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快乐在左痛苦在右
18085500000024

第24章 最后的救赎(6)

我说:“比如,饭菜越来越贵,而他为了节约工资,少请服务员,把收拾餐桌这些活交给我们来做。却还要用道德来压制学生,这就是没有道义。”

卢老师问:“那你认为你的这种行为能改变这些吗?”

我说:“不能。可是就这样让他们嚣张,我看不下去!”

卢老师说:“那么你就去对抗,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牺牲自己,却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我沉默了,我不想当一个英雄,我只想当一个平凡的人。我做的事情只是按自己的本能。

卢老师看我陷入了沉思,接着说道:“小楚,我本不是说指责你这种动机的不对。但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除了要考虑动机,还要考虑是否符合客观规律,最后能达到什么效果。你曾经说过,你最讨厌的一句话:‘我是为你好。’这和你讨厌这句话是同样的道理。动机并不能成为做一件事的充分理由。比如国外的人要去救一个落水的人,首先想的是用一根绳子把自己绑住,然后再去救人。而国内,很多人根本考虑不到那么多,往往不仅没有救到人,连自己也牺牲了。在历史上,很多英雄,也是选择妥协。比如林肯,在当上总统前,一直是迎合畜奴派的。又比如毛泽东也能接受国共合作。在现实中,学会妥协,换取时间来为以后的有效抗争做准备。这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具有的能力。”

听到这里,我感概万千。我平时经常在想,不仅要有一个好的动机,还要论证这种好的期望是否符合客观规律。而到了自己做事时,却只顾得头脑一热,把这一切都给忘了。

卢老师把左手摊开,右手捏成一个拳头砸在左手掌上:“就像一堵墙,就算他是非法之墙,但是,你非要以血肉之躯去撞,最后墙不会垮,自己却头破血流。做好事,讲道义,也要讲究方法,首先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小楚,你说呢?”

我听了,连连点头,可心里就是憋得慌,不甘心地说道:“可是,就让他这么嚣张吗?”

“小楚,这个现实的世界就是这样的,还有比他更嚣张、更可恨的人和事。但是,我们还是要生活下去。当我们没有这种能力改变的时候,就只能接受。你看你这几天都睡不好,吃不好,除了折磨自己,能让这件事有任何改变吗?克服这种不良情绪的方法很多。要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可以试着转移视线,比如打球,或者多参加一些你感兴趣的活动。最近除了这件事,你的生活中的其他困扰还有什么呢?和女朋友关系怎么样了?”卢老师见我接受了她的开导,开始询问我和亦晨的事情。

我说:“还不错,觉得和她在一起挺开心的,经常缠在一起,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不像在寝室里时间过得那么慢。”

“呵呵,这也是你找到心灵支点的地方啊。多想想这些快乐的地方,这是一个好事情。”卢老师笑了。

我说:“现在让我很痛苦的,还是我的家庭。我一直有腹泻,气胀,还有现在要到医院拿药。每次问家里要钱,都很痛苦。我害怕和母亲说话,害怕和她打交道。上次放假时回家,我只在家里待了三天,但这三天真的好痛苦。我现在还没有手机,在家里偶尔用座机打个电话。可只要一拿起来母亲马上就破口大骂。有一次,我的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过来,我只是接电话。正在接电话的时候,母亲回来了,便又骂又喊的:‘打电话不要钱啊。’父亲在旁边劝了几句,还被母亲骂了好几分钟,都不敢说话了。我觉得,我的母亲简直就是无法天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卢老师说:“那你试过和你的母亲沟通吗?”

我说:“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我不孝,说不管我了,叫我滚啥的。我不能对她提出任何的质疑和意见。”

卢老师说:“和母亲在一起,除了这些不快的东西,总还是有一些东西让你觉得温暖的吧。”

我说:“小时候,母亲会带我去吃羊肉汤。母亲为了省钱,经常只点一碗,让我在里面吃,自己坐在门口等我。”

卢老师说:“我听着,都觉得很温暖。”

我说:“我也觉得很好,可是我很讨厌她把对我好的事常拿着到处说,而且还会不停地指责我,一个人坐在里面吃,都不知道叫母亲进来吃一口。见人就说,生怕人不知道一样。这一切都成了炫耀她如何对我好和指责我如何做得不对的资本。”卢老师说:“从你在上我的人际交往课的时候,我就感觉出,你对母亲有很大的怨念。经过这么多次的交流,也感觉到这才是埋在你心底最深的一件事。这次先给你布置一个作业。回忆一下,和母亲在一起,让你感到温暖的东西,发到我的邮箱里。下一次咨询,我们会深入地谈。”

8.15 冬天不再寒冷

2005年的冬天,我和亦晨在一起已经有半年了。天气突然降温,寒风刺骨。冬天,对我来说是最难熬的,我要在寒冷中忍受着折磨。在成长的长河中,我惧怕每一个冬天。

清晨,我走到亦晨的寝室楼下等她。亦晨出宿舍看见我,马上就皱着眉毛拉着我的手说:“你怎么这么冷,手冰凉的。”然后整理我的衣服,着急地说:“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穿着单衣外套啊。里面穿了一共三件毛衣,外面衣服不防风里面再穿三件也根本不会暖和的。你怎么不买厚一点的衣服穿啊?去买个防寒服或是羽绒服吧。”

防寒服,羽绒服?这是什么概念的衣服,从小父母给我穿什么衣服我就穿什么,尽管又破又小,我也只能凑合着穿。

亦晨心疼地捂着我的手,用嘴朝着它们吹着热气。手上传来她的温暖,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身上涌起阵阵暖意。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在寒冬,在一个个上学的清晨,就算我被冻得发抖,父母也没有给我买过一件厚的衣服。

女友拉着我的手,着急地说:“走,现在就去给你买一件厚的衣服。你这样穿再多的毛衣也不会暖和的。外面一定要有一件挡风的厚衣服。”她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搓着我冰冷的手。

读大学一年了,第一次来学校外小镇的街上逛这些小店。看着那些装修得很漂亮的店面,再看着自己的装扮,我心底发虚。亦晨拉着我,娇嗔地说:“怕什么怕嘛,又不会吃了你,看姐的。”川妹子就是辣。

我们进了“以纯”,一个卖休闲服的店铺,试了一件黑色的防寒服。试穿的时候,我偷偷地瞄了一下价签,299元。尽管天气很冷,可我头上的汗一下就出来了。我找了一个借口,匆匆地出了门。

亦晨跟着我出来了,疑惑地问:“怎么啦?还有几件衣服还没试呢。怎么出来了?” 我底气不足地说道:“好贵啊,我身上没揣这么多钱。”

亦晨轻轻地打了我一下:“可以讲价的嘛。怕什么,试试再说。我和寝室的人经常逛,也经常试穿衣服,不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讲也讲不了那么多吧?”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在自己的女友面前露丑。

亦晨说:“没事,跟着我走吧。那再看看其他几家吧。”

在一个小时之后,在另外一家,亦晨选了一件厚厚的防寒服,拼命砍价砍到128元。这个价还能接受,我试完衣服,并没有脱下来,直接穿在了身上,好暖和啊。

亦晨过来牵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身上,撒着娇:“看吧,穿暖和了手都变热呼了,听我的不会错的。”

寒风吹过,我的耳朵感到一丝寒意,但身上却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不仅仅因为新买的防寒服,更因为有你,我的天使。你让我的心开始温暖。

8.16 寒风刺骨

2002年的冬天,对我来说,是异常的寒冷。寒风中飘着绵绵的细雨,每天早上,6:30就要起床,7:30出门,骑自行车上学。冬天的早晨,很黑很冷,寒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我只有一件外套,并且还是去年买的。由于质量不是很好,里面的棉脱掉了很多,拉链也坏了。寒风透过薄薄的衣服,如针一般刺在皮肤上。在刺骨的寒风中,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身体冻得冰冷,鼻涕从鼻子里止不住地流出来,头痛,头晕,手指冻得发紫。如果有一身暖和的衣服,我就不用再如此难受。

每天我带着冰冷的身体回到家里:“爸,我好冷,好难受!”父亲总是说:“跺跺脚,一会儿就好了,再去喝点热开水。”其实这时,我最希望听到父母说的是:“好,那去给你买一件暖和的衣服吧。”

我的伙伴,和我父亲在一起上班的同事的孩子,一个个穿着暖和的冬衣过冬时,我只能穿很薄的旧衣服。

看着我不停地流鼻涕,冻得冷凉的身体,还时不时地发低烧,父母仍是能拖就拖,绝不会说那句话:“走,儿子,给你买件衣服吧。”绝不会让我享受到对于普通的小孩来说最普通不过的那些幸福。

痛苦地折磨,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我无话可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在寒冷中,我终于病了,头痛,嗓子痛,鼻涕再也止不住。我等待着机会,等着父母心情都很好的时候,用祈求的语气说:“爸妈,我好冷,今年给我买点厚的衣服吧。”

只要听到我说买衣服这几个字,刚才还喜笑颜开的母亲,脸上的肌肉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完成了夸张的挪位,脸部肌肉下垂、紧绷,血红着眼睛以奇异的、令人恐惧的目光瞪着我,我感到脑后发凉。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的衣服还不多吗?”母亲用颤动尖锐的声音喊道,我吓得浑身一震。“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要把我们全家都逼上绝境吗?”

“真的没有厚衣服了,好冷啊!”我哭着,小声地说。

“那么多衣服,我去给你抱出来,看你还说没有?” 母亲马上到衣柜里去抱出五六件衣服,丢在我的前面。“这么多衣服,你还要买衣服!”

我的心顿时冰冷。这是算什么样的衣服啊?三件都是薄得只有一层布的单衣,两件已经是三四年前的旧衣服,而两三年前的我145cm,现在的我170cm。这样的衣服还能穿吗?就算硬塞进去,袖子也短了一大截,一出门保证别人会以为来了个演喜剧的小丑呢。

母亲拿出来的衣服,哪一件衣服上的补丁少于三个?既没有看相,也不能抵挡寒风。父母虽然不怎么买衣服,但因为他们是成年人,不存在人长高不能穿的情况。

“这么多好衣服,居然还要买,你太不知足了。”母亲大吼着。她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堆根本就不能穿的衣服,被她说成好衣服,我却不喜欢穿。

“真的没有了。你看,这些衣服,这几件这么薄。这两件,又小又短,怎么穿啊?求求你们了,给我买一套厚衣服吧,就买最便宜的。你们一个月工资有2000多,我只要你们拿200块给我买一套衣服就行了。你看看,我的鞋是什么样的?脚底好几个洞,一到下雨,水就进了鞋里,我的脚都被泡烂了!”我鼓起勇气争辩着。

“啊,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这么不懂事?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报应儿啊!” 母亲开始哭天抢地,大把大把的泪水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鼻涕四处流。这样的本事是任何一个琼瑶剧的女主角都无法超越的。父亲马上在旁边训斥着:“你看你,把你妈气成啥样了。你有没有人性,我们怎么把你带大的?”

多少年后,再回首,我也想不出我有什么错误。我只不过提了一个最低的要求罢了。母亲常对我说:“你一说话就使脸色。” 使脸色,是方言,就是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我能好脸色吗?我最合理最低的要求却被他们这样无端地拒绝并加以辱骂。难道还要我笑着说:“谢谢你们,你们骂得好。”有几个人能做到?明明心里难受至极,还要做出一副笑脸来?

我的心比这个寒冬还要冰冷。我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绝望而又无奈。我知道,一场炼狱,一场折磨,一场双簧又要上演了。在我的十几年的人生中,父母的这场双簧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母亲大哭大骂着,仿佛我杀人放火吸毒一样的可恨。她一边大哭大骂,一边大喊:“你怎么要这么气我啊?”然后,马上就躺在床上不停地哭喊着:“哎哟,我的头好痛啊,你这个不孝子啊!”父亲就在旁边大骂着:“你看,把你的母亲气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要把你的母亲气死啊?”

我冷笑着,心里默默地想:“我怎么没有好好说了?你还要我怎么好好说呢?不管我怎么努力,专挑你们心情好的时候说,用最谦卑的语气说,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你们永远都是对的。”

“你快过来,给你妈道歉!你怎么这么不孝。”父亲还是重复着每一次固定的那句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