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轻敲一下门,“请进。”里面传来熟悉的清冽声音。
鼻子一酸,她突然想哭。
“锦年同志,打扰了。”她推门进去,抑制着澎湃的心情,笑眯眯的说。
吴锦年一下抬起头,直愣愣的望向亭亭玉立,容颜美好的少女。
她长高了很多,记忆中瘦弱的绑着马尾的小女孩不见了,眼前的她身姿曼妙,脸蛋圆润白皙饱满泛着玉一样的光泽,眼睛黑亮清澈明净,乌黑的齐耳卷发蓬松的散落在脸颊两侧,竟平添了几分女人味。
吴锦年直直的盯着她,突然有些恍惚,眼前如此美好的她,是他生出来的吗?
木棉也直勾勾的回望着他,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从前的一幕一幕,那时他很瘦,也很年轻,现在刚刚好,气质儒雅又成熟。
曾经有一度她很反感他的变化,现在想想觉得很愧疚。
世间万物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她自私又无知的用所谓的“爱”去绑架爸妈的人生。
“爸——”木棉哽咽叫道,眼泪一下模糊了视线。
吴锦年大梦初醒一般站起来,快步走向她,张开双臂,木棉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她。
她真的长高了,以前还没他的胸口高,现在脑袋已经能顶到他的下巴了。
怀里的身体柔软而芳香,甜甜的奶香味飘进吴锦年鼻子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摸着她的脑袋,低头吻吻她的头顶。
“刚刚,回来就直接投奔你来了。”木棉带着鼻音的声音道。
“你妈不知道?”吴锦年宠溺的看她。
木棉吸吸鼻子,摇摇头,想见妈妈随时都能见到,她也经常飞过去看她,想见他,却没那么容易,他不能私自出国。
“给你妈打个电话。”吴锦年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吩咐道。
接到电话,木洁立刻开车赶过来,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秘书派车先送木棉回去休息。
“宝贝,累不累,要不要倒时差。”木洁变得很肉麻,一口一个宝贝的叫她。
进修回来后,她也焕然一新,重生了一样,一改以前邋遢的黄脸婆形象,现在她变得很迷人。
木棉很喜欢现在的他们,他们都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快乐和幸福感从来都是自己创造自己给予的,而不是别人。
“不累。”木棉急着大显身手,想要一展厨艺,尤其是爸爸,还从没吃过她煮的东西。
木洁只有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的份。
奶油蘑菇汤,蜜汁羊排,什锦沙拉,芒果布丁。
“宝贝,你爸不爱吃西餐,也不爱吃甜品哦。”木洁傲娇的嘟嘴。
“改良啦,放心,我做的肯定合他的胃口。”木棉一点不担心。
“宝贝,油烟会不会很伤皮肤?”木洁担心的问。
“我做的是无油烟食品,不会伤皮肤。”木棉很耐心的说。
“宝贝,晚上我们喝一点干红,你也喝一点。”木洁噘噘嘴,嗲嗲的声音说。
木棉忍笑看她一眼,这个女人现在很幸福。
“这里有干红吗?”她配合的问。
“我去看看喔。”木洁拍拍手,很少女的转身,迈着小碎步,哒哒哒的跑出厨房。
“有喔,我再找找音乐,吃饭的时候听。”木洁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
晚上吴锦年也早早的赶回来。
木洁母女统一穿得漂漂亮亮的,吴锦年也穿着衬衫西裤,一家三口围坐在餐厅里。
柔和的乡村音响轻声响着。
木棉给爸妈倒了一点红酒。
母女俩很有默契的齐刷刷的望向吴锦年。
如今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已经是不可撼动的了。
吴锦年举起高脚杯,“欢迎小棉回来。”他开口道。
“欢迎宝贝。”木洁轻声附和道。
“谢谢爸妈。”木棉跟他们轻碰一下高脚杯。
“锦,尝尝女儿的手艺。”抿一小口红酒,木洁发嗲道。
吴锦年放下高脚杯,表情郑重的品尝。
“很好吃。”他赞叹道。
木棉轻笑出声,举起高脚杯,“爸爸妈妈,以前我很任性,不懂事,对不起,我爱你们。”她眼眶含泪道。
木洁的眼眶一下红了。
“小棉,洁,这些年我没尽好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我很惭愧。”吴锦年举起酒杯跟她们轻碰一下,有感而发道。
木洁一下泪喷了。
木棉抽出纸巾给她擦拭眼泪,又给自己擦眼泪,不是想故意煽情,有些话就是想要说出来,告诉他们,她的歉意,还有她很爱他们。
木洁又哭又笑,千言万语化作轻轻的摇头,没关系,她曾经想过跟他离婚,此刻她很庆幸,他们依然在一起。
“ok,煽情结束!”木棉举起酒杯跟他们碰出叮的一声脆响。
吃完饭跳舞,木棉先跟妈妈跳,再跟爸爸跳,然后他们两个一起跳,她悄无声息的退回房间,不打扰他们。
木洁又流出新的眼泪,心里很安慰,女儿长大了。
吴锦年温柔的擦拭她的眼泪,擦着擦着就低头吻她的眼泪。
木洁颤栗一下,闭上眼睛,眼睫毛轻颤着。
吴锦年捧住她的脸,温柔的吻下去,已经太久太久没接吻了。
手机响了,吴锦年抱歉的看她一眼,过去接电话。
一所寄宿小学的大楼突然倒塌,伤亡情况不明,相关人员已经奔赴现场。
吴锦年表情变得肃穆,一手接电话,一手拿了外套,快步离开,木洁一路小跑跟过去,帮他穿鞋。
“出什么事了?”听到动静,木棉从房间走出来。
“不知道。”木洁惶惶不安的摇头。
木棉下意识的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本地新闻台。
木洁看看时间,明早有个会,她现在是英语组组长,“宝贝,明早我有个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木棉揉揉下巴,“行,你给我爸留张条。”
有两年的时间没看到时凤麟了,她想回去看看他。
木洁打开后备箱,帮她把行李塞进去。
“等满十八岁,你也考个驾照。”
“嗯。”木棉点点头,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木洁打开音乐发动车子,车子驶上高速不久就起雾了,能见度非常低。
“宝贝,等到前面休息站,我们住一宿,雾太大了,等明天雾散了再走。”木洁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柔声道。
“好——”木棉张大嘴巴打哈欠,困了。
“你睡一会儿,座椅往后放平,躺着舒服。”木洁看她一眼。
木棉打着哈欠低头调座位,耳边响起砰的一声,眼前一黑,她瞬间失去知觉。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强烈的灯光刺得她睁开眼睛,外面晃着大灯,周围乱哄哄的,还有刺耳的切割声音。
“妈——”木棉张嘴叫道,可能没发出声音,她没听到自己的声音,转动着眼珠找人,车身被挤到紧贴着她,前挡风玻璃破了,木棉只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半趴在玻璃上,没看见脑袋,眼前一黑,她再次昏过去。
吴锦年亲临学校塌方现场,又得知高速公路出现重大车祸,两个副市长已经火速赶过去了。
不眠不休的一晚,第二天一早,吴锦年直接去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省长亲自打来了电话,“锦年同志,我要严肃批评你工作失职——”省长异常气愤的说。
吴锦年黑着脸走出会议室,一群人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没人敢出声。
秘书红肿着眼睛冒出来,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孟祥同志,有话就直说!”吴锦年顿时就火了。
“高速车祸,您妻子和女儿也在车祸现场。”秘书不高不低的声音异常沉痛的说。
吴锦年面无表情的点头,计划不变,他要亲自去慰问遇难学生的家属。
很快省长也知道吴锦年的妻女出事了,妻子当场死亡,女儿还在抢救。
“锦年同志,我要向你道歉,没调查清楚,就说你失职——”省长打来电话,诚恳的道歉道。
吴锦年全靠理智支撑着他的言行,车祸已经发生,他不是医生,去了也没有,或许情况没那么坏,他木然的心存侥幸。
直到晚上,吴锦年才看到了木洁的尸体,被缝缝补补的凑出一个人形,木棉躺在监护室。
在医院守了一晚,第二天吴锦年正常工作,在这个位置已经待了好几年,是时候往上升一升了。
好像非要如此惨,领导才能看到他的努力,心里越是痛恨,他就越想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