主这里没有当归,我加了丹参你看好不好?……诶?门怎么推不开呢?郡主,郡主,你在里面吗?”

我看北皇漓,北皇漓放开我过去开门,春乍见北皇漓在卧房里微微吃了一惊,急忙福身道:“王爷!”

“嗯,”北皇漓应了声,从讷讷的春手中取过药碗,用汤匙搅了搅,又闻了闻,皱眉道:“放的是些什么东西?”

春笑意盈盈回禀道:“丹参9克,生蒲黄、乌药各6克,五灵脂、香附、白芍、桃仁各5克,川芎3。5克。”

北皇漓极通医理,不过从没给女人这方面的不舒服开过处方,是而先前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碗药是治什么的,春详尽地说到此,他岂会没有明白过来?

来葵水了,确实是我临时的应急对策。而由我说出来,这关头,他难免不会理解我有意拒绝他,虽然我本来就意在拒绝。而由春持药到来说出口,则消了他的多心。虽然实际上并没见红,但也就是这几日,虽是推委的话,却也不全是虚言。而月事前夕有些不舒服也是真的。

北皇漓转头含笑看我,我始才面红地道:“……我不太舒服。”

北皇漓转头看春,说道:“明月不喜欢吃甜的,以后别放红糖。加3克桂圆。”

“是!”春欠身笑应。

一时北皇漓亲自将药一匙一匙喂给我喝,勉强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他将药碗递给春的时候,我也讷讷地道:“……你回闲云馆吧,我……”

他岂听不懂我这欲言又止的话,抱起我往床塌走去,直到将我放在床上了,才好笑地道:“我来这里,心里便只装着那件事么?你不方便服侍我,便要赶我走么?你不舒服,换我服侍你不成么?”

他服侍我的这个‘服侍’,旨在照料不舒服的我,比我服侍他的那个服侍显然单纯多了。然而即便单单纯纯,他岂还会在椅子上坐一夜?同床共枕的此例却是开不得。

然而我口上却道:“好啊!”我看春,打着千儿道:“去把秋叫来。今晚轮到她在我房中值夜。”我转眸温柔望住北皇漓,就跟完全不晓得秋对他的情愫似的,“你们不是一向相熟么,更深夜长,也可以说说话。”

北皇漓的脸色却是变了,好一会儿方才神情自若,笑意氤氲在我耳边,轻喃道:“我一个人服侍你还不够么?”今夜留在我这里的意志明显有些松动了。

我拿娇笑道:“从来都是从者如云的,别说再加上秋,就是挤一满屋子我也不嫌多呢。只不过这会有些不舒服,人多了嫌烦。也怪早先家里人太宠着我了。”

我望北皇漓道:“你倒是省事,亲力亲为的,派个人给我却是舍不得了。”

北皇漓啼笑皆非:“秋丫头不是你的人么?怎么成我的了?”

见我还不依不饶,“好,好。”北皇漓起身,好笑地道:“我走。”

他是真急着走的,然话语却是愉悦,显然因为这从来没有过的,近乎夫妻之间打情骂俏的话语。果然临走前又俯身吻了吻我的唇,虽没有深入,却柔情缱绻,极尽缠绵之意。羞得春背转身不敢看这边床头。

北皇漓终于离开了,我微微松了口气。然望着房门方向,却又不禁深锁愁眉,我只是赌秋对他的情意,他晓得。毫无意外,我赌赢了。看他一想与我,与秋待一个屋里一整夜,即无异意地离开。想来秋对他的心意,他知道的比我更清楚,远远多于我晓得的吧。也是,他二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知道的终究没他全。

春过去关门,回来我身边时低声与我道:“还要不要去叫秋过来?”

“要,怎么不要!便是作戏也不能留破绽吧!”之于她对北皇漓的情意,我不会把她禁锢在我身边,也绝不会推她一把。只看在我面前,北皇漓惟恐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便没有必要助她成事。何况以我和北皇漓的现况,那种事岂是我能推波助澜的?

“……王爷,真的……”春又就我和北皇漓之间嘀咕起来了,其实春也是赞同我和北皇漓夫妻关系名至实归的,但今儿下午我已与她透露之于军心的隐忧,说明利害关系,她总算靠在了我这一边,说道:“……好在是走了。”

春看我道:“郡主何不如往常一样拒绝,事过三年,王爷不是从没逼迫过你么?”

我摇头,“此次他是志在必得。我拒绝,只会将我们的关系彻底弄僵。何况……从沈径溪口中吐出的那个人已在幽州凉山的确切消息又刺激了他。”

春不无忧心道:“那怎么办?”

我翻身向里,“走一步看一步吧。”

春闻言释然起来,“也是。最坏也不过是和齐王真做了夫妻。嗯,和齐王真做了夫妻不也很好吗,根本算不上最坏,不,是算不上坏……可是军心方面……”春蓦地思及此事,忧心忡忡,“可要……”

我摇头,“不用。我不会与齐王走到那一步。”我语轻,却肯定道:“我相信他的为人。”

春还想说什么,我转过身去,看她道:“你去睡吧。把秋叫过来陪夜。我测度王爷的事别让她知道。”

我叹息道:“军心所向的事,我晓得怎么做。”

翌日特地去膳房,奶娘正在指导侍女炖清凉解暑的酸梅汤。酷暑炎热,每到这个季节,奶娘都会炜火炖这个。然后等到汤凉了,用盅盛了,分别给北皇漓,给我,给那两个孩子送去。我们大家也都爱喝。奶娘年纪渐大,虽疲劳亲自动手,却不忘在一旁指导侍女,悉心照料我们的心意虽老却不减的。我过去的时候,奶娘以为我亲自过来拿汤,加之常侍北皇漓身边的云坤等几位汝阳王府武将也候在这里。汤已经好了。我打发走那几个侍女。奶娘照例要将北皇漓的那一份给云坤,示意先给北皇漓送去。这时我却发话了,从不指责奶娘的我好笑地道:“奶娘上了年纪做事糊涂了,齐王是恩人,可佑儿才是将士们的少主。怎么让几位将军先将羹汤送去给齐王呢?”既为杀鸡儆猴,又知奶娘向来对北皇漓存有芥蒂,这番指责奶娘的话,奶娘听在心里是不会介意我的。

对于我的话,云坤等几位将领还愕然摸不着头脑时,我已亲手将一盅汤交到云坤手中,“照拂少主,几位将军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