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课外雅致生活-魏晋,五代绘画艺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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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敦煌莫高窟壁画艺术

一、敦煌莫高窟简介

雅致,谓高雅的意趣;美观而不落俗套。生活是指人类生存过程中的各项活动的总和,范畴较广,一般指为幸福的意义而存在。生活实际上是对人生的一种诠释。经济的发展带动了价值的体现,实现我们的梦想,带着我们走进先进科学社会,懂得生活的乐趣。

敦煌莫高窟是我国古代美术的重要宝藏之一。

敦煌县在今甘肃省西北角,在汉、唐时代是一繁盛的城市。其繁盛起来的原因是和它的地理位置和当时的历史背景分不开的。从兰州经过武威、张掖、酒泉、安西到敦煌,称为“河西走廊”。河西走廊是由中原地区去天山南北各地所必经的大道。在古代,这条大道通过敦煌(现在不走敦煌,而走其东北方的安西),就开始进入沙漠。敦煌以西的沙漠是旅行者的一大障碍。东晋时代僧人法显在公元400年记载道:“沙河……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惟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法显说:“行十七日,计为千百里。”(约合600公里)才抵达罗布泊附近(罗布泊附近汉代称为“楼兰”,后又称为“鄯善”,古代是一个国家)。但是敦煌地方,与其以西的沙漠相比,则经过汉族和其他各族人民的长期开发经营,唐朝的地理书《沙州图经》上谈到百姓们造了敦煌附近党河的大堰,用了五个水门,分水灌田,于是“州城地面,水渠侧流觞曲水,花草果园……”,“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所以敦煌是这一沙漠边缘上的绿洲,是长途旅行中的供应站和休息站。

汉武帝刘彻于公元前2世纪末,在甘肃西北部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设四郡和两关:阳关、玉门关。这一措施起了促进历史发展的积极作用;为现代多民族的中国的规模奠立了基础;保卫了边境的和平;使边远地方的人民在较安定的环境中从事生产,因而促进了边远地区的开发;并且使中国与西方的陆上交通保持正常而日趋频繁顺利,不仅使天山南北地区的发展和中原地区(文化程度较高较进步的地区)发展密切联系起来,而且使中国和中亚及其他西方国家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通过商业来往与文化交流而丰富起来。

天山南北各地(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特别是天山以南,塔里木盆地四周,和中亚各地(前苏联乌兹别克,吉尔吉斯,塔吉克,土库曼各共和国境内),古代称为“西域”,意为玉门关以西的地方。西域也可以包括印度、波斯以及罗马,甚至整个欧洲。但是主要的是中亚和天山以南各地的许多国家和部落,例如中亚地方锡尔河和阿姆河之间一些粟特人国家:康、安、石、米、史、何、曹等古代所谓的“昭武诸国”,大宛(今费尔干那盆地浩罕城一带)、迦湿弥罗(今印度、巴基斯坦之间的克什米尔地区)、大月氏(阿姆河南地区)等。天山南路在塔里木盆地周围的各国和各部落,在历史上比较重要,其中和敦煌关系比较密切的有高昌(今吐鲁番)、龟兹(今库车、拜城)和于阗(今和阗)。西域的这些国家和部落,在古代的中西商业贸易和文化交流上都起过很大的作用。中国的先进的汉族文化、先进的农业和手工业技术,如丝织、铁器、造纸、火药、医药等技术知识,促进了西方各国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而外国的物产(如葡萄、胡瓜、胡桃、胡椒、石榴、骆驼、汗血马等)和文化(佛教与其他宗教文化,以及天山南北、中亚的音乐、舞蹈、美术等)也丰富了中国人民文化生活的发展。这一些活动,在汉唐两代主要是经由通过敦煌的东西大道进行的。这就造成了敦煌成为繁荣城市的历史条件。在10世纪以后,因中国的军事力量衰弱,已不能维持畅通,另外也另开辟了海上的中西交通线,敦煌逐渐失去了它的历史地位。

敦煌及其附近地区,自汉朝以来也是一个文化中心。南北朝初期曾聚集过一些佛教徒,他们从各种西域文字翻译了佛教经典。大月氏来的竺法护,龟兹来的鸠摩罗什和迦湿弥逻来的昙无谶都在河西长期停留,对于促进文化交流立下一定的功绩。敦煌附近,传统文化原来也有深厚的基础。特别自汉末以来,中原一带袁绍、曹操等军阀混战,很多读书人避乱到敦煌。南北朝初期不断出现了一些研究传统文化而有著述的学者。从美术史的发展上看,也应该注意到佛教美术初传入中国时,汉代绘画风气在敦煌地区存在的事实。李暠据敦煌自立的时期(公元400—417年)曾建立一所议朝政、阅武事的殿堂,其中的壁画以古代“圣帝、明王、忠臣、孝子、列士、贞女”为题材。沮渠蒙逊占据甘肃西北部的时期,曾于公元426年在内苑修筑厅堂,“图列古圣贤之像”,堂修成之后,在这里宴会群臣并谈论儒家经传。在文化上和军事上成为敦煌的前卫的高昌(今吐鲁番)的国王,也曾在内室画鲁哀公问政于孔子之像。这些记载,都说明敦煌及其附近地区,完全按照汉代流行的方式进行壁画。1954年敦煌城郊发掘出来的魏晋之际的古墓中,有完全汉代式样(内容和风格)的狩猎、奏乐、青龙、白虎等壁画,更证实了文字的记载。

汉唐时代中西交通大道上的敦煌,就保留下来称为“莫高窟”(或称“千佛洞”)的艺术宝藏。

莫高窟是敦煌城东南约20公里地方的鸣沙山岩壁上的492个洞的总称。敦煌西南西千佛洞的19个洞窟和安西万佛峡的29个洞窟,都是莫高窟艺术的分支。莫高窟的众多洞窟,南北蔓延约2公里,都是古代敬佛的庙堂(其中也有僧徒讲习诵经的道场)。有的洞窟在岩壁上位置较高,有的位置较低,高低上下可达4层。而以第2层最为密集。其间也有因山岩崩塌而无存。保存的从公元5世纪的北魏时代一直到14世纪的元代,前后约1000年间的壁画、雕塑和建筑艺术的遗迹。窟中壁画,如果连接起来,据估计可达25公里长,塑像约1700余躯。五代、宋初(公元10世纪)的木构窟檐尚保存了6座。洞窟的建筑装饰和壁画中的装饰以及丝织、用具等工艺美术史的材料也无比的丰富。这一些都是非常稀罕而珍贵的。此外,1900年左右又曾在17号窟内发现一个内容非常丰富的藏经洞,其中堆积着数以万计的从公元5世纪到11世纪的文献、书籍、画卷、丝制品等。文献书籍中包括佛经、道经、儒书、字书、地志、小说、诗词、通俗词曲、俗讲、信札、帐簿、医卜、户籍、契据、状牒等。使用的文字种类也很复杂,除绝大部分是汉文外,还有藏文、印度文、怯卢文(一种古代印度地方的文字)、康居文(一种中亚文字)、古和阗文、回纥文(古维吾尔文)、龟兹文,其中很多是今天已经无法辨认的文字。这些典籍对于了解西北及中亚各民族的古代历史有重要价值。画卷多是佛教画。其中有最早的版画史资料。敦煌发现这些材料是了解古代社会、文化和美术的重要依据。

敦煌莫高窟在经过千余年的废弃与20余年的劫夺之后,在解放以后得到真正的重视与应有的保护。系统的研究工作也正在逐步开始。

敦煌莫高窟的修建,据唐代的文字记载(莫高窟332窟的李怀让《重修莫高窟佛龛碑》及156窟前壁上墨书《莫高窟记》),是在符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东晋名画家顾恺之活跃的时期),由沙门乐西游到了敦煌,其后又有来自东方的法良禅师,先后各造了相邻近的佛龛。这是莫高窟的开始,但现在都已不存在了。现存490余个洞窟。以壁画为代表,1951年统计的结果是:魏代22,隋代96,唐代202,五代31,宋代100,元代8,清代4。魏代洞窟多集中在第二层的中央部分约200米长的崖壁上,隋代的修建是从两端分别向南北延长。唐代的洞窟继续向南北两端发展。宋代以后各窟,多是用旧窟重修改建的。这些洞窟中的魏代到宋代的一部分比较重要,因为这一时期现存的美术实例非常稀少,而特别是绘画艺术的实例,但莫高窟的遗存是异常丰富的。莫高窟的壁画、雕塑和装饰美术可以看出中国古代宗教美术的发展的脉络。

二、莫高窟的北魏洞窟壁画

莫高窟的早期洞窟和洞窟中的壁画,可以说明外来的宗教艺术对于直接描写生活的传统绘画的影响。

莫高窟现存洞窟中时代最早的是十六国和北魏时期的267—271、272、275、251、254、257、259等窟。

272窟、275窟和267—271窟特别值得注意。267—271窟以268窟为主室,其他各窟为附室的毗诃罗式(或称僧房式,僧徒修养用功之处)的洞窟。其中十六国壁画已被隋代壁画覆盖。这一组洞的建筑形制和272、275两窟的窟形与壁画,以及三者的关系都是独具特色的,而被认为有可能是已知最早的洞窟之一。

272窟、275窟的十六国时期的壁画有特殊风格:土红色的背景上布满散花,人物半裸体,有极其夸张的动作,人体用晕染法表现体积感及肌肤的色调(但因年代久,颜料变色,我们只看见一些粗黑线条,而根据某些保存了原来面貌的壁画片段,可知那黑色原来都是鲜丽的肉红色)。具有这样风格的272窟菩萨像,和275窟的《尸毗王本生故事图》,都是有代表性的作品。

菩萨像,身体重量放在右脚上,姿态从容妩媚,说明此一时期处理佛像形象的新的方式,是根据现实生活选择了被认为美丽的姿势来加以表现的。这一菩萨像和其他菩萨一样,都是从生活中进行摄取并进而加以提炼的美的形象。

《尸毗王本生故事图》画面上尸毗王垂了一条腿坐着,有人用刀在他腿上割肉。另有人手持天平,在天平的一端伏了安静的鸽子。这样虽也说明了故事内容的一部分,然而还不能比较概括地说明下述全部情节。如:佛的前身的尸毗王为了从鹰的口中救出鸽子的性命,愿意以和鸽子同重量的一块自己的肉为赎。但割尽两股、两臂、两胁、全身的肉,都仍然轻于鸽子,最后决心自己站在秤盘上去。结果天地震动,尸毗王得到完全平复,且超过以往。尸毗王本生是北魏佛教壁画和一部分浮雕中流行的许多本生故事之一。这些本生故事都是说佛的前生如何为救助旁人而牺牲自己的故事,借以宣传佛教教义。

北魏洞窟一般形式是有前室及正室两部分。前室作横长方形,具向前向后两面坡的屋顶,椽与椽之间有成排的忍冬花纹装饰(称为“人字坡图案”)。正室方形,中央有一中心方柱。中心柱上有佛龛及塑像。四壁都有壁画。窟顶装绘着划分为方格的平基图案。如254、257两窟就都是这种形式的。这种形式是北朝后期最流行的一种“制底窟”的形式(“制底窟”是印度名称,即礼拜殿,是毗诃罗式以外的另一种重要的石窟形式)。也有的洞窟没有中心柱,则后壁有龛及塑像,窟顶作“斗四藻井”(正方形中按照对角线方向层层嵌入逐渐缩小的正方形)。

254窟和257窟的壁画比较丰富。其中254窟的《尸毗王本生故事图》、《萨埵那太子本生故事图》和257窟的《鹿王本生故事图》是有名的北魏代表作。

萨埵那太子本生是另一劝人舍己救人的故事。古代一个国王的三个太子到山林中游猎,看见母虎生了7只小虎,方才7天,饥饿不堪。最小的太子萨埵那是佛的前身,大发慈悲的心肠,劝走了他的两个哥哥,就脱了衣服跳下山去,打算牺牲自己的身体救助饿虎。但饿虎已没有力气接近他。他又攀上山头,用干竹刺颈出血,再跳下去,饿虎舐了血,然后啖其肉。他的两个哥哥回来见了,悲痛地收拾了他的骸骨,告诉了他们的父母,为他修了一座塔。此一题材在莫高窟、库车附近的洞窟壁画和洛阳龙门宾阳洞以及造像碑上的浮雕,有多种不同的处理方法。254窟的《萨埵那太子本生图》是把主要情节连续地布置在一幅构图之中。因年久色调变为暗褐间以未变的青绿,倒表现出一种阴暗凄厉的气氛。

257窟的《鹿王本生故事图》是用一长条横幅展开了连续的情节:古代有一美丽的九色鹿王(也说是佛的前身)在江边游戏时救起一个将要溺死的人。被救的溺人叩头拜谢,要给鹿王作奴。鹿王拒绝了,告诉他说:“将来有人要捕我时,不要说见到过我。”这时正好有一国王,他是善良正直的,但他的王后很贪心。王后梦见了鹿王,毛有九色,角胜似犀角。她醒后就向国王要求这个鹿的皮为衣,角作耳环,并说:如果得不到,她就因之而死。于是国王悬赏求鹿。那一个被救的溺人,贪图赏格的金银和土地,前去告密。但他的忘恩负义的行为立刻得了报应:身上生癞,口中恶臭。国王带人来捉鹿时,鹿王正在睡着,为它的好友乌鸦所惊醒。鹿王就在国王前诉说了拯救溺人的经过,深深感动了他。国王放弃了捕捉他的计划,更下令全国,可以允许鹿王任意行走,不得捕捉。王后听说放了鹿王,果然心碎而死。这个故事虽然把公平归功于国王的正直,但故事内容体现了对于负义与贪心的谴责。

这两幅本生图在风格上,特别是人物形象,具有和272窟和275窟壁画同样的强烈的独特风格。但也明显地承袭了汉代绘画的传统。如树木、动物(老虎、鹿)、山林、建筑物(塔、阙、楼阁),及《鹿王本生图》的横卷式构图,以及每一段落的附有文字榜题(今已漫漶不清),都说明传统绘画在新形成的佛教美术中的重要作用。

佛教的本生故事都是以无止境地、不择对象地舍己救人,绝对地慷慨牺牲自己为主题。这些故事都是利用了人民的口头传说加以渲染而成。所以,不仅在文学的描写上有充满真实的情感和片段,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的善恶判断和在痛苦的生活中产生的幻想和要求。因而人民群众也有可能对之进行自己的解释,以至在一定条件下成为动员起义的口号。北魏时代多起农民暴动,都是在“弥勒下降”建立新的社会秩序的口号下发动起来的。所以,对于萨埵那太子等人的强烈的同情心的想像,宣传舍己救人的美德,在一方面就是反对着任何剥削阶级所共有的自私自利。损人肥己的行为;但既然夸张到了不合情理、敌我不分的地步,其主要的方面仍是利用劳动人民的善良心理,发挥麻醉、欺骗作用,忍受剥削和痛苦的作用。本生故事的思想内容是比较复杂的,所以在不同的场合能起不同的作用。

北魏时代洞窟中表现这些本生故事的壁画,一般是比较简单的。除了在内容上曲折地反映了深受痛苦的人民生活以外,便是一些传统绘画的形象(特别是动物、人马等),一些新创造的人物在动作体态上具有生活的真实感。而在构图上,充分展开情节的能力不高,但形象之间已具有了一定的内容上的联系。而不是单纯的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