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直何样的伤?那是怎样造成的绝望?好似,无人能回答!
一连两日,景辰都不见子离前来侍夜或是卯时过来清雪殿服侍他,像是突然从他生命中消失一般,让他连着两日的心都沉到了谷底,那是一种不能言明的寂落与孤独。
一直以为她需要时间来忘却那夜他对她的残暴对待,帝皇的身份更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可是心里的呼唤却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要亲自前去找她。
景辰坐立难安,弗兰苑就离伏月殿百步之远,只要他起身踏出寝殿大门,那他思念两日的女子就能很快见到。
想去看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心,是不会说谎的,就在他终于肯踏出第一步时,殿外传来了宫女恭敬的嗓音。
“容妃娘娘吉祥!”站在殿门口的宫婢扬声唤着,司徒琼总是无视那些身份低下的侍女,身着华丽融装迈步走进了伏月殿,身后还跟着两名贴身的宫婢,彰显着她皇妃的尊贵。
在踏进伏月殿时她接过了婢女手中的食盒并抬手遣退了她们,自行掀起帐帘走进了内室,见到站立窗口侧身看她的帝皇浅笑行礼,将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梨花圆桌上后又走近他,主动的窝进了景辰的怀里。
她的动作很自然,景辰只是抿着薄唇伸手揽过她,任她环手在自己的劲腰娇嗔的对自己撒娇。
“皇上,臣妾今日特意做了你爱吃的松子泥枣,趁热尝尝!”她的消息倒也灵通,一听说景辰最近几日进食很少,今日特意去了御膳房亲自做了他喜欢吃的糕点。
她关切说着,拉过景辰走到桌边服侍他坐下,打开食盒取出了一盘精致的白色糕点,上面撒着彩色拔丝,单单看着晶亮的色泽也让人胃口大开。
司徒琼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做着如此体贴的事定会得到景辰的更多关爱,可他却淡淡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放着吧,朕没有胃口!”
他从未对她如此冷漠过,这让司徒琼顿时委屈的很,可俏颜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莞尔一笑,娇柔问着:“皇上这几天食欲欠佳,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还是让御医前来瞧瞧?”
“不必了,最近国事繁忙,朕休息一下便好,最近天气严寒,你定要注意自己的心悸复发!”景辰淡声交待着,却又关心起她来了。司徒琼一听,心里自是高兴了,心想:还好有着心悸,否则她可是没有任何皇牌在手了。
面对景辰随后的软语关心,司徒琼浅抿着红唇,眼里全是对他的情意,她螓首靠在他,声线无比的娇软道:“皇上,臣妾的身子不及你万分之一,只要皇上龙体好就好!”
她的话语让景辰心头一软,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口,闭上眼睑回搂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心是沉重而复杂的。
为何眼前的女子能将真心交付,可是令他沉迷的女子却是这般不在意他?莫非他不该如此在意那个冷漠女子,莫非从开始动心的那一刻就错了?还是……决定将她带进皇宫的那瞬间便已是错了?
景辰锁着英气逼人的剑眉,在司徒琼含笑如花的垂首靠在他有力的臂弯时,他的俊颜上是不加掩饰的痛苦之色。
司徒琼在伏月殿一呆数个时辰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今日她能得到景辰的正面关怀已是高兴的不得了,心里更是确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至于前几日才入宫为妃的沧澜公主她的从未将她放在眼里的,唯一的对手也只有从小到大抢尽她所有风头的子离,这一点她一直能清楚。
那日在倾阁殿中,景辰的一番话虽说是讽刺子离,可却更是刺痛着司徒琼的耳。
“去弗兰苑!”司徒琼一踏出伏月殿连轿撵都不坐,冷声出口直往不远处的弗兰苑赶。身后跟随的宫婢暗中眼眸流转,心头各自一嘁,明白这主子又是去找麻烦了。
她们不敢多言,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唯唯诺诺回答一声:“是!”低着头跟在司徒琼的身后不再发一言。
三个人走在雪地上,司徒琼的白色软靴沾了些许的雪,湿湿的寒意让她还未走到弗兰苑就皱起了黛眉,对着身边的两名侍婢一声低喝:“搞什么?那些人是吃什么的,本宫有说让他们走吗?”司徒琼止步不前,脚下的湿意让她很不悦。
“娘娘息怒,奴婢这就让他们来!”贴身丫鬟玲儿瑟缩了一下肩膀,不敢看她的脸回答,出口的话语也是战战兢兢。
“一群废物!”她咒骂一声,杏眸瞪了一眼回她话的婢女,“不去了,本宫不信她还能翻天!”司徒琼说起子离银牙就咬着,就连看着眼前的婢女也是一脸的凶恶模样,与刚才在伏月殿的娇羞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司徒琼临时改道该说始料不及,可两名侍女已是习惯了她的说风就是雨,眼下一听她不去弗兰苑她们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若真的去了,怕是再回到琼花殿又是一阵乱砸乱骂,前几日未能如愿看见子离,她司徒琼回自己的寝宫就是这模样。有时她们也怀疑,为何那冷魅的帝皇会独独对她这般宠溺?心里也是疑惑当年她侍寝的那夜到底对帝皇做了什么,会让皇上一宠她就是整整三年。
本打算回自己寝宫的,可司徒琼在半道上遇见了昨夜才封妃的沧澜公主,如今她也贵为妃子,在宫中的地位与她一样。
如妃缓步走来,身边也沉默站在两名从沧澜跟随而来的侍婢,虽相貌平平却都是身怀绝艺,留在宫中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
两人迎面而来,嘴角都在最短的时间扬起友善的笑,杏眼柔和,黛眉微挑,“妹妹可是来向皇上请安的?”司徒琼先行开口,虽然知道景辰不会对她动心,可一想到她将与自己平起平坐分享帝皇的恩宠,司徒琼心里便有着不快。
“是啊,听御膳房的人说最近皇上进食很少,不知是否是龙体微恙,今日特意来看看!”沧澜公主也不隐瞒,如今她嫁入皇宫,自己该做的本分她自是不会怠慢。
“妹妹真是有心了,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连日的国事有些操劳!”司徒琼含笑说着,两人也不光站着,边走边说,看彼此的交谈的样子气氛也算融洽。
沧澜公主浅笑,眸光闪亮,“姐姐这么早就来了,妹妹该是要向你学习才是!”传言这司徒琼从小娇生惯养,性子也泼辣,今日正面交锋却掩饰的这般好,一点都看不出她阴沉的一面。看来这皇宫果真的一个大染缸,本性如何,短时间也难以看清。
沧澜公主心中思忖,面上是谦和之态,毫无公主的架势。这一点,同样是让司徒琼心中有了开始提防她的理由。
两人虽说第一次交谈,心里也是防备着对方,可一路闲聊也算和气,不知不觉中已是走到了伏月殿,司徒琼的轿撵就停在那里。
“妹妹快些进去吧,今日的天还真冷,我也该回去了。”司徒琼真诚说着,看了一眼大殿敞开的门,又将视线回到沧澜公主的身上,一脸的亲和。
“嗯!姐姐若不嫌弃,妹妹改日登门,好好与姐姐聊聊!”沧澜公主乖巧可人,说着和气的话语,不输司徒琼分毫。
闻言,司徒琼笑意颔首,进了轿撵,在遮风的轿帘放下后刚才亲和的俏脸立马沉下。
沧澜公主站在殿门口的台阶下目送司徒琼的轿子走远,转身准备进殿时轻言对着身边的心腹道:“将我们刚才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回去告诉公主,若是他日无意碰上也好有所防范!”
“知道了!”其中一位穿着浅蓝宫女服的女子浅声回答,没有再多留就往来时的路往回走。
“娜琪儿,今夜要不要我去探探这个女人?”剩下的另一粉衣宫婢附耳对着沧澜公主打扮的女子说着。
“也好,越是了解对手的底牌对我们越是有力!”被唤作娜琪儿的女子这么说着,随后优雅的抚了一下自己的裙身,面色恢复娇俏,坦然的进入了伏月殿。
殿内确实比外面要暖和的多,只是她进去吃了闭门羹,景辰已经不在伏月殿了。
娜琪儿环视一眼华丽的帝皇寝宫,对着一旁的姐妹道:“既然不在也好,省的客套多了反而露出马脚!”
“那我们会湘雪殿吧!”
“嗯!”娜琪儿轻轻点头,两人离开了伏月殿。
今日,他的心情是说不出的不好,这样的烦闷一直压在他的心头,就连司徒琼身上的香味他竟然也闻着觉得烦感了。
景辰在司徒琼离开后就离开了寝宫,这一路上他不知道能去哪里,心里想着去弗兰苑,可理智又在阻挠着他。此刻,他不知不觉中却是来了这里——同样是让他心里难过,让她心伤哭泣过的地方。
回想与她认识以来,她好像从来没对他笑过,即便嘴角完出的弧度也是参杂冷意与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