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生日唯有雪雁记得,这会儿听的佛爷提起,免不了动心,坐在那里不动,也不接佛爷的东西,佛爷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她也不在意,但也没了刚才的冲劲儿。
见黛玉不肯接,佛爷道:“好生拿着,打开来看看,兴许你会喜欢的,也算我一番心意。乖点儿……别总是跟自己生闷气……这是我专门让人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见黛玉实在不想接,佛爷没办法,只得自己打开荷包。只觉得眼前一亮,黛玉登时闭了眼睛,不敢逼视。
佛爷伸手递给黛玉道:“没事儿的,来,拿着好好看看。这叫玉明珠,是无量光佛……也就是你们叫的阿弥陀佛……的转世化身,给你推算过后专门给你找的礼物。经过寺里一百多位高僧还有佛爷一块儿重又持诵祈祷过,里面藏有你的护身佛,可以带给你福寿和智慧。中间的夜明珠是寺里的宝物之一,相传是阿弥陀佛成佛前的佛珠。阿弥陀佛又称为西方如来,为莲花部部主,佛法无边,手中佛珠受了灵气,能照世间万物,消灾解厄。”
听得佛爷神情严肃,而且那颗夜明珠果真罕见,黛玉好奇的睁开眼睛,瞥了佛爷一眼,小心将玉明珠接在手里。只见这玉明珠,中间一颗夜明珠,通体圆润光亮,发紫檀色的光,若仔细看仿佛有些透明;直径大概有一寸左右,精巧的嵌在一对玉玦中间。玉玦为青黛色,上面雕刻了许多菩萨相,一面八个,两块玉玦正反四面总共就是三十二相。每相都栩栩如生,或慈眉善目或神情肃穆,却总有一种佛光闪现之感,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玉玦是信徒赠的,被小心打磨过了,上面刻是本尊佛各种身相。因为带有灵气,日后就算他们在那里开****,都可以保佑你的。看这珠圆玉润,像你一样,戴上之后可以保佑你逢凶化吉,也可以平心静气,日后少生气,多福身。”见黛玉小心赏玩着,佛爷又解释道。
如此贵重之物,佛爷就这么轻易送给她?!黛玉脑子里只一想,就依旧掷还给他,不悦道:“这么好,你留着送别人吧,我消受不起。”
佛爷吃了一惊,赶紧接在手里,那就还不是这个原因了,想了想只得应道:“这是照着你的生辰八字定的,别人没这福气,也才消受不起呢。”也不知道她到底使得哪门子性子,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别说是送人,就算进贡给大皇帝,他也能乐的嘴巴合不拢。
“我的生辰八字?你怎么知道的?”黛玉有些奇怪。但转念一向,这人行事古怪无孔不入,别是有心想骗她,那要打听似乎也不很难。
“是多多说的。那天见雪雁要给你送鞋子,陈公公随便问起来,才知道的,因此给你准备礼物也晚了。不过也没差多少,你大人有大量,多多体谅吧。另外日后有事儿尽管跟陈公公说,或者告诉雪雁,他们会小心服侍你的。”佛爷小心交代道。多多在大明宫那么久,除了陪太上皇诵经,闲时偶尔就四处溜达,结交些人,这陈公公已经信奉他了,只要多多有所交代,一定及时照办,不敢出丝毫差错。
“还真难为你费心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花言巧语。”黛玉冷笑道。
“什么花言巧语?”佛爷有些气苦,还是摸不着头脑,只得勉强解释道,“陈公公自然会尽心服侍你,这算什么花言巧语?当初让你进宫,是担心这些日子我不在,若是府里再下狠手,连个救你的人都没有。后来又担心宫里……合昌公主……不过幸好,听说你跟公主还挺合得来,这我就放心了……”
当初忽然想起来黛玉到了大明宫后极有可能会遇见合昌公主,虽说两下里都不知道,但这些小姑娘家,只怕随口说出来,到时候两人落下尴尬,亦或是合昌公主因爱生恨,为难黛玉,她孤掌难鸣,必然无法。因此才交代多多多加照应,多多自然去告诉陈公公,陈公公入宫已有几十年,自然有法子。后来佛爷不便去大明宫见黛玉,唯恐遇见合昌公主,两下里不好说话,便依旧交代陈公公,代为照应。这里黛玉回来,既有合昌公主的意思,也有佛爷的意思,陈公公也愿意出主意,最后就跟着来这儿了。
“你当然放心,我跟公主好,自然不会为难你坏了你的好事儿。只是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免得公主知道了不高兴。回去也告诉皇太后一声,我已经好了,不用再看。下次也别再让皇太后让我进宫,我没这个福分。”见神医提起合昌公主的时候,神色很不自然,口气也有些吞吞吐吐,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纵使之前有万般猜测,都抵不过他自己说出来的一句。有了这么明显的证据,黛玉心中酸楚,猛的站起来,准备出去,不想再对着佛爷。
“什么……颠三倒四的,”佛爷愣了一下,一把拉住黛玉,忙问道,“坏了什么好事儿?公主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来这里……”公主肯定知道,圣旨懿旨都下了……
黛玉也懒得听他再说下去,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要曲里拐弯蒙骗她,非要她面对忍受?黛玉使劲想甩开佛爷的手,一边儿怒喝道:“日后别再来这里!我吃罪不起。只管去做你的驸马爷,别让我再见到你,就算大恩大德了。”
“什么是驸马爷?你说我才想起来,好像是听说过一个永昌驸马……”见黛玉使劲儿要挣扎,佛爷干脆搂着她,一边儿脑子使劲儿在想:什么驸马爷?
“公主招你做驸马,你不就是驸马爷了?还跟我装蒜……”被佛爷紧紧搂住不放,黛玉挣不脱,一下子委屈不过,哽咽难言。
“哪个公主招我做驸马?我跟公主又没什么。”佛爷更无辜,他一时都忘了那回事儿了。
“第一不见最好,免得神魂颠倒;第二不熟最好,免得相思萦绕……”念着这几句,黛玉早已泪流满面。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黛玉浑身无力,奈何佛爷总不放她,便依旧落着泪,口中反复念着这几句。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佛爷将最后的念完,总算明白过来了,轻轻的松开黛玉,搂住她肩头,轻声道,“听我解释好吗?记不记得你入宫的时候公主还病着?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吗?”
黛玉木然的摇摇头,心中五味杂陈,也许,从此只能与君相诀绝了,满心酸楚……
佛爷见她不再使劲儿,便松开一手,扶着她依旧到床头坐下来,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一边儿拭泪,一边儿解释道:“去年在宝灵宫,我们正在说话,公主撞进去,回去后就得病了,相思病。我将以前……写给你的诗,送给她,让她断情。免得她越陷越深,到时候更痛苦。不是反过来的,你想的意思,明白吗?我如果有意思,又何须等到现在,还来看你做什么?我都没有专门见过她。她第一次没有了悟,我又送一首诗给她,那是日夜思念你的时候写的。”
小心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佛爷心疼中带着丝丝甜蜜,她这么在意,必定是心中有他。也难怪她总是说不出口,这种事情,叫她如何开得了口?不过仔细想想也没错,这诗放在她眼里也可以是这个意思,或者,当时他写下来的时候,是两种意思参杂的。
“……”黛玉还是不信,难以置信,那么确凿的证据,被他一口就否认了,她不信。
“玉儿,知不知道,我只有一颗心,如何给两人?情痴急相问,能否长相依?伊言除死别,决不愿生离!明月何玲珑,初出东山上。少女面庞儿,油然萦怀想。再则说,公主怎么可以嫁给我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一辈子只能置身世外,所以叫“世外”神医。玉儿会在乎吗?”试着她的泪,佛爷悄悄的问道。他心底有着太多的秘密,得一点点儿告诉她。
“与我有什么相干?”黛玉到底想听他的话,暖如春风,轻轻吹到她耳朵里,依旧是那么动听的梵音,忽然听到最后一句,不禁红了脸,娇嗔道。
“当然与你有关,要不然干嘛生那么大的气,知不知道我配那些药费了很大功夫的,结果吃下去没用,那我不就白辛苦了?玉儿……”那些辛苦白费就白费了,佛爷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儿,忽然笑道,“听得有人说汉朝有个皇后哭起来像梨花带雨,我刚才看着怎么没发现?是我太没诗意了,还是……”梨花带雨,很美吗?佛爷在想。
“你……”黛玉一下连耳根都红了,好容易才按捺住心儿乱跳,啐道,“呸,就知道油嘴滑舌,就说你是哄人的,不知道你寻常是怎么哄公主的……”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心头依旧隐隐作痛。那么好的公主,难道他就是因为一个身份,还是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