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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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从刚才的院子上来,一条宽阔的青石板台阶路,足有四尺款;路旁一侧是参天古树遮天蔽日,一侧是湍湍小溪,可见这深山古寺人气之盛,地方之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小灵山,不高也不大,就因为这么个地势,竟然香火旺盛百十年,难得。

众人心下高兴,或者是热切盼望着,一路上嘀嘀咕咕商议,说有菩萨要给他们赐福,非要厉害的,非常灵验的,非常……非常的。跟在佛爷和黛玉身后,只觉得前面两个气度非凡,这会儿告诉他们前面两个是菩萨仙女儿,绝对相信。这么一高兴,黛玉心下也高兴,佛爷是有些着急,唯恐赵尼还没谈妥,因此也无心细细的赏玩,就来到法华寺跟前。

一眼瞧见赵尼还在满头大汗着急的解释,就知道事情不济,黛玉忍不住笑出来。侍卫们已经上前,将闲杂人等驱散,雪雁等忙围着黛玉,唯恐被谁瞧见或者臊皮了。幸而这会儿天色已晚,寺里人不多,除了住持和尚等,就是他们才请的四十九个和尚,正在后头歇息。

一见佛爷上来,赵尼没奈何,只得上前请罪道:“爷……说什么……他们都不肯,只说寺里百年清誉,不能坏了规矩。而且……佛门禁地,也不让随便摆……”

呃……菩萨遇见小鬼,缠不清楚了,黛玉在一旁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非常好玩,很想看看这“菩萨”在外头是个什么模样儿。

佛爷挑挑眉头,上前打量了一下,这寺,看着是有些历史,但要说到香火怎么旺盛,也说不上。毕竟深山里头,人流少,或者寺里和尚淡泊名利,没怎么在外头宣化。前殿上头写着大雄宝殿,里面供着弥勒佛;中殿上头写着观音殿,供的正是观音菩萨;后殿上头写着往生极乐,供的是三世佛。两旁另有客堂便殿,供着普贤菩萨等,不一而足。

模样儿还不错,那住持也有些眼色,见佛爷(山里凉,才刚更衣,将夏衣换了,穿上蟒袍系着玉腰带,还是以前的样子)器宇轩昂,又出手大方,忙笑道:“这位施主,看我们这里条件还不错吧,不论什么样的法事,我们都能做。那些高僧也是从各个寺庙请来的,一定不让施主失望。”

呃……施主……菩萨我对你们这些入不了门的“施主”非常失望。佛爷一头细汗,摇头道:“就在这观音殿摆个禅床,我要借此一用,否则我另择灵地,以免打搅了宝地的清净。”

“这位施主,菩萨慈悲,但也不该冒犯才是。若是施主要拜佛,这里有蒲团;若是要打坐,请到一旁客堂,又何必如此相强。看施主的样子,绝非凡品,又为何非要冒犯菩萨?”住持似乎和赵尼纠缠多时,心下很不愿意,才几句就开始犯戒。

“无尘大师慧眼,本尊不过托身凡胎,确非凡品。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阻拦?既云无尘,为何心眼蒙尘?我等不过在观音殿设个禅床,又如何不敬了?你有规矩,可知佛祖的规矩?与佛而言,信者自然都入的门。诸相非相,万物皆空,这菩萨法相,也不过是虚空,便是将他砸了,也未为不可。更何况我并未如此,你又何以说我冒犯?”佛爷受了气,且看看这些玷污佛门的俗物,如何应对。

“你好大的口气。”无尘和尚冷笑道,“凭你王侯之贵,也要注意因果报应。菩萨宝相尊严,也容得你如此亵渎?入得佛门,便是佛门一草一木都该尊重,一字经文,也该供奉起来,更别提菩萨法相。想你这么无知的人,怠慢菩萨,担心下十八层地狱。”

佛爷淡然笑道:“贪嗔痴,你见我入的门来,一身华衣,便另眼相看,可见尘缘未了,贪念仍在;三句话不合,动起怒来,可见犯了嗔戒;你于佛理不通,不识本尊,还妄自菲薄,可见是个痴儿。可怜,你便是再修持百年,只怕也难入得门来。佛法无边,便是没有这里,我也不用摆这个虚样子,天地万灵,皆可为证。我这就走,换个地方做好事。”

想他在佛国的时候,就算长发飘飘,大家都认得这本尊,总是虔心拜服,谁知遇到无尘,还想将他摆了,真是……赶紧带着赵尼,就算委屈黛玉一些,也强过和这些人枉费口舌。对于这些只识皮相的人,就算这会儿告诉他自己是菩萨化身,他们也未必相信。

“这位施主请留步……”刚到门口,忽然听得背后有人说话,佛爷忙停了脚,想着难道还有眼光好的,能认出他来?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果施主愿意,就留下来,让我们给你诵诵经,消除灾厄吧。”一个大和尚站在旁边,看着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慈悲的劝道。

黛玉和佛爷面面相觑,隔了半天,实在憋不住,只等拐到路上,一阵哄堂大笑~黛玉看着佛爷一本正经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赵尼,我……看着有那么不堪吗?”佛爷怀疑道。

“有眼无珠,爷又何必跟他们计较?”赵尼才不会那么想。自己的佛爷,永远都不会变。

“假菩萨被赶出来了?”等佛爷走到她跟前,黛玉才悄悄笑道。

“还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这会儿……走,菩萨落难,咱们到河边去,幕天席地,天高地远水自流,天生一段灵气,比这扭捏穿凿的大概还要好,怎么样,姑娘?”碍于人多,佛爷无法下手,只能先想办法。

周围的侍卫听得有些意思,也不知道这两个主子到底是什么精怪,做的净是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想起早上的事情,好几个都在笑,似乎也都相信眼前这个“假菩萨”是真的,但真的遇到悍僧了,有理说不清。可佛门清净地,他们也不好仗势上前,否则“姑娘”又不同意,只好静观其变,看这回可还有谁出来解围。

太阳西下,斜阳晚照,眼前的古刹也笼上一层诡谲的黄色,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戏谑。这一刻,对这里都有种感叹,不敢亵渎菩萨,可对那些僧,实在不敢恭维。众人在门口呆了片刻,赵尼已经和侍卫去看地方了。前面不远处河边果真有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上二三十人没问题,而且一侧就是清水湍流,鸟叫蝉鸣,果真是个灵地。

“姑娘,咱们走吧,庙里不收,咱们就自己去开场,没什么不好的。”佛爷随意惯了,或者他的信条里原本就是“信”为上,形式次之,至于那些计较,更微不足道。

“好啊,别将我们都带到沟里去就行。”黛玉也不是个啰嗦的人,随意就随意好了。那许多的讲究,没必要。而且眼前这个菩萨,虽然不大照着牌理出牌,但做事情总是有分寸的。刚才看寺里那几个和尚,一脸垂涎的样子,就不喜欢。幸好她不是真的公主,否则对方非黏上来不可,她可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从寺里下来,众人都有些非议,虽然有些事情很常见,但一旦和佛爷在一起,就有了不同的意义。沿着旁边的溪流,再往上几百步,山谷豁然开朗,斜阳正在远处山顶,还有一丈高就落下去了。而近处,一块一丈见方平整的大石头,还真是浑然天成。赵尼忙带着几个太监一块儿动手,将原本预备在寺里铺的毯子摊开,曲折又和众人放上四五个蒲团。原本想借寺里东西一用的,这会儿既然没有,少不得只能将就了。

佛爷看了一下,点点头,很满意,将众人打量一番,大笑道:“你们将来都是要服侍姑娘的,咱们也算是头一次练练,日后这种事情还很多,你们怕不怕?若是夜里没有地方睡,还要这么住帐篷,心下可愿意?”

这些经陈公公精挑细选的太监宫女和侍卫,自然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和打算,但大致也差不多,纷纷摇头应道:“能服侍姑娘是我们的福分,姑娘都不在乎,我们哪里还敢多言。条件简陋,只求爷别怪我们没服侍好就行。”宫里好,可出来也不错,众人不仅自由许多,而且这两个主子待人宽,手头也松,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就好。”佛爷一眼看过去,已经有侍卫跪下去,忙摇手道,“你不用跪,我摸顶加持讲究和别人不一样,蒲团不够,除了给姑娘一个,陈公公和我一个,别的就席地而坐,会跌坐的也可以跌坐,否则随意就行。你们都不会念经,就只念六字真言,‘嗡(weng),嘛(ma),呢(ni),叭(bei),咪(mi),吽(hong)’,像……这里人念南无阿弥陀佛,实在不行就念南无阿弥陀佛,反复不停的念,等好了自然会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