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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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望着前面水楼匾额上‘琅琊水阁’四个字,我说道:“云大哥,前面是二皇子的水庄不可擅闯。今日游船到此处就罢,折返回去吧。”

云坤放眼四顾,果然周遭游船的游人也只游赏到此处便止,并不再往琅琊水阁深处而去,正待应命,忽尔发现了什么,趋前一步,与我道:“郡主,您看!”

众游船偏前方的一艘画舫上,一个白衣男子一边看我,一边提笔蘸墨在画板上勾勒描绘。男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的白衣乃是苏州名缎,实而不华;没正冠,只以类若的白缎系着微风中丝绦般轻扬的墨发。一副标准的书生打扮。那简单干净,只呈放了书本文墨的画舫虽是小巧,却精致玲珑,五脏俱全。白衣男子虽没个书童仆人服侍,但其气度、衣饰一看,也辨识得出该是位贵公子。仅只腰带丝绦上系着的琅琊玉环,也是连城价值。

父王不是没请人为我画过像,但每位画师都是不知所措,十分难堪的样子。说这般宛琼仙姿,即便勉强下笔,也只是形似而无法神似。画舫上的白衣男子作画气定神闲,振臂提笔张弛自如,显然是画中高手。若真我的画像为他流传了出去可了得!我本能地站起身,沉然下令道:“把画给我抢回来!”

“是!”

侍卫们高亢的应命声,和再作画见我猛然站起,专心致志绘画的白衣男子终将沉浸在画中的思维拉了回来,并不逃避也无惧意,甚至什么也没多想,只挥舞着提画笔的手臂,冲我叫喊道:“姑娘,姑娘,等等啊,我马上就画好啦……哎,你们别动,别动……”安抚住我船上的侍卫,男子又对我笑着叫喊道:“姑娘,只差一笔就好啦!”

因为男子的语言制止,侍卫们微微一谔下,有短暂的一刻停顿,但瞬即云坤就醒过了神,恼怒道:“还等什么,都给我上!”

侍卫们齐齐应道:“是!”

踏荷而过,侍卫们数十条身影矫捷地跃向男子的画舫,男子振臂拉下最后一笔,望着画兴叹道:“唉呀,总算是画好啦!”明明侍卫已近在咫尺,男子却好似没有看到,心神俱在画板上。但云坤伸手去取画板上的画卷时,说时迟,那时快,男子身形轻巧一掠,画卷已卷作画轴收入袖中。

那玉树临风的书生竟是个连家子!

云坤懊恼之下,眉宇也增添凝重,侍卫们与云坤搭配数载,自然会意不可轻敌。在云坤与侍卫们的夹击下,男子手忙脚乱,很快有不支之象,秋一声冷哼,颇是不以为然。男子闻及秋不屑的哼声,一边招式凌乱地抵挡着侍卫,一边回头与秋一笑。男子笑起来很好看,唇角微微上翘,笑纹颇似荡漾开来的涟漪,便连那一双黑眸也清澈见底,似能见到他心灵纯正的色泽,好像什么之于他都风轻云淡,无关要紧,有那么些‘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味道。秋愕然之下,竟看得呆了。

冬最初也有些不屑,但观战到后来,却兴味浓浓了,男子的武功很是普通,被侍卫们逼得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但他的轻功却极好,每每抵挡不了便左闪右避,终于他又一次狼狈地躲避时,兴叹一声,只见眼前白影一晃,再定睛看他时,赫然已置身我的船舫上。

他与我拜身作揖:“姑娘……”

其实他并无恶意,但秋冬见他乍然靠近了我,出于本能条件反射地,两女一左一右反扭住他的手臂,男子吸气抽痛,却仍无一丝不悦,与我笑着讲话道:“姑娘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

他不料秋冬身怀绝技,这番制胜,正是出其不意。

我微笑道:“把画交出来罢。”

他看反扭住他手臂的秋冬,我会意,与秋冬示意,秋冬放开他后,原以为他该取出画来,没想他再次与我深深一拜,讲话道:“小生北……小生家住京城北方,名叫黄漓,拜见姑娘。”

“黄鹂?”春惊笑出声,便连追击他回了我船舫的侍卫们都脸容表情古怪,夏以竹板击节,拖长声音吟诵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不是那个鹂……是……是《漓之水》的那个漓。”男子分辨道:“漓之水浮兮,粗资以汰。漓之水激兮,顽资以淬。漓之水清兮,垢资以洒。漓之水润兮,槁资以溉。”

“真是个书呆子!”秋看着男子道。

男子依旧不见怪,微张唇一笑,我亦是笑吟吟,话题重提道:“把画交出来罢。”

我的话音一落,持剑将男子团团围住的侍卫们又是蓄势待发。

男子环视着侍卫,皮笑肉不笑地呵呵着,转而笑着望我,又是深深一揖:“敢问姑娘芳名?”

见他依旧只字不提画的事,我亦无意再与他周旋下去,周遭游船上的游人都看着呢。与云坤一示意,云坤会意,众侍卫手中长剑整齐如一地划向男子,男子顾而闪避,看似狼狈地趔趄,却轻松自如地化解了危机,忙乱中与我作揖道:“姑娘,我先走啦,我们后会有期——”

饶是侍卫将他围击得水泄不通,闻及他要遁走的话更加紧了攻势,但他凭藉来去自如的轻功,硬是在众人眼皮底下突围出去,我大惊之下,抢前一步下令道:“追上他,务必将画抢回来!”

“是!”

但我身边明里暗里的侍卫倾巢出动,我更是坐立不安地等待到深夜,云坤面色不好地与我请罪,不说抢回画,连那男子的影踪都失去了。我亦不敢将此事报于父王,夜里就寝也没睡安枕,只在翌日吩咐云坤带侍卫继续寻访那男子。因为昨夜没睡好,今日也不打算外出,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荡悠着。

这时奶娘过来道:“郡主,前些日子您不是说找个花匠修葺修葺这园子里的花儿么,我这将花匠找来了。”

我轻哦着,奶娘侧身,将她身后家丁打扮的两名男子引见与我,我与春夏秋冬看去,待看清其中一男子的面目时,齐齐一谔,秋已高声叫道:“黄鹂——!”

黄漓此刻一身灰布衣服,明明是我汝阳王府寻常家丁的打扮,却也玉树临风卓尔不群,归属于众家丁中,倍显鹤立鸡群,黄漓与我弯眼一笑,那双清澈会说话的眼睛,明显有着终于知道我身份的愉悦。他持有我的画像,不难问出我为谁。‘家丁’的他,与我深深一拜,不同于昨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拜见,此刻这拜见,就是花匠拜见主子的礼数,“黄漓见过郡主。”

然后他以手衬了衬他身边的那位一直望着我面容失神的家丁,那家丁还是位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相貌长得也很漂亮,对,漂亮,不是黄漓那种男人的俊俏,是有点类似于女人的漂亮。

黄漓与我笑着,颇有些解释的味道:“阿归人木讷了点,干活打杂栽花种树是不错的。”

黄漓又衬了衬少年阿归,阿归哦哦地回过神来,碎碎念道:“殿……”又是重重一下衬到了阿归的胳肢窝,阿归道:“公子说的是。”阿归拜见我道:“小的阿归,拜见郡主。”

我靠在秋千缠绕着藤蔓的绳子上看着面前主仆二人。

秋早有些按捺不住,此刻踏前一步,看着黄漓道:“喂,你们怎么到汝阳王府为仆来啦?”

“郡主和姑娘们认识他呀?”奶娘笑弯了眼,帮衬黄漓道:“唉,这孩子大清早的徘徊在汝阳王府门前,我出门找花匠,他便自请为仆,又不收工钱,我就看这孩子心眼好,就带进来啦。”

我含一丝微笑,说道:“黄公子出身富贵,怎地沦落到此?”

先前还心情愉悦的黄漓陡然悲戚哀声起来:“郡主有所不知,家中不幸,陡生变故,小生也是迫于无奈……”

我笑吟吟道:“哦?才不过一夜之间,黄公子就家道中落了?”

黄漓声音晦涩道:“富贵犹如潮涨潮退,变幻莫测。”

我沉吟微笑,起身道:“既如此,黄公子二人就留下吧。秋,他二人就交给你了。”

“男女有别,无事不准跨入内院一步,你们只负责照料花卉,尤其那几盆美人蕉要照看好……”

秋叉腰指点着,我与春等人离去。

春道:“郡主,你怎么把那黄鹂留下啦?”

我说道:“我的画像还在他手里呢,与其成日外出寻访他,不如将他稳在汝阳王府。再说他又没什么恶意。”

黄漓的到来,骤然使明月小筑盎然生趣起来,不说料理他主仆二人的秋,连春夏和冬都很快对黄漓生起了好感,他人确实风趣生动,又会逗女孩子欢喜,他也很会养花,每日送进内院的花草都生机勃勃,除了每日清晨送花的时辰,平日里他也总会找着百般藉口到来我住的内院,每次春等人都会兴叹:“那只黄鹂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