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缄默着,子离早已收起了昨夜的所有过分情绪对她微微欠身,没有了曾经的那段情,他在她眼中如今只是当今圣上。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景辰就这样站着开始仔细的打量着她,昨夜还染有着些许红润的面颊眼下又透着伤病的苍白,这样的女子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不能过分对待,可她的言行却处处透着强硬不愿向他服软半分。如此,他又怎么能不气她不伤她?
他开始厌恶时不时从心间冒出来的情绪,这种不该对她产生的心痛与不舍打断了他往日的沉稳与冷情。景辰暗自长吁一口气嗓音平稳道:“替朕更衣!”
他是低沉说的,子离面色未改,沉默上前做着他口中命令她的事,冰凉的柔荑因使不上力的右手会不经意碰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这样并非她甘愿的触碰让她尤为憎恶。
她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眉梢微微抬了抬景辰便知道她心中并不满意她此刻为他做的事。
“你就这么不愿意?”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星眸灼亮盯着她不见一丝怒意。
“皇上心中早已知道答应为何还要多问?”子离手下的动作未停,抬起的手吃力的为他扣起精致盘扣,羽睫微垂没有看他。
她总是这样,可以用一句简单的话边便能激怒他,而他在她面前又总会变得异常暴怒。
景辰不想再伤她,仿佛昨夜她说得那句话依旧言犹在耳。他蹙着眉头,温热的手掌挥开她伸在自己胸口的柔荑,拒绝她继续为自己穿衣,转身冷道:“即便你有多么不愿意,你也别无选择!”说着,他大步迈出了自己的寝宫兀自上朝,留于身后的子离站立在那,想笑却已是笑不出了!
他说的没错,即使她不愿意,可是身处宫中,心系浩轩安慰,种种理由她已是身不由己……
景辰走后没多久殿外就来了一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宫婢,她是来领子离回住所的。所有宫婢在宫中都有着自己的住处,子离也不例外。凡事得到主子欢心的宫婢才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居住,而子离很是明显不受帝皇喜欢的,可她却同样享受着这样的待遇,也许她真是特别的,至少在外人眼里她有着非常手段,让人不敢轻易得罪。
子离所住的房间在伏月殿往北数十米的弗兰苑,那里并不是宫婢的住所,可她却得到了帝皇的特许被安排在那里。
她的房间被布置的极为简单,走进房中一眼便只见一床一桌一椅一柜,所有家具都是最为廉价的,除了刚进苑子时给人有着清静之感外竟无皇宫该有的奢华与气派。子离站在房中沉默听完宫婢的交代后木讷点头,神情是一贯的冷然。
本就不喜欢吵闹的她在宫婢走后便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眼下的她很累,可她能休息的时间也就只有短短数个时辰,待到夜幕时分她还是要回伏月殿侍夜,这样的日子没玩没了……
冥泽殿
朝堂之上,百官各自垂首低眉,眼眸暗自流转睨着自己身边的同僚,全都深思熟虑着要不要铤而走险的站出来回答帝皇的问话。
此刻,大殿之内顿时无声,寂静之中他们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因惧怕而跳得尤为急促。
这样的场面虽然时有发生,可往日有司徒勇与断木德两位武将挺身而出为帝皇排忧解难,而眼下就连他们两人也都缩在了一边不愿上前一步,这让其他人又如何敢擅自上前回答帝皇刚才的问话?
等了片刻,景辰是似没有了耐心,深浓的眸光扫视了殿下文武百官后平稳问道:“众爱卿都没有意见吗?”
殿下依旧一片缄默,黑压压的脑袋垂得更下。
“既然如此,七日之后便举行封妃仪式,沧澜公主册封为朕的如妃,赐居华裳殿!”景辰幽幽出口,眸光不经意看向同样保持沉默的景然,面色不改,话语却又稍稍低沉了几分再道:“此事也算由齐王促成,那沧澜公主册封仪式就交由八皇弟了,你可有意义?”景辰难得对他好语相问起来,犀利的眼眸直盯着景然的黑眸,试图在他此刻的完美伪装下找到一点他不服的踪迹,只是,景然掩饰的很好,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悦,嘴角还略带微笑,诚恳垂首回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之荣幸!”遂,叩拜在地,再一次接下了他并非诚心诚意想为他做的事。
“很好!”景辰同样带以浅笑,眸中已是生寒。
今日大殿之上司徒将军之所以没有站出来为帝皇说话,原因有二:其一是不愿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司徒琼在宫中多树一位劲敌;二是为保自己周全,若是今日他擅自开口揣摩错了圣意,触怒了龙颜,怕是日后在朝堂之上他司徒勇的地位定会一落千尺。而端木德今日也选择沉默的原因也正是为了第二点,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还是在暗礁众多的朝堂大殿上,他们自然是要为自己多做打算的!
眼下,司徒勇一下早朝便神色匆忙的向着琼花殿走去,他可是要在第一时间将皇上封妃的事告诉自己的女儿,也好让她早做打算。
一向严肃待人的司徒勇形色匆忙,蹙着眉头负手而行,如此慌忙神情倒是给了端木德一个奚落他的机会。这不,端木德三步并两跟上前道:“将军神色如此慌乱,这是要赶去哪啊?”如此大好机会他还不好好搓搓司徒勇的锐气吗?让他平日仗着自己女儿得宠便耀武扬威的!
端王爷眉眼带笑是似关心问着,而司徒勇虽为一介莽夫,可好歹也是在朝堂之上摸爬打滚数十载的人,好话与嘲笑他自是分得十分清楚。
司徒勇没有给端王爷好脸色看,发福的脸上横肉一抖,大眼瞪着他冷淡道:“王爷真是闲来无聊,刚才在大殿之上不为皇上分忧解难,眼下反倒关心起本将军的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司徒勇明着睨了端王爷一眼,冷言相向非但没有惹怒端王爷,反倒使他勾起了唇瓣与之并肩走着,目光看着前处平淡说道:“本王当然想为皇上多多分忧,只不过竟连将军都保持沉默,本王又岂敢先开口与你争宠?”笑渐渐浮上了讥讽,端王爷不加掩饰的将眸光转向司徒勇,话语虽客气却也带着明显的嘲讽。
“哼!”司徒勇冷嗤一声,拂袖踱步往前走着,此刻他的怒意被端王爷刚才的几句简单的话语挑得更焰了。
看着怒火中烧的司徒将军快步离去,身后的端王爷爽朗的笑出了声,此刻的他真是痛快极了,就连眸中都带着看好戏的笑意。只要沧澜公主封妃入住华裳大殿,日后后宫便不再是司徒琼的天下,到时候看他司徒勇还怎么在朝堂之上得意的起来!
端王爷同样锦袖一挥,不同于司徒将军的一身怒气冲天,而尤为自得的朝着宫门走去,今日见到司徒勇如此憋屈的一面他可要好好庆祝一番,以报当年言子离拒婚他宝贝儿子时司徒勇对他端王府的冷言相讽之仇。
琼花殿内一阵袅袅芬香,里面的气氛却因刚才凶神恶煞而来的司徒勇显得十分阴沉,所有侍女全都被司徒琼屏退至殿外等候她需要时的通传。
今日司徒勇带来的消息无疑让司徒琼大吃一惊,想她已经有数天没有得到帝皇的宠幸传召,而今七日之后竟然沧澜公主将会被封为如妃,如此一来她日后在宫中的地位可谓岌岌可危。
“爹,你说的可是真的?”嗓音是压低了几分的问话,司徒琼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自己宠爱有佳的帝皇何以做出如此决定?他不是一向都不喜欢沧澜国,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的吗?那这次为何要封沧澜公主为妃,留于身边养虎为患呢?
司徒琼想不明白可司徒勇却心里清楚的很,如今的天下尚未稳定,单凭齐王擅自返回皇城便足以看出此人野心勃勃,区区番外齐王封号已是满足不了他,更何况今时今日他还有沧澜国做为后盾,实力足以能与当今圣上一较高下,只是眼下他们两虎相争都在等待一个铲除彼此的时机,只要谁先按耐不住先发制人,那么这天下又将如八年前一样,将会重新上演一场血雨腥风,更可说是手足相残的戏码!
司徒琼的问话只得到了司徒勇无声的点头,此刻他也着急,也为女儿的处境开始担忧起来,一旦一直受宠的女儿失宠,那么他司徒家也将在朝堂之上失势,今日局面已是危及到了他们司徒一门的荣辱,所以眼下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以保司徒一门依然能够屹立与一朝堂之上,从而继续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
司徒勇此刻也是忧心忡忡,发福的脸上横肉微跳,想到日后一旦女儿失宠,他的荣华富贵也将烟消云散便显得尤为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