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瑟瑟的抬头,小心的睨了一眼司徒琼又快速将头低下,前身全都趴在了地上回道:“奴婢不敢……”
“哼!”司徒琼冷嗤一声,抬起眉梢在殿内踱步,过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在光洁的地砖上画着圈,走到边上的座位端庄坐下后道:“去把那贱婢叫来,今日本宫就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有没有胆子与本宫作对!”
“是娘娘!”春兰已是后悔的不得了了,本以为把今日早上在幽兰阁殿外看见的事告诉司徒琼能得到一些赏赐,却不知道好事没捞到,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
春兰瑟瑟退下,一直静默在一旁的贴身婢女走上前,压低着嗓音格外小心问着:“娘娘,是否还是用原来的办法?”低垂的眼有着阴森的光芒凝聚,司徒琼听后嘴角的笑却变得张扬,“区区贱婢还用不着,不过凡是帮着言子离与本宫作对的人,定是不能轻饶了她!”
侍婢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但凡有人得罪了她,九层是小命不保的。
“娘娘,如今这天寒地冻路都很滑,若是有人不慎掉入湖中也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侍女淡淡说着,从头到尾都不曾抬眸看一眼司徒琼。
“呵呵!”司徒琼捂着香帕低笑出了声,杏眼里全是满意,“等会问完话就送她上路,明日早些让人路过,也好让其他人走路要小心些!”她风淡云轻的说着,摆了摆手让眼前的侍女退下,自己则独自坐在炫丽的寝殿中嘴角含笑,心情也好了很多。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还是花样年华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她还不及挣扎与反抗,更是没有力量呼喊求救,在这漫天飞扬的风雪中只闻得一声闷响,池面上结起的冰便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碎了。那些执行的人还想走进细细瞧瞧有没有露出马脚,可那掉入池里的东西却是快速下沉,连带了周围的些许冰块沉没,眨眼间只有浮冰漂漂摆摆,什么也看不见了。
风声在这一刻也嘶吼起来,它在为刚才掉入池底的人儿呐喊救命,在控诉这世间存在的肮脏,在哭泣……
子离一到卯时便去了清雪殿,此时的雪倒是停了,可地上厚厚的积雪依旧让人步履艰难,没迈一步鞋子就陷入了雪中,还未走到清雪殿,鞋里已是湿凉一片。
足下生寒,也让整个身体都变得格外寒冷。
子离进入宫闱道里,双臂环抱着自己微倾身体向前走。一出宫闱道清雪殿便屹立在了眼前,白雪覆盖着它,掩去了往日的几分威严。
子离踏步走上台阶,还有一步就可进入宫殿时她驻步停在了殿门口,犹豫着,也在挣扎着。
“姑娘,你来啦!”不知何时走近的崔公公端着茶站到了她身侧,轻声与她打着招呼。
子离明显的神色一怔,浅浅点头,与他一同进入了殿内。
刚才站在殿门口时里面的暖意已是袭人而来,眼下人身处殿中,身上的寒冷渐渐被驱走,温暖一点一点包裹全身。
早已坐在紫色帘内的景辰在听到崔公公的那声客气搭话后落笔时也是停住了,他搁下手中的狼籇笔,星眸灼亮盯着大殿门口,一时期待着子离进殿时的身影。
“皇上!”崔公公躬身唤了他,站在他身边的子离却只是简单的欠了欠身,檀口紧闭,就连眼睑都未掀动一下。
心里的失落是那么刺痛,明知道她不会给自己任何反应,可却还是期待着!
景辰心头一嘁,脸色是平静的沉冷,淡道:“放下吧!”
“是!”崔公公恭敬回答,端着香茶进入内室,放下后又识趣的先退了出去,毕竟跟随帝皇多年,有些心思还是能看得出的。
殿内只剩子离与他两人,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子离一直站在帐帘外,与内殿的景辰只隔着一层薄纱与珠帘。
“进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冷漠,景辰压低着嗓音沉声领命,垂下眼帘盯着桌案上摊开的几本奏折。
子离抬起头,袖中的手紧握,努力克制自己,裙摆下踏出的脚步很重。
仅仅几步的距离子离走得很慢,越是靠近他,她内心的压抑便越重,那夜发生的事越是清晰。
她走到了他的身边安静的站立一旁,袖中的手没有松开。她怕自己一旦没有了紧攥掌心的力道,她会不受控制的对眼前的帝皇尽情发泄与咆哮,只是一旦她那么做了,也是让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表露了出来,所以,她不允许,也不会让自己再次在他面前变得狼狈不堪。
子离心中深深吸气,让呼吸渐渐平稳,让自己尽量冷静。
“我们谈笔交易如何!”景辰依旧垂眸在桌案,换了红色朱砂轻松的在奏折画圈打勾,随后又合上取了边上的另一本。
子离因他的话眸光有着闪烁,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有些质疑刚才自己听到的话。
景辰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反应不得不再次搁下笔并站了起来转身看着一侧的她,不是很介意的再说了一遍:“我们谈笔交易,如何?”知道她和自己在一起总会神游,所以景辰已是有了心里准备。
“什么交易?”子离淡问,掀起眼帘,冷眼盯着他没有一丝卑微。
“用你换言浩轩!”景辰说得简单明了,双眸深邃犀利竟没有以往的冷情,只是这样的改变没有人察觉到,而在眼前的女子面前表露出来时她也是莫不关心,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子离微微吃惊,美瞳清亮看着他问道:“你愿意放了他?”
“是!”景辰肯定回答,星眸不眨一色,“只要你在宫中留五年,五年之后朕同样会放你走!”他紧锁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看着她眸中的波动,也看见了她眼里的讥笑。
子离不加掩饰扬起唇瓣,一直紧握的手掌也松开了,她无比厌恶此刻的他,更是愤恨他刚才的话,她冷笑对他道:“你以为能拿言浩轩困我多久?若是我想离开,你能肯定你拦得了我吗?”她冷冷告诉他,他要的五年她不会再给,一次的痴等已是够了。
面对子离冷色的脸与没有温度的话景辰心头一紧,本以为自己这么说能缓和彼此间的针锋相对,不料她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一口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的面色僵硬子离只是冷漠看着,在那坚决的话语过后她敛了眼里的涟漪,瞳眸清澈道:“我不会再让你一直抓着我的软肋,若是你想杀他,你便杀!”
这样的交谈已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子离也不等景辰再说些什么,动了一直站立原地的身体,转身离开。
刚刚挪动一步,她的手臂就被景辰抓住,他未动,只是因她的话而垂下的眼帘微抬,睨着她,极为冷酷出声,“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朕都会将你抓回来,没有朕的命令,你哪都不能去!”他低喝出声,嗓音有着浓浓的不悦,这,都是因为她说她会逃离他身边。
这样勃怒的嗓音在殿内响起,震慑着站在殿门口的崔公公,刚刚他们两人的谈话他自然听得清楚,可子离还未动容他却因景辰的那声怒喝肩膀缩了缩,满脸紧张害怕的低着头。
殿内,气氛变得不在缓和,子离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被他禁锢着,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眼神也变得复杂。
她没有挣扎,抬起眼对着眼前的冷情帝皇,话语严肃,“若是我下地狱,你还能抓我回来吗?”若是死呢,他还能像此刻这般嚣张吗?
“会,即使你死,朕也会纠缠不休!”景辰想都未想,看着她的眼他说的无比认真。
“好,我就看看你如何抓我!”没有因他的话脸色有任何改变,这样的至死不休也是为了折磨囚禁。
子离话语一落,左手抬起快速在他胸前打了一掌,一直被景辰握着的右臂也在那一刻松开,可子离想要的结果还未得到,她取过桌上的瓷杯猛然敲碎,拿起瓷片向自己劲脉划去,清美的眼直直盯着一步之内的景辰,所有动作是出奇的快。
心,来不及震撼,景辰的第一反应便是抬手去阻止,睁大的眼眸里有着明显的害怕。
那一声碎裂的响声引来了门外的崔公公,他惊愕的站在门口看着帐帘内的两人,一声皇上已是哽在了喉间,他就这么傻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血滴滴掉落在地,看着屋内的两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彼此。
子离睨着被他紧紧包裹在手掌的柔荑,那片碎瓷片割伤了他们两人的手,地上的血有他的,也有她。
景辰面色冷然,凝视片刻后他依旧用那只染血的手掰开了子离受伤的柔荑,晶亮的眼一直看着她,哪怕是取走瓷片,他的视线也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去拿药!”景辰看着子离,染血的手反握她的手腕不让她逃离,命令着门口看了很久的崔公公。
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的他还是震惊看着,嘴巴微张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被人点了穴,所有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