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回去收拾准备,爷不是说明儿一早就要去念经吗?对了……这事儿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还到那大石头上?”真是不可思议,陈公公到底有些感叹。那种事情,还真是……谁知道今天会这样,也太能赶到一块儿了。
“不要紧,看样子明天应该有些故事,你们就先去预备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回去。”佛爷牵着黛玉的手,看着陈公公随着众人都走了,山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才放下心来,解释道,“姑娘,今儿的事情,有些出人意料,姑娘不会怪我没安排好吧?也许是和他们想的不大一样,可也有点儿太让人失望了。姑娘?”
“算了,他们是有些不该,可你……”黛玉嘟哝道,“你真的是菩萨吗?为什么那两个和尚还有那个樵夫都那么信你?我看那些侍卫都被你收买了,那可是我的人呢。既然有人有眼无珠,咱们也别闹事儿,明天不行了……你就一定要摆禅床吗?”
“我记得我都是在禅床上念得经,尤其是十五岁坐床之后,这些佛事都是在禅床上做的。我还没嫌它庙小呢。想我平时驻跸的寺庙,最少也得上百僧众,多的上千个,光做个法事四十九个人哪里还需要从外头去请?也太能搅和扯淡了。看来还是银子给多了,下次都少给点儿,或者干脆不给,免得有人打主意。”佛爷心下也有些气愤。
“算了,给了就给了,这些贪心不足的人,跟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再则也没有给出去再要回来的理儿。不过你……刚才不是就在大石头上念经了吗,那又不是你的禅床,可见得还是矫情,非要生事。”黛玉笑道,一阵风吹过,忙把脖子缩了一下,轻轻往他怀里蹭。
“姑娘,冷不冷?”远远的看见院子里灯火,知道离得不远了,二人停下脚步,佛爷搂着她问道。一边儿又摸摸她的脸,似乎有点儿凉;再摸摸她的手,也是凉的,便搂的更紧了。
“我一向都是这样,稍微一凉就浑身发凉,不过不冷,看我还披着斗篷呢,你才是个披风,你冷不冷?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山里早晚还真是奇怪,冷得很。”黛玉蹭着他的心口,乖乖的说道,想起他的温暖,心里似乎就不凉了。
“我没事儿,”把脸贴着她的脸,吹着她耳朵笑道,“看我脸热不热?姑娘若是凉了,我把披风也脱下来给姑娘披上,过会儿再回去,好不好?现在我没什么事儿了,回去好好给姑娘找找药,将这寒凉也治好,日后就不会怕冷了。到了冬天也活蹦乱跳的,恩?”顺着她耳边,轻轻往过蹭,蹭的她痒痒的,一阵娇笑。
“别使坏了。我病不是已经好了,难道手脚凉怕冷也能治吗?”黛玉忙凑到他怀里,别过脸去,问道,“你怎么又改叫我姑娘了?怪怪的……”咬咬嘴唇,又问道,“为什么不回屋去,非要在外头吹风,小心明天脑袋疼,可不许起不来。”
“姑娘不让我亲近的,回屋去又怕被人看见,除非姑娘饶了我,回去先好好收拾一下,等我过去,咱们聊会儿天,我再回自己屋里去,行不行?”轻轻咬着她耳朵,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才好,再则说了,这趟出来,不就是,嗯,嗯,嗯……这不让他亲近,还真是有些麻烦,刚才好几次想拧她鼻子都忍住了。
“你坏蛋,这会儿快入更了,一会儿收拾完都晚了,哪里还能再说话。若是被人看见……”没事也能被别人猜出点儿什么来,黛玉咬着嘴唇,恨不得咬他一口。知道她担心他,怕他凉,非要出这种坏主意。再说了,不让他亲近,不是都说了在人前吗?背后都搂着她了,还说这种话,非不理他,让他自己愁烦去,她自己就凑合着听吧,虽然没有玉儿听着好。
“我怎么坏了,不就是今儿被几个和尚还有南安太妃唬倒了吗,姑娘都说算了的。明儿咱们去将他们唬回来,好不好?回去收拾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我再和姑娘说会儿话,又怎么了?要不我悄悄翻墙进去,好不好?姑娘的脸这么凉,我怕姑娘身上凉,回头大舅哥说我失职,他可是皇上,会降旨的。到时候我被休了,天天想姑娘,害上相思病,又没有神医来给我治,怎么办?”佛爷蹭着她的脸,热了这边那边又凉了,很是不忍心。
抬头看看明月光,黛玉还是有些不舍得回去,他不怕冷,那他怀里也暖和,她可想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月光如水,照在人心里,有一种特殊的踏实,一种梦一般美好的踏实,能让人睡着也带着甜甜的笑。靠近院子的地方,虽然有大树,但也有几块空地,抬头能看见满天的繁星,冲着她眨眼睛,似乎在为她高兴。河里的水,夜里也大起来,冲刷着溪中的石块,咕咕湍湍,变换着不同的曲子,欢快的奔流不息着。如果她的梦也能这么继续,那该多好!
“我喜欢看星星,可总是身体不好,夜里就怕冷,看不了。而且以前经常有事儿,心情不大好,看着也觉得孤单……现在可想多看看……”扭头看着星星,还有皎洁的月光,也不理他那些相思的鬼话,谁知道他回头会不会对别人也这么说呢。宝玉有了姐姐就忘了妹妹,他呢,好像是没再见过公主,或者,见过一两次,但都那么坚决。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为一个人那样,就将所有的人都想成那样。而且,他是她的,他说的。
“最多一半年,我就把玉儿的虚寒也治好,到时候下大雪的天儿也出来看星星,好不好?那时候的月光,和雪一样的白,特别好看,天上地下都是洁白的,让人轻飘的想飞。以后咱们没事儿,只要有月亮和星星,就出来赏玩,好不好?”佛爷轻轻蹭着她脸,想要让她暖和一些。一边儿把她的小手拢在手心,一会儿再轻轻哈一下,或者捂在自己脸上,免得她凉。
“你又哄人呢,下雪天怎么会有星星,还月亮呢。”黛玉笑嗔道。
“下雪的时候没有,可雪停了,四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天晴了,天上自然就会有月亮和星星。一轮清辉,那时候反而会感觉月色有些暖意,因为月光如水,而不是冰雪,所以一定比雪暖,是不是?”那可是他看到过的,那个时候,他正在忍受煎熬。不过想起远方有个她,又坚强的挺过来了,她早已成了他的一切。
“你是说,雪地里赏月?”轻轻的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他,似乎他就是雪地的月,带着一种特殊的暖意,想到就暖和。忙又倒在他怀里,躲过一下,娇笑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不是也可以改成雪地望明月,天地竞皎洁。窗前摇烛影,相守无离别。”红烛高照的时候,人,未必要在帐内,其实也可以在墙外,看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还有更博大的胸怀,能容得下整个的她,包括她的喜怒哀乐。
“一辈子不分开吗?还是来生来世也在一起?”佛爷轻声问道。
“做什么呀?”这个人好贪心,黛玉脑子一转,无辜的问道。
“嗯?”佛爷疑惑道,“刚才玉儿不是说相守无离别吗,是一辈子呢,还是?”怎么会有这种问题呢,“做什么”,不是两人长相厮守吗?
“我那是随口念的几句打油诗而已。”黛玉把头埋得很深,就是不理他,或者,有这句话,难道还需要再问吗?这种人,明知道却偏偏爱问,难道人家脸皮也像他那么厚?
“玉儿,”佛爷似乎已经发现,使劲儿用手把她的头挖出来,看着她的双眼,明眸含情,又岂止是来生来世,如果可以,她愿意生生世世。一生一世的厮守,来生来世的承诺,都太过短暂,她愿意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就这样。她不是公主,他也不是菩萨;她没有百万之富,他也不用举国相待;被刁奴拦住,她可以出来;被悍僧阻拦,她接受天地;只要在一起,幕天席地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还有月亮为证。
长长的吻,比月亮还要温柔;深深的情,比水还要绵长;微风拂面,吹乱发丝;星星滑落,坠落心头;彩云追月,装点天空;丁香缠绕,铭记点滴……
“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还有事呢。”佛爷轻轻放开她,凑着她耳畔道。
“明天如果人家不让,咱们随便好了,别跟他们较劲儿,没意思。”黛玉绵绵的道。
“知道了。脸又冰又凉,恩……一会儿回去,等下再洗澡,让雪雁到我那里拿点儿药,活血驱寒的;睡前再吃点儿药,免得着凉。”摸着她的手,也凉。虽然将披风伸开将她整个裹住,但这手和脸露在外头,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