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一见傻了眼,拼命拍打柴门哭诉自己冤枉。云罗冷冷看了她一眼,在一旁寻了块安静的地方休息。
钱氏哭了半天喉咙都哭哑了,一回头却看见云罗若无其事。她心中恨意顿起,上前骂道:“明明就是你偷的,你为什么不承认?你这个贱人!狐媚子!……”
云罗任由她骂着,等她骂累了抬起一双美眸在她面上幽幽扫过,冷笑:“我偷的?若是我偷的簪子,那又是谁偷了人呢?”
钱氏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云罗似笑非笑地看着瞬间变色的钱氏道:“我说过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下的事可不要不承认。若你要死咬住是我偷的,明儿可别怪我不客气!”
与钱氏同住一屋,她可是几次见了钱氏入夜偷偷出去夜半方回。回来时发鬓凌乱,衣衫不整,这若不是与人幽会打死她都不信。
钱氏不敢再闹,离了她远远的惶惶等待天亮。云罗则恹恹靠在墙边歇息,这些天她又累又饿,今日总算能歇一会。
第二日天一亮,柴房的门打开,胡嬷嬷虎着脸问道:“两位可想好了吗?”
云罗冷冷别过脸,道:“不是我偷的。”
钱氏偷偷看了她一眼,忽地咬牙道:“也不是我偷的!”
云罗猛地看向她,钱氏丢了一个你耐我何的得意眼神。云罗心中冷笑,不再言语。
胡嬷嬷气得冷笑连连,喝道:“不说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正在这时,有一位侍女匆匆前来在胡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胡嬷嬷一双眼忽地盯在云罗的面上。云罗心中一凉暗道不好。
果然胡嬷嬷冷冷道:“钱氏在太子府中日久,肯定不是她偷的。至于你……”她冷笑一声:“华奉仪才刚入太子府,也许不懂规矩吧!”
钱氏一旁听得大乐,拍手道:“嬷嬷英明!哈哈!打死这个贱妇!”
胡嬷嬷转头厉声吩咐太子府的侍从上前押着云罗狠狠地打。板子一下下落下,云罗却一声不吭,仿佛那一板板打下来打的不是她的血肉之躯。钱氏在一旁看得得意,可是看了半天却觉得不对劲。
板子到三十多下,云罗脸色煞白背后鲜血淋淋却一声不吭更是不喊半句痛。一旁原本看热闹的侍从们见了开始议论纷纷,看向钱氏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怀疑与鄙夷。
胡嬷嬷见云罗如此,心中气极却又无法,怒道:“好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反正从今日起你的一年份例没有了!”
她说罢了领着人走了,四周围观的下人也一哄而散。云罗挣扎起身,背后的剧痛令她身上冷汗涔涔。
她咬牙看着一旁的钱氏,冷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承认是你偷的!”
钱氏被她神色所惊退后几步。她定了定神,眼中流露怨毒:“招了就得滚出太子府。总之拉你下水也好过我一人遭殃!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偷人?你若有证据何必受罚呢?”
云罗忽地笑了。她容色惨白,可这笑容却如在凛冽寒风中的一朵白梅,冷艳而骄傲。
她上前几步猛地揪住钱氏的长发,看着她在自己的手中疼得尖叫,似笑非笑地道:“好!不错!总有一****会让你瞧瞧惹了我华云罗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说罢推开钱氏,踉踉跄跄走了。
……
一连两三日云罗都在房中养伤。钱氏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还是因为终于知道云罗不是那么好欺负。两人暂时相安无事。
天渐渐热了,云罗背上的伤开始红肿发炎。她咬牙拿了身上仅剩的一点首饰去求了太子府中的大夫开了一些药汤,****烧水用药汁擦洗伤处,用了药伤处果然渐渐结痂好转。她才松了一口气。
芳菲楼中的金娘调教姑娘非打则骂,可每次却最爱惜姑娘身上的皮肉,一点伤疤都不许留着。云罗耳读目染也懂了几味消肿祛瘀的草药,让大夫一并开了好好调理自己的内伤。
钱氏见她能忍,心中暗恨,可每每想要出言辱骂讥讽都被云罗冷若冰霜的眼神挡了回去。
云罗的伤终于渐渐好了,伤处脱了痂亦是不留下疤痕。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伤好之后管事派下来的活更重,而且砍柴挑水这等原本是粗使奴仆做的活儿也统统派给了她。每每云罗都要做到深夜才得回房歇息。
眼前辛苦的日子一望不到头,如无底洞一样吞噬着人的期望。熬。所有的一切只剩下这么一个字。
日子缓缓而过,掐指一算她已在太子府中近一个月。而李天逍亦是出府至今未归。她只盼得李天逍能信守承诺找回华元嗣。
春光渐盛,繁花如锦。这一日云罗照常早早出去干活,夜里方归。她回了房中却看见钱氏竟早早回来了,正在一旁梳头卸妆准备就寝。云罗看了她一眼出门打水梳洗。等她回了房中,发现桌上多了两个白糖糕。
钱氏见她来,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这是下午管事拿来的。说是府中春祭剩下的,让大家都吃了一年平安。”
那两块白糕白白胖胖的,还带着清香。云罗|干活累了一天,腹中饥饿,一见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钱氏在一旁撇了撇嘴:“吃吧!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里面下药想毒死你吧?”
云罗看了她一眼,捏了一块白糕,似笑非笑地道:“云罗不敢这么想钱姐姐。”她说着把白糕用帕子包好放在了枕边。
钱氏见她如此,冷哼一声,径直合衣去睡了。到了半夜,云罗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地听见房中传来 的声音。她悄悄睁开眼,只见钱氏起身穿上衣服悄悄出了房门。
她心中一动也披上衣服悄悄跟着出去。钱氏鬼鬼祟祟,云罗跟着她七绕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偏僻之极的院落。钱氏似乎正与人说什么话。
她悄悄近前,只听得钱氏压低声音:“那贱人一点都不上当!都白费了!”
有个男人的声音传出,嘿嘿冷笑:“不用担心,她能防一时也防不了一世。以后你对她好点,她自然会信你。到时候在她喝的水中加一点……嘿嘿……”
钱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似乎靠在那男人身上,娇嗲道:“死相,那她若是喝了怎么办?难道你要亲自上?哼!”
那男人似乎急不可耐在脱钱氏的衣衫,喘着粗气道:“自然……不是我了……可惜了这么个白嫩娇滴滴的美人了,真便宜了那马房的瘸子李……”
云罗躲在一丛矮树后,听着心中冷冷笑了起来。
她看着钱氏与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在草地上翻滚在一起浑然忘我的样子,踮起脚尖悄悄上前,捡了他们一地丢弃的衣衫转身出了院子,出院子之后她还小心翼翼闩上院门。
她走的飞快,夜色中路曲曲折折也看不清是不是回房的路。她索性寻到了一处荷花池,将那两人的衣衫统统丢了下去这才长吁一口气。
今夜过后,钱氏与那男人幽会就会被人发现。就算他们不被发现,两人的衣衫都丢在了一处,明眼人也知道他们两人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越想越是心中畅快,一个月来受的怨气也消散无踪。她拍了拍手正准备回房,忽地,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慵懒的声音:“华小姐半夜不睡,难道也如本殿一般在这里赏荷品酒?”
云罗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只见荷花池旁的亭中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正隐在了阴影中。亭中无灯唯有檐下一盏宫灯昏黄。
他似正在喝酒,亭中的石桌上杯盘狼藉看起来他已在这里待了许久。云罗对上他黑暗中明亮的眼睛,心中一颤,慢慢低头。
“上来。”他淡淡道。云罗听出他已有了几分醉意,心头一跳,踌躇良久终是咬牙上前。
到了亭中她看见李天逍一身重紫色常服,正靠在美人靠上饮酒。他容色本就十分白皙,如今紫色衣衫越发衬出他容色俊美慑人,贵气凛然。
他微皱剑眉,拉过她,冷冷问道:“你还要躲我多久?”
云罗被他大力拉过,不由跌入了他的怀中。他身上陌生的男子气息混着酒香扑鼻而来令她心中一窒。她知他喝醉了不敢再挣扎,只低头伏在他温热宽阔的怀中。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许是她意外的柔顺令李天逍的愠怒终于消散些许。他松松搂住她纤细的腰肢,问道:“夜深了,你来这荷花池里丢了什么东西?”
云罗心中一跳,半晌才道:“没什么。”
耳边传来他轻轻嗤笑声,他忽地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云罗,你还是想骗我吗?”
热气喷薄在她敏感的耳边,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如电一般流窜全身。云罗忍不住避了避,他却忽地扣住她的腰肢,更加靠近,声音低沉如魅:“云罗,你是爱着凤朝歌是不是,所以你不愿和我成亲。”
云罗一怔,对上了黑暗中李天逍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的眸色很深,映着淡淡月光如两道看不见低的深渊,可是却能轻而易举地看破人心中的所有。
两人对视良久,李天逍笑了,放开她淡淡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等你大哥回来你就出府去吧。”
云罗闻言更是结结实实一呆,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惊似喜可是却又像是无尽的惆怅。
他愿意放了她给她自由,可是自己如今又能去哪儿呢?又有谁可以将她妥帖收留,免她惊免她苦让她一世无忧?……
李天逍说完,径直斟酒独酌。云罗走了几步,再回头只见皎洁的月光正照在了他挺秀的身上,竟有几分萧索与落寞。
酒水入喉,他一杯饮尽正放下,却见方才清清冷冷的人儿还在跟前站着。他深眸一眯,问道:“为何还不走?”
云罗自嘲一笑,萧索道:“太子殿下让云罗去哪里呢?”
细细思量一番,她才发现自己已后退无路。她是嫁入太子府的侍妾,凤朝歌能再娶她吗?就算他勉强收了她,她亦是不会再回头。
“那你想要留在本殿身边?”李天逍忽地站起身来靠近她,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讥讽:“你不愿做的事,难道今夜你愿意?”
他将她逼入了亭柱间,气息中的酒气喷在了她的脸上。云罗脸猛的涨红,自小在青(qing)楼中看惯了迎来送往的她自然知道他话中所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