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袖中的双掌紧紧攥着,亦如他此刻的心越拧越紧,好似要将他勒死一样,窒息感让他越加的烦躁不堪。
“来人!”他唤着,嗓音没有起伏,眼下的他仍是众人胆寒的水迌帝皇,他的心情、他的想法无人能窥视,更是无人能读懂加以揣测。
一道不高不低的嗓音让睡莲附近的侍卫疾步而来,待到帝皇面前时又颤颤巍巍的垂首领命道:“皇上!”
“将刚才掉落在这的发簪取来!”漆黑的星眸依旧看向前处,帝皇的气质在他身上彰显无遗,不怒而威让人不敢违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是,皇上!”侍卫领命后急急退下将刚才子离想要刺杀他的那根发簪取来,将发簪交给帝皇后侍卫又退下站与远处。
水迌皇握着那根发簪,剑眉深锁,心头有着疑虑。
言子离,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心头的疑问无法回答自己,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簪不明当时的她是何意。若是想要刺杀他,为何要用一根没用簪尖的发簪?难不成她这般天真的以为一根半截的发簪就能取他性命吗?还是,她无心杀他,只为了能逼他出手杀她?
满心的问题,他无法回答自己,如今他只能等她醒来亲自问她。
光线稍暗的书房内青烟袅袅,满室幽香安人心神。
紧闭的殿门被轻轻推开,女子移动细碎步莲向半倚龙位的帝皇走来,轻盈身姿婀娜动人,柳腰款款不失高贵。
女子身着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唇瓣含笑嫣红。随着女子的走近,属于她身上的香味也随之而来。
熟悉的香味打扰了闭眸休憩的帝皇,水迌皇缓缓睁开凤眼慵懒看着她,沉冷的俊颜上竟有了魅人的笑意!
“皇上!”女子娇嗔唤了一声,见他醒来便大胆的依坐在他身边,螓首微抬看着他,杏眼含情。
“爱妃身体不适,为何不在寝宫休息?”帝皇揽上她的细腰将她更贴近几分,话语间是鲜有的温柔。
“臣妾想皇上了!”说着,女子螓首靠上他精壮胸膛,是似无骨的身体更加的柔软。
“想见朕大可让水灵来传话,如今你身体不适,不该到处乱跑。”
“皇上!”女子听着帝皇的关切话语缓缓抬首,俏脸上却是挂满了委屈。
水迌皇同样看着她,见她杏眼有些湿润,刚刚才舒展开的剑眉又微蹙起来,他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话语更柔问着:“朕并非怪你,为何要哭?”
“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意,只是……”女子轻咬唇瓣低下螓首不敢看他,思量着后面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是什么?”他问着,食指勾起她的下颚,一双黑眸灼灼看着她。
“臣妾听闻皇上将自己的寝宫让给了言相的女儿,这两日皇上宁愿呆在书房也不曾去看臣妾,臣妾以为皇上……”
“言振海的女儿朕还有用处,如今让她住在朕的寝宫无非是方便欧阳医治!”水迌皇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更是难得的软语对着她解释起来。
“皇上,不如将寻找逆贼之事交给臣妾爹爹吧,相信他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女子听他如此说着,眼中的氤氲之色也渐渐淡去,嘴角重新扬起浅笑为水迌皇分忧。
如此娇羞善变的女子,水迌皇只是无奈勾唇,面对眼前的女子,他是极为的宠爱。
看着重新展露笑颜的她,帝皇只是将她揽紧,下颚轻靠在她的发顶慵懒道:“司徒将军未尝不是合适的人选,只是再过几日沧澜国主就要抵达皇城,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托给他!”
“那……荣亲王呢?相信他也能为皇上分忧国事的!”
“琼儿,国家大事朕自有主张,如今你只要将身体养好,其他事情无需理会!”
“嗯,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没有再多言,她安静的依靠着帝皇的胸膛含笑闭眸,享受着失去多日的宠爱与宁静。
此女子正是当年一同前去山庄避暑的司徒琼,只是如今她已贵为容妃,更是水迌皇最为宠爱的妃子,而今身处皇宫,她的身份地位可以想象。
自从子离受伤至今也有两日,在这段期间水迌皇只是每日下朝后会去一趟伏月殿询问子离的伤势,剩下的时间他就一直呆在御书房忙于国事,而欧阳与景岚则衣不解带的在子离身边照顾,并未离开大殿半步。
对于这次子离受伤,景岚与水迌皇之间也好似有了隔阂,两人见面交谈的话语比以前更少,虽然彼此都有意避开谈论子离醒后的去留问题,可是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身为罪臣之女的她想要安然离开皇宫机会很是渺茫,除非她能说出幕后主谋。
“你说她会改变注意说出幕后反乱之人的下落吗?”景岚坐在榻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子离,问着一旁欧阳,左眼装满了忧伤。
“她不会!”欧阳果断的给与了答案,视线同样落在了子离身上。
“呵呵,我最近好像也变傻了!”景岚低低笑出声来,嘴角扬起的弧度是自嘲的笑。
她为了那个男人差点死了两次,如此情深义重又怎会出卖他呢?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甘愿用命来袒护?
他真的好像知道,却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叛乱贼子!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景辰不会轻易放过她!”欧阳沉声说着,迈步走近榻边,而景岚则缓缓起身让他坐下,好让他能为子离施针。
一时间,伏月殿内的气氛又变得不自然,虽然那一天还未到来,可景岚已是为子离日后的处境担心不已,眼下,他甚至希望她别醒来,至少昏迷不醒的她不会再受伤害。
若是那个男人也像她这般在意,那么为何不来救她离开,还是,她只是一厢情愿,亦如如今的自己?
“我出去走走!”景岚淡淡出声,压抑心中的情愫转身离开。
“好!”欧阳是似不在意说着,星眸专注为子离施针,修长双指撵着银针,入肤不差分毫。
景岚离开伏月殿后,欧阳轻声长叹,如今景辰将她留在宫中,这样的决定不知是否正确,眼下,非但没有问出反乱主谋,反到让景岚越陷越深,更甚者,就连……
“是否真该救醒你呢?”欧阳自语说着,只要自己手中撵着的银针再入穴半分她便会立即毙命,所有的事情也都会回到原点,重要的是景岚与景辰也无需为了她争得面红耳赤了。
犹豫着,撵着的银针轻轻在她肌肤穴位上转动,往日总是挂着嘴角的不羁笑意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张严肃的俊颜上黑亮星眸顿时一沉,手下的银针仍是未能再下半分。
利落收针,刚才眼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看着毫无知觉的子离他勾唇浅笑,“你的命运不该如此!”
夜幕降临,晚风袭袭,皇城街道旁的小贩们早早就收摊回家了,眼下已是临冬时节,天色都晚的比较早。
繁华的街巷顿时变得分外冷清,落叶飘零在地因风的吹拂沙沙响着,飘飞半空却再也飞不高了。
皇城南大街向北处的宰相府中,自从子离前几日回来一趟后这里再也没人有来过。可一别数日,这萧条冷清的地方却有了些许人气,更是来了众多不速之客。
这些人全都黑衣裹身,黑布蒙脸手持带鞘利剑站与后院的石子道上,每人神色严肃处在备战状态,一双双冷冽的眼眸如同暗夜捕食的猎豹凝视四周的动静,哪怕是风吹草动他们也绝不放过一丝可能存在的危险。
然而,若是子离在,不知道她看到此番景象会是何表情呢?
桃花树下,男人身长玉立站与枝桠下,今夜的他像极了当日的子离,他同样仰首望天,视线透过枯枝直到天际的那轮皎洁明月,负手而立,衣袂飞绝!
没有那张修罗面具的掩饰,他颇具神采的双眸是这般的黝黑闪亮,薄厚适中的红唇紧紧抿着,线条柔美的轮廓上一双逼人剑眉因心中的烦乱而微蹙在了一起。
逆风?为何她会叫自己逆风?为何她会不顾性命替自己挡那致命一箭?又为何她会隐含泪水看着自己说那一句:若是三年前来找她,那该多好!
男人沉思着,这样的问题自他从斩首台上回来后就一直问着自己,只是他无法回答,更是无从回答!
“来人!”男人低沉出声收起望月的视线,转身时月光照射在他后面,顿时俊朗的脸庞阴沉了几分。
背光的脸让他显得尤为冷然,站与一旁的随从迈步而来,单膝跪地垂首回道:“主上!”
“安插在皇宫的人马可准备妥当?”
“一切全在主上意料之中!”男人依旧低首回着,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颇为畏惧。
“在沧澜国主到达皇城之前定要将他救出,你们只有三天!”男人说得决绝,一旦他的命令下达,即使赔上所以人的性命他们也必须完成任务。而眼下跟随他来言府的这批黑衣人全都是死士,在他们眼中,同样只有这个男人所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