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姑娘,使得吗?”齐文不大相信,小心的看着黛玉,等着她裁决。别人都会欺负他,似乎只有黛玉不会,或者黛玉欺负他的时候他能看出来,只要他再追问,黛玉就总会好生告诉他。这会儿这么要紧的事情,当然还是得问黛玉。
黛玉看看佛爷,想了一下,点头道:“不如明儿让谁陪着他先去吧。否则总是个事儿。而且中秋就送了三回节礼,这重阳,没有亲故,只怕送的还多。若是他找到合适的,也好了了一桩心事。再则人总不会去,姐姐也一定等的着急,有个东西表表心意,总要好些。”
佛爷摇摇头,让人去将曲折叫来,告诉他一声,自然安排妥当。
随着众人这么一笑,黛玉的心情也好多了。次日一早,众人离了此地,齐文先走,黛玉等大队人马随后出发,朝姑苏而去。
谁知才过了界碑,就见前面路中间停着许多人,不像劫匪,也不想商人,更不像平民。穗儿和赵尼还有来升遣来迎接的仆佣见了,都很是疑惑。再仔细打量一下,那些人还非常恭敬,看样子……还是不知道。
黛玉和佛爷在凤辇里坐着,更是没半点儿头绪,只得停了。来人中二人赶紧上来恭敬的对穗儿道:“不知来的可是主子?下官在此等候多时。”
穗儿疑惑道:“您是……”
“下官乃苏州知府,看来的车辇,非比寻常,故而斗胆相认。若是的话,”说着赶紧递上拜贴,接着道,“有请主上随臣至府衙再行见礼。这本是前儿才接到密旨,命臣在此恭候。”
话说得清楚,穗儿接过名帖,果真是苏州知府。这倒是奇怪,他来,也不穿官服,也不鸣锣开道,还自己亲自前来。堂堂知府,就这么出来,是个什么意思?还是大皇帝又搞什么玄虚?可要说不是,看他样子也是一副官相;再说了,谁这么大胆子,随便一假冒就假冒个知府?杀头还得捎带上家人祖孙。
赵尼一看,样子也实在有些不像;而且姑苏古城,来往行人也多,就这会儿功夫,前后似乎已经等了许多人。到时候便是悄悄来的,只怕也弄得人尽皆知了。想了想赶紧道:“既然如此,就请知府大人赶紧移驾,我们赶紧给主上回话,随后跟来便是。”
黛玉和佛爷在凤辇里也没听见什么,一会儿就又走了,紧跟着又有穗儿送来名帖。黛玉看了看,佛爷就着她手里看过,四目相对,都是摇头。谁知道大皇帝搞得什么玄虚。
不知道就不知道,走就走,众人也不怕。沿着官道,进了城,直奔府衙。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沿途的景致也没放在心上。这知府也有些意思,虽然不明说,但也知道规矩。只将凤辇迎到内堂,将众人屏退了,才赶紧行礼恭迎请安,自称秦森。
黛玉扶着佛爷的手出来,回过礼疑惑道:“贵府?……”
秦知府忙回道:“回长乐公主,臣前儿接到皇上密旨,说长乐公主奉旨出京,命臣接驾护驾,妥为安排周全,但不能惊动地方。臣接驾来迟,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罢了。”黛玉缓缓在上位坐了,又疑惑道:“皇兄的密旨呢,能给我看看吗?除了让爱卿接驾,皇兄还说了什么?”这皇上搞什么鬼呀,没头没脑的,又来个“奉旨出京”,将他们的浪迹天涯也说得冠冕堂皇起来,难道想让他们无所遁迹?那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秦知府忙将密旨请出来,呈递给黛玉,又小心回道:“回长乐公主,密旨不过寥寥数语。但来宣旨的公公给臣解释过,说公主散淡,不爱烦文缛礼。虽是奉旨出京、回乡探亲,但不欲行迹泄露,干扰地方,随行之人也不多;故而命臣妥为安排,随行护驾。至于其他的,只管遵从公主令谕,不得有违,亦不得迁延。回长乐公主,公公交代的就这么多。”
黛玉点点头,看看手里的密旨,果真只有寥寥数字,不过是个意思。将密旨递个佛爷看,二人都是摇头,又笑问道:“爱卿做得很好,只是……爱卿可知我此行目的?”每个人都好奇,只怕秦知府也好奇,黛玉也好奇,想知道他有没有问过,公公或者皇上又是怎么编的?
秦知府想了一下,只觉得黛玉和佛爷态度非常好,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亲近,过了一会儿,小心回道:“回长乐公主,公主果真灵慧而率性。臣着实疑惑,想问公公个明白。公公开始不肯说,后来才告诉臣,只说公主少小离家,如今终身已定,欲回来看看。另外驸马乃世外之人,爱四处游历,故而一同驾临敝府。至于目的……公公没明说,但言辞间提到闻喜县的事儿。实不相瞒,官场中但凡留心的,都已经听到消息。”
黛玉点点头,好气又好笑的看看秦知府,又看着佛爷。佛爷挑挑眉头,又摇头叹道:“贵府政通人和,看样子亦非一日之功。这等传言,也是实情。但我们不过走走逛逛,别的事儿并不多管。贵府无需多虑。只是……这驻跸……”
来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难道又要白忙一场?真个是麻烦。而且知府安排的地方,必定四处有人看守,多有不便。可既然是大皇帝的意思,十分违背了也不好。
秦知府忙回道:“回永兴亲王,臣虽地处边地,实则也听闻永兴亲王贵比皇太子,只是为掩人耳目,故而托驸马之名出行。至于敝府之政,也不敢邀功。既然公主和驸马沿途亦不曾多管他事,臣虽不敢懈怠,但也不至虚饰。若有缺漏之处,还请公主驸马指正,臣不胜感激。至于驻跸,既然圣意不欲宣扬,臣也不敢请公主驻跸府衙。昨儿臣已命人寻到一个妥当之处,今儿一早前去查看过,那里已经洒扫干净。敢请公主歇息片刻,臣已备下酒宴为公主洗尘,恭请公主赏脸。待酒后臣自当为前驱,恭送公主前去。”
黛玉疑惑道:“我们已经有人先头预备下地方,是否就不用太麻烦秦知府了?若是圣命难违,只管调遣些官差四处防护,便很好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我自然遣人来劳烦贵府。”
秦知府忙道:“回长乐公主,敝府虽说清平,亦是公主故地。但公主尊贵,不可轻易涉险。虽然公主安排极为妥当……不如……臣斗胆,既然都有预备,不如稍后请公主或者陈公公移驾将两地都看看,再择一处偏喜的住下,岂非更好?臣既不敢邀功,也不敢耽误政事。但听闻长乐公主博学多才,深明大义,臣敢请每日驾前请安受训。”
怎么就这么麻烦呢?但看这秦知府虽然没有林如海那么清正、一身傲骨,但相比于别的官吏,大概也算得上品,眼光还算干净。而且既然话已至此,黛玉看看佛爷,少不得依了。
一会儿设宴,秦知府不过引见了同知及几位日后当负责护驾之官长,众人一一拜见公主和驸马。一会儿又引见知府夫人及同知夫人等几位诰命夫人,大概公主驾临,诰命夫人前来拜见,也是常理。
耐烦不耐烦,黛玉少不得都见过,又略略应酬一番,便准备前去歇息。忽然一惊,被秦知府缠了这半日,竟然将齐文给忘了,不知他去了哪里?
黛玉这一惊可好,差点儿将其他人都吓倒。齐文一早离开众人,这会儿都将近黄昏,差不多一天了。他的马跑得快,午时前就该入城,这会儿也该逛够了,问题是……?
“赵尼,谁陪齐文去的?这会儿怎么还不见人,也没个音信?”佛爷赶紧查问,又安慰黛玉道,“不要紧的,齐文胆大心细,若非贪玩误了时间,就是已经到了下处。让人去问问即可。”一想也是,没准儿齐文还在那里等得着急呢。
“那也不对,”黛玉皱着眉头怀疑道,“照行程咱们午后就该到了,他若是久等不见,必定让人沿路找来。一时竟然找不见,他哪里能不着急?你们快让人去找找。这里人生地不熟,他纵使有天大的能耐,终究是个孩子。若是有个什么差错,我可怎么向姐姐交代?便是齐老爷那里,我也没法交代。”越想越着急,心下也疑惑,齐文到底在做什么呢?
见众人停着当地着急,秦知府忙凑上来小心问道:“回长乐公主,不知有什么事儿,可需要臣去办?还是有何不妥的,还请公主明言。”
穗儿这会儿也着急了,忙道:“归灵侯齐文一早进城,原说好的午后在城里相见。不想贵府接驾,将公主接来府衙。都这会儿了,也不见齐文他人,可别是有什么事儿。早知道也不让他一个人先走了,不论什么事儿,也等来了再办。”想想那还是他的主意,穗儿愈发着急。似乎齐文这侯爷孩子准“驸马爷”有个万一,大家都难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