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知心中是个怎样的滋味。这些风尘女子,倒是也有一股子烈性子。
我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周遭除了拉客声音都很安静,没有再等下去,我蒙着脸站起来,开口便唱:“我们把酒欢畅,送兄弟朋友上战场,红日在后方……我们扬剑拼杀,保卫共同的家,红日在后方……”
似乎是听到了歌声,下面的风尘女子后退稍许,然后仰头看我,而我却不管她们,反正她们也上不来,继续唱。就这样再我重复唱了四遍之后,有一位绝色女子,拿着青色手帕从双阳楼里出来,站在下面,冲我喊道,“有病是吧。”
“妈妈……”
我见其她女子纷纷将她围住,便知道她就是这里的老鸨子。不过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初李宏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是的,我是来试试李宏在不在的,因为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们散开,而我又没有他的消息,那么就来双阳城中的最高楼找他。
我刚刚唱的歌并不是什么战歌,而是一些普通战士在训练之余自己唱着玩的……虽然我没跟他们一起唱过,但听过不少,我想李宏应该也知道。
我心想着,反正这个女人也上不来,而且我又遮着脸,明天就认不出我了,所以没理她,继续唱我的。
怎料想,这个老鸨子竟然推开几位姑娘,撩起裙角,噌的一下就跳了上来,待我看清她的时候,人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很不客气的推了我一下,“你这人,有病是不?”
原先是觉得她是个破具风韵的角色,如今近看,才知道原来是个年纪轻轻的绝色,十六七岁的年纪,怎么就成了老鸨子?见识了她的轻功,我说:“没想到妈妈还是个有武功的人。”
她瞥了我一眼,而后捏着嗓子说:“没武功能行么?像你们这样的臭男人,没武功管得住你们么?”
我连忙说:“是,是。”而后转身就想走。
她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走?上哪儿?你这疯够了,想跑了!”
我笑道,“在下实在不是有意打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她手上用力,我不想与她挣,就随着她的动作转过身来。怎想到她却用另一只手摘掉了我的面纱。心中一紧,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人灭口。
她见到我的样子也是一愣,接着缓和了脸色,“原来还是个美男子。”
立刻朝我身上靠了靠,“是不是寂寞,想进来玩玩啊?”
她声音很大,下面一阵哄笑。我瞄了一眼,心中还在挣扎。
这时她却拿着我的手摸到她的腰间,我眉头一蹙,只听她说:“妈妈可是从来不接客的,不过你这样的美人,妈妈就算倒贴你也愿意啊。”
我刚想动手,只觉得摸到了什么东西,愣了一下,便立刻缓和脸色,“妈妈此话当真?”
她仰脸看我,眨了眨眼睛,“一刻值千金,美人,跟我走吧。”
说罢就要来拉我,而我却一把将她横抱起,她拿过手帕遮住我的脸:“你的脸只给我看就好了,别便宜了那帮姑娘们。”
我说:“还请妈妈指路。”
而我就这样抱着她从屋顶飞身而下,在众人的唏嘘声,和许多男子的艳羡声中,走近了无双楼,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进青楼。按照她指的方向,我们绕过很多回廊,一直到周围都看不到什么人,又过了一个花园,穿过一个水塘,到了一座假山旁。
她说:“放我下来,抱上瘾了你还。”
我便将她放下,她走过去扭动机关,假山移开,我见有个地下密道,她拿出火折子点了根蜡烛,端着烛台就让我跟她走。于是我们一起进了密道。密道下面自然是个密室,而密室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我亲自提拔的副将,李宏。
心下一惊快步上前,而她却一把将我拉住,“别过去,他身上都是毒。”
我说:“当日我明明拖住敌人,让李宏副将带军逃脱,为何他还会身重剧毒,至今未醒!”看到自己得力副将伤成这样,我狠狠的心疼了一把。
她说:“刚来我这儿的时候,毒发的还没有那么严重,昏迷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您让他走了,他就能走?他又安排了别人代替自己。然后就回去接应您了。”
我说:“竟敢擅作主张!”
她说:“队伍里谈得上会武功的,也就你们二人,您是太子殿下,您一个人留那儿,他一个副将,还是您亲手提拔的副将,能放心的下?”
我走近两步,“你不用拉着我,我不碰他。”李宏因为一直生活在荒漠周围,所以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而今因为中毒,就连嘴唇都有些发青了。我说:“得救他,得救他。”
李宏跟了我整整两年,出生入死,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再难的战役也打的很有士气。我曾经还总是打趣他,“李宏啊,等打完仗本王亲自给你指婚,帮你找个名家大美人,你说怎样啊?”
她说:“您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您以为我不想救他?”
我说:“是,我废话了。”而后转念一想,“我有个朋友,或许可以救他。”
“哦?”她睁大了眼镜,“什么人?”
我看了她一眼,“总之,他想让活的人就死不了,他想让死的人,也活不成。”
她一愣,而后一脸的喜色,“李顾!是李顾!”
我的心沉了一下,“不是李顾,但也相差无几。”
她疑惑的说:“这世间还有谁的医术能跟李顾相当?而且我这青楼来往的人那么多,消息也多,可就没听说过邪医李顾有了传人啊。”
我蹙起眉头,“先救人吧。”
“嗯。”她点头。
我说:“借我件衣裳,我想把他带回去。”
她说:“在我这里治不行吗?怎么说他也是李宏,出去只怕不安全。”
我说:“有个地方可以暂时避一避。而且,我也不想让你暴露。”
她说:“我有什么好暴露的?”
我说:“那门外的几个字,是你写的?”
她点头:“写错了么?我不识字,那几个字还是李宏教我写的,我练了好久。”
我说:“没有错,写的很好。”
她眼睛一亮,“你觉得我写的好?可李宏之前总说我的字歪。”
我说:“快给我找件衣服吧,我把他带走。”
她说:“嗯。”
而后在她帮我用衣服把李宏包起来的时候,随意说着一些话,其中有一个消息倒是让我有些不安。那就是在双阳城发现了无缺宫的人。无缺宫名震江湖,无缺宫主更是为正道憎恶,被少女仰慕。所以关于无缺宫的话题,自然是这些风尘女子在闲暇之余挂在嘴边的。
难道玉掌握了我的行踪,要来捉我?
不过我现在一身武功恢复不少,除了他亲自出马,谁又捉的到我?难道他也来了?来了双阳城?可是我还有紫衣还有花蝴蝶,就算他来了又怎样?
不过紫衣花蝴蝶,看看李宏,我究竟可以信任他们多少?
事到如今……
我是不是没有隐瞒的余地了?
扶起李宏,转头问道,“不知该怎么称呼?”
她狡黠一笑,“曲曼。”
我说:“谢过曲姑娘。”
她往我身上靠了靠,“怎么不叫曲妈妈了?”
我说:“我还是尽快将李宏带回去。”
她点头,轻佻的瞄了我一眼,“殿下,以后有什么需要记得来找我啊。”
虽然言语轻佻,但是看着她的眼眸,我明白她的心意,点了点头。扛着李宏用轻功着实不容易,这小子昏迷几天还那么实在,没太看出来清减多少。等我回到寨子的时候,花蝴蝶紫衣已经在我房间里等我。
我见花蝴蝶脸色不太好看,慌忙讨好的笑了笑,“你们先不要开口,等我细细道来。”
于是便将我与李宏约定好的事情,以及遇到那位青楼曲姑娘的事情,都说个清清楚楚。花蝴蝶这才端过一口茶,啜了一口,一副抓到我小辫子的模样,“怎么,不防着我了?”说着还瞥了我一眼。
我说:“本来也没什么好遮掩,只不过时隔一年,而且当时情况危急太过仓促,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到李宏,所以想先去试试。”
紫衣已经走过来观察李宏,“这毒……”
花蝴蝶瞥了一眼,“我不给他医。”
我见花蝴蝶还有气没出,于是举起一只手,“不如我们在此起誓,从此再无相欺。”说着,我看向紫衣。
我说的是“相欺”。
紫衣回眸看我,带着淡淡的笑意,“好。”
花蝴蝶一声冷哼,“起誓有个P用,我才不信这一套。你要是想骗我,还是会骗我!”
我说:“那怎样你才帮他治?”
花蝴蝶说:“让他听我的吩咐!我怎么也得有个药童!”
“药童?”我说,“他可是我的副将,如果不是轩辕绝壁的一线天出了事情,他就会做大将军!怎么能当你的药童!”
花蝴蝶说:“这小子的命都是我救得,当个药童有什么了不起,再说,我是谁?我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邪医的孙子,我医术超群无人能敌!能给我当药童他还敢不乐意?”
紫衣拿过李宏的手,我慌忙上前,“他身上有毒。”
紫衣含笑帮他把脉,“这毒不会致死,只是让他昏睡,看起来可怕,却是弱性的毒。”
我说:“这毒我没有见过,紫衣你知道??”
紫衣说:“很巧,见过一次。”
花蝴蝶冷哼一声,“某人可找到表现的机会了。”
我看了花蝴蝶一眼,“也比你趁机敲诈来的好吧?”
花蝴蝶白了我一眼,“当我的药童有什么不好?说不定还能偷师!”
我说:“可是******不在此,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紫衣说:“把他交给我吧,我自有办法。”
“那麻烦你了。”我冲紫衣感激一笑。
谁知紫衣却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希望小白以后不要擅作主张,将我当做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