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阮景景也看到了霍德,老情人四目相视,颇有了几分尴尬。霍德喝得多了,冲着霍利不客气地说:“情人是什么?就是用旧了的抹布可以随便扔!老婆是什么?就是再老也要当成手心里的宝!”
苗若婷再见到许慕芸,自己便已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她想不到的是,住在租来的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屋子里,许慕芸却忙得不亦乐乎,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委屈,她一边为苗若婷泡茶一边数落自己,“瞧我,早上烧了点开水,竟然忘记盖壶盖,水全凉了。”
苗若婷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这里除了一桌一椅一个灶台之外什么也没有。
“大嫂,你这些天就跟孩子住这里?”
许慕芸烧上火,擦一把灶台,十分利落地回答:“是呀,总算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了,我很满意,每天收拾一下,心情不一样呢。呵呵……”
“你不觉得委屈么?”苗若婷小心翼翼地问。
许慕芸擦完灶台,又擦桌椅,“这有什么委屈的呢?房子是我自己找的,我跟孩子都很满意,虽然每天粗茶淡饭,但毕竟吃的是自己的,心里舒服。”
“你找到工作了?”
“对,在报社做校对,虽然是临时,但一个月有一千多的收入,足够我跟孩子的开销了!”
“大嫂,这些年你真委屈了。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不过当了几年家庭主妇,竟然……”对比之下,苗若婷很为许慕芸感到心疼。
许慕芸依然乐观,“若婷,不论你信不信,我现在真的很开心。自己赚钱自己花,那种感觉才叫踏实。依附别人的日子,我过够了!”
苗若婷点头,“理儿是这个么理,可问题是,大哥对孩子也有抚养义务,他出钱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房子还是共同财产,你怎么能随便放弃自己的应得利益呢?”
“他给,我接受。他不给,我不要。这年头没有饿死人的,我们娘儿俩完全应付得过去!”许慕芸眼里泛着倔强,泛着光,那种光泽是苗若婷第一次见到。她知道此时的许慕芸是铁了心要离婚,铁了心要重新开始新生活。
“大嫂,你这次离婚……是真的,对不对?”
“婚姻其实是一种生意,一开始双方都觉得有利可图,最后才发现只是男人在赔钱,女人在赔时间。从恋爱那天起,我就错了,我以为我们的婚姻是纯洁的,是永远不可颠覆的。可走到最后这一步才发现,他开始转移财产,而我也不再年轻,你说,我的心能不凉吗?若婷,我没有多少时间赔下去,不再年轻的女人,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这样的我必须赶紧振作起来,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这样我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打理属于自己的生活。”许慕芸笑了笑,接着说,“我相信,自己以后会走好每一步。”
她的话引得苗若婷深思,一个女人在婚姻里要承受多少委屈,才能领悟到如此深刻的道理。可这种领悟的背后,承载的仅仅是委屈吗?
“大嫂,不瞒你说,我今天找来是受了大哥的委托,他还是希望能和好,而且我听得出,大哥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苗若婷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就算知道这婚非离不可,她还是希望在最后那刻,能看到圆满的结局。
许慕芸依然淡笑着,很镇定,再也不是那个当初因为背叛而叫嚣的女人,“婚姻的幸福需要两个人来维系,而破坏幸福,只需一个人就够了。我曾经以为,我跟他之间的幸福固若金汤,如今看来,全是自欺欺人,再说起来,倒有些像笑话了。当初的我们那么相信爱情,那么笃定婚姻,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背叛里,一直生活在欺骗里!”
她的话再次让苗若婷失语。在心里,这些番话,她何尝不是赞同的?想起自己跟霍利的婚姻更是千疮百孔。
“大嫂,如果你真通了,那我支持你离婚!但是有一点,女人不是弱者,你有权通过法律要回属于你的一切,比如房子,比如存款!”苗若婷还是比较理智。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许慕芸竟摇头,“钱是人挣的,心都不在了,人也失去了,就算给我再大的房子,给再多的钱,我住着也是寂寞,花着也是闹心,不如自己重新开始。我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倒是他……倒是他,这辈子也别想良心安宁!”
许慕芸最后的这句话让苗若婷浑身一震,“大嫂的意思是,你之所不要任何东西,就是想让大哥愧疚一辈子?”
“离婚时,要财产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不要财产的女人倒成了好女人。我不标榜自己是好女人,但绝对也要让他明白,这场婚姻之所以有今天,全是他的错!”
“大嫂,话虽如此,可那样的话,你以后的生活会不会很苦?”
“苦分好几种。我也不过是身体累点,生活苦点。我们想想长征两万五,那叫以苦为乐。心若倦了,精神上累了,这种苦是无从挣扎的,就算回头也未必能看到岸!与其忍受无边无际的心灵之苦,不如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让自己在困境中慢慢成熟!”
许慕芸的一番话倒让苗若婷笑了,“大嫂果真好才情,曾听说你当初还是才女,如今听来,不仅是才女,还是个很另类,很有骨气的女人。我相信你一定会过得很好。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永远是我的大嫂!”
许慕芸笑笑,犹豫了一下问:“你跟霍利……”
“说来好笑,霍家兄弟无一忠诚。不知这是全天下男人的弊病,还是我们姐妹真的不幸!”说着,苗若婷将胡小昔发来的照片跟录音出示给许慕芸,“小三儿已经开战,你说,我能不迎接吗?”
“若婷,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大嫂说就是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我感觉霍利跟霍德不一样。霍德是心坏了,职位升了,就有了歪心思。但霍利还小,或许只是受别人的影响,他只是一时糊涂……”
苗若婷听出了许慕芸的意思,赶紧打断,“不要说下去了。局外人都劝局中人忍耐再忍耐,可局中人的痛大嫂还不了解吗?男人原谅妻子的出轨,那就戴绿帽子,是要被人耻笑的;而如果女人原谅丈夫的出轨,那就叫大度,就是美德!凭什么这世界如此宽待男人?凭什么这世界如此要求女人?”
许慕芸被问住,她想了又想,笑得有些凄凉,“是啊,凭什么我们女人为男人的错误买单?他们自己左一声对不起,右一声错了,其实真正对不起的人何止我们?真正的错何止只是一次出轨?对他们男人来说,出轨只是一次身体的释放,可对于我们女人来说,却是一辈子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伤了胳膊腿,接起来能再用,就算有疤痕也不至于再痛;伤了人心,那是任何仙丹灵药也弥补不了的。”苗若婷接着说。
“这么说,你打算……”
“跟大嫂一样,离婚!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我没你那么伟大,该我得的财产一分也不能少!这是对霍利出轨的应有惩罚!不可能便宜让他全都占尽,那样反而显得我懦弱好欺负。”苗若婷坚定地说。
“如果你非要这样做,我也理解你。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我们的婚姻却悲哀地让人不敢相信。女人在家一心一意过日子,男人却三心二意地做尽龌龊之事!这样的婚姻也许就应该秋后算总账!”许慕芸叹着气。
“所以,大嫂,不要跟大哥客气,该得的财产一分也不能少!”苗若婷恨恨地说。
许慕芸无法回应,只好上前,轻轻拥抱了她,两个姐妹相称的女人,此时心里滋味陈杂。两个人的眼泪流下来那刻,她们相视无语。
明明女人是种柔软又坚强的动物,可在自己的婚姻遭遇背叛的问题,常常显得如此无力,如此纠缠结,就算最终以决绝的姿势离开,她们心底的伤痛也是永远存在的。
在霍德的办公室里,苗若婷如实将许慕芸铁了心要离婚的消息转告给了他。
对方十二万分地诧异,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时的苗若婷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在霍德心里,他是吃定许慕芸不会轻易离婚。他没料到的是,情况逆转到许慕芸果断地出手斩了婚姻这条绳索,不仅不跟他争一分家财,还十分坚决地要孩子。换言之,霍德再有钱,也没了家庭、没了孩子。这一招倒让他突然之间无所适从。
“她真这么绝情?这婚非离不可?”霍德无力地回话。
苗若婷嘲笑地瞥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霍德被自己的弟媳妇嘲笑,本是很丢人的事,可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他已经不在乎什么嘲笑不嘲笑,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找回许慕芸。
“若婷,你能不能陪大哥去一趟慕芸现在住的地方?我怕……我怕再贸然去了,她依然不理我……”
“自己结的疙瘩,自己解去,这点诚意都没有?我帮不了你,换句话说,如果我去了,你就不怕我劝大嫂跟你离婚?在出轨这件事上,我跟大嫂都是受害者,我了解她内心是怎样的痛,那种痛是你们这些出轨的男人想象不出来的!”苗若婷毫不客气地说。
“若婷,大哥都听说了,霍利对不起你。不过我敢跟你保证,霍利心里爱的只有你一个!他不止一次对我说,不会离婚!而且也不会再对不起你,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不是没给过,怪他自己没珍惜。况且,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他不离我就非得陪着他凑合!”苗若婷丢下一句话,连告别都没说,匆匆离去。
她前脚刚走,霍利就从偏门钻进来 ,小心翼翼地问:“大哥,若婷跟你说什么了?你有没有劝她不要离婚?你有没有跟她说……”
心烦意乱的霍德无力地摆摆手,“我该说的都说了,余下的事你自己解决去吧。”说完,他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神情萎顿至极。
霍利转个身,溜了出去。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胡小昔的恶作剧,他一直以为苗若婷在跟自己斗气,过几天或许气就会消了。
霍德好不容易清静下来,拧着眉头在想如何去跟许慕芸解释,门突然又开了,他眼都不抬地责备,“在我面前进进出出没用,你还是自己去争取吧!”
“嘻嘻,我倒想自己争取,可霍副总,你给过我机会吗?”
这声音对霍德来说,已经熟到不能再熟悉,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多日不见的阮景景。这个女人从老房子消失N久之后,终于露面了。
霍德再见老情人,心里涌起不是激情,更不是爱怜,是与之相反的憎恶感。他觉得自己的婚姻被眼前这个女人毁了,丢了家、丢了妻子,还失去了孩子!
“阮景景,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之间不是结束了吗?”
“结束?嘻嘻,真是好笑,你听说过哪对情人说结束就真的结束了的?就算感情结束了,身体会结束吗?就算欲望结束了,利益会结束吗?”阮景景上前调戏着霍德。
霍德白净的脸红了又红,“这里是办公室,不要说得这么外露!不过我告诉你,以后少来这里,不!不要再来!我不想再见到你!”
阮景景倒也不生气,相反却笑得更张扬,“嘻嘻,不想见我?这个理由我可以勉强接受,可若是钱呢?你想不想见?”
霍德听到对方如此赤裸地说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家底全赔在了这个女人 的身上。就算此时跟许慕芸离婚,也不见得能拿出一星半点的财产!一想到当初许慕芸连问都不问就把家里的存折全拿了出来,那情景让霍德想哽咽。再看看眼前口口声声都是钱跟利益的阮景景,他突然发现,自己做的这一切,真是大错特错!情人,情人,有钱才叫情人,没钱情人比冰还要冷。而妻子则是下雨天的一把伞,风雪天里暖胃的粥……
“你到底想怎样?”霍德已然不耐烦到极点。
阮景景往前走一步,无比妖媚地说:“我想怎样?嘻嘻,现在说不太方便,不如晚上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再喝点红酒,多浪漫……”
阮景景如此地撩拨,霍德明白。这个女人不仅不想跟自己断,甚至还有继续下去的意图。他看着眼前这张明媚的脸,那么小的狐狸脸,张扬、青春,过去曾是迷惑自己的一张王牌,如今再看,突然什么感觉也没有了,甚至,还开始了反感。他不知道,这种反感是因为过于熟悉,没有了以往的激情,还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过于不单纯,让自己害怕?但有一点霍德已经开始确定,这世上唯一对自己无所求的女人便是许慕芸,她爱自己爱到了可以原谅,可以沉默,可以离开。
不是只有女人才希望嫁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凡是男人也渴望娶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唯有真爱,才能让人生活得踏实。可这种时候霍德才领悟到这个道理,无疑晚了些。
“阮景景,你一字一句听好,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我俩不会再有任何关系!过去的错你可以都算到我头上,钱你也拿了,一切结束了,你不要再来引诱我,我也不会再对你动任何心思,我们两清了!”霍德下了逐客令。
他的话让阮景景的脸青了白,白了青,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
“哼!霍德,想跟我玩一拍两散?真有你的!你想玩就玩,你想甩就甩?你以为你是谁?你越是想分手,我越是不答应!”
“阮景景,我话已经说尽了,分不分不由你!”
“那好,不由我是吗?那我找你们老总去说理去!看有没有人能管得了你!哦,对了,你放心,我不仅会把我们之间的感情说得委婉动人,我们之间的那些利益账,也会让他算得一清二楚……”
阮景景的威胁显然起了作用,霍德紧张地瞪她,“你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嘻嘻,紧张你的前途?还是紧张我俩的关系曝光?”阮景景不依不饶,说得话看似暧昧实则绵里藏针。
霍德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你不要冲动!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我们之间不再有感情纠缠,但生意上我可以支持你,不过得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但是你也要保证再不以此为要挟,不然的话,大家鱼死网破!到那时,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霍德半真半假的威胁显然没吓倒阮景景,对方依然咯咯地笑,“嘻嘻,不是君子也骑匹快马吧,一言为定!那么,就从你开始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吧。”说着,阮景景早有准备地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霍副总,签个字吧,这单生意下来,好处依然不少你的。”
霍德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中了阮景景的圈套。心里对眼前这个女人立即充满了恨,却又不便发作,只好接过合同,这一看,差点没吓倒。
“阮景景,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太大的单不能拿到外面来做,否则以后查起来会很麻烦的!你怎么就不听呢!”霍德生气地将手里的合同扔到桌上。
阮景景也不生气,捡起来再次放在他面前,“你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放大网捞大鱼,等到鱼一上岸,就收手不做。”
“不行!”
“如果我说行呢?”阮景景板起小脸儿,无比嘲笑地看他,目光里的东西让霍德无从接受。
“胡闹!”
阮景景扬起狐狸小脸,“这天下,男人没有跟女人过不去的,女人没有跟钱过不去的,至于是不是胡闹,大家心如明镜就好,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她明亮的眼晴里折射出来的全是威胁的光芒。
霍德不得不点头,“你!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看到霍德签字,阮景景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终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而有了霍德这棵大树,自己下半辈子也许真的就是衣食无忧了。
霍德好不容易把阮景景送走,他这才记起自己应该去看看许慕芸。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给对方赔罪,而且越是跟阮景景做比较,他便越觉得许慕芸才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最值得爱的女人。
男人总是这样,就像一个赖皮的孩子,你越对他好,他越不领情,等你抽身而退时,他便急了、怕了、寂寞了,然后就是拉下脸来求你、劝你、哄你。就像此时的霍德,一改过去在许慕芸面前果决又不妥协的模样,整个人不仅蔫了下去,还带着几分小小的委屈,仿佛错的是他,受伤害的也是他。
“慕芸,带着孩子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家里就乱套了,你也真忍心,这个家说丢就丢,说要离婚就离婚……”
许慕芸坐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心里不是没有气的,只是突然什么也不想,听对方提到“家”字,她便觉得可笑。那个家,自己在时只是霍德的旅馆,想回就回,不想回不回也便罢了,也在外面搞出三儿呀四儿的。如今自己不在了,给你足够的空间跟时间去玩去混,最后的结果却怪罪起自己来。这样的男人,让她很无语。
“慕芸,看在夫妻多年的感情上,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霍德继续请求。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离婚诉讼下周开庭,我希望你能准时到场。”许慕芸面无表情,声音干脆坚决。
霍德便急了,“慕芸,不要这样绝情好不好?你真忍把这么多年的感情弃之不顾吗?”
许慕芸冷冷地笑了,“你还知道我们之间有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当你拥着小三儿的时候,你心里想过我的感受吗?当你在她那里夜不归宿的时候,你考虑过我们还有一个家吗?当你把家里的财产转移给她的时候,你考虑过我跟孩子以后的生活吗?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女不管不顾无情无义也便罢了,我们离开,你如此虚情假意,何必呢?我知道,你是怕我跟你争财产吧?离婚诉讼里我都说过了,除了孩子,我什么也不要!”
“慕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是不想失去你跟孩子!我也不能没有你们!那个家空荡荡的,我一回去就觉得心里空得慌……”
霍德的话让许慕芸更加冷笑,“空荡荡?你看见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家!我过去承受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男人!哼,你也知道心里空得慌,我跟孩子相互依偎度过每个不眠之夜。那时的你心里空过吗?慌过吗?新人在抱,旧人空啼!霍德,收起你的可怜相吧,我不想再重复过去的老路!我走出来了,就不会回去!”
“慕芸,相信我,我跟她真的断了!真的!我不会再跟她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只要你答应不离婚,我可以发誓,每天朝九晚五,只陪你跟孩子!原谅我,好不好?”霍德依然不想放弃。
许慕芸却心如止水,“忠诚是婚姻关系的底线,一旦冲破,就有可能会打翻婚姻这条船,伤了爱你的人,伤了你爱的人,也会伤了家人,伤了孩子……不管我们之间曾经有过多深的感情,我的心是伤透了,你连婚姻基本的底线都丢了,我还能相信你什么?还要原谅你几次?再相信下去,我就成了傻子,再原谅下去,我就是拿无知当美德的笨蛋!”
“不是这样的!你看到的只是表面。那个阮景景……其实那笔钱是……”霍德很想跟许慕芸说,其实那五十万是自己用来跟阮景景做了结的,可是话到嘴边,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更像一个浑蛋!一个男人用钱跟情人做了结,然后用感情跟妻子重新开始,说起来就是很卑鄙的!在情人眼里,这个男人不曾给过自己一丝一毫的感情,在妻子眼里,所谓的感情已然一文不值,而这个男人却用它来支撑已经倒塌的婚姻……无论怎样做,这个男人都是卑鄙的!
“好啦,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下去。一来我没时间再赔下去,我在你身上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二来我对你已经死心了,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与我来说也是毫无意义!你走吧,不要再来了!”许慕芸说着下了逐客令。
霍德抬头看看四壁皆空的屋子,竟然瞥见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摆着女儿的画册,灵机一动,赶紧说:“慕芸,就算为了孩子,我们也不应该离婚对不对?你不希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吗?你希望她在单亲家庭长大,身心都不健康吗?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
他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许慕芸压抑了许久了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腾地站起来,一边拉开门一边大声说:“霍德!你一字一句给我听清楚了!赶紧滚!如果不是你,我们母女不用过得这么累、这么委屈!如果不是你,我或许会在幸福的家里做着幸福的主妇,不论嫁给哪个男人,我相信自己都会幸福!如果不是你,女儿或许会是那个永远天真永远灿烂的向日葵,无论日子是富有还是贫穷,她小小的心灵永远都是快乐的向上的!可是,就是因为你,我不再相信婚姻里还有忠贞存在!就是因为你,孩子每天的话越来少,过得越来越封闭!我以为,就算你对不起我,至少也应该对得起孩子,可那个周末,明明说好一起去陪女儿看病的,可你做了些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抱着新人在浪漫!霍德,你还有良心吗?你还像一个做丈夫的人吗?你还有资格做孩子的父亲吗?!”
许慕芸如此一番抢白,霍德无话可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伤害许慕芸已然很深!而且这个伤口已经延伸到了孩子的心里。
霍德想到女儿,他突然记起那天车窗外那双惊恐的小眼睛,带着愤怒,带着屈辱,哪里像一双孩子的眼睛啊,明明就是一头受了委屈受了创伤的小狮子,如果不是许慕芸拦着,他那天还真怕女儿扑上前来跟自己拼命!霍德想到这儿,突然涕泪横流!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真正正玩大了,伤了妻子,伤了孩子,更伤到了自己。他甚至也有百般委屈从心底涌出来,他不知道是什么迷了心志,是什么诱惑了身体,让自己中蛊一般的在婚外情里难以自拔。
“慕芸,我们之间真的不可以重来了吗?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霍德抹把泪,做最后的挣扎。
许慕芸看到霍德流泪,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以往不论对方是伤着了碰着了,别说流泪,就算偶尔蹙起的小小眉头,都会她猜上半天,心疼上半天,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进补才好。如今,她看着他泪眼滂沱,她竟觉得,不过又是一场作秀,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最好跟自己就此别过,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他的好,他的坏,终于不再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同样,他的笑,他的哭,也终于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女人,原来放下心时,是这么轻松,拿不起,拿不动,却终是放得下,放得开。
“不用考虑了。霍德,放手吧,祝你幸福。”许慕芸十分轻松地说,“我现在有工作,有能力养孩子,一切也会好起来,我也相信自己一定会幸福!”
霍德被这样的话震动、害怕、诧异!一个男人听到曾经相爱的女人对自己说“祝你幸福”,其实还不如愿意听到一句“我恨你”!说恨自己的女人,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自己,那对男人来说是一种骄傲,是一种另类的幸福;可若是女人说“祝你幸福”,那这段感情在男人没脱身之前,女人已然跳出圈外,正以无比地冷漠在跟自己做最后的告别。要知道,女人越大度越表明已然放下,而男人放不下的时候,往往是小气的。
“只能如此了吗?”霍德依然心有不甘。
许慕芸也不回答只是打开门,示意他可以走了。许慕芸没有一句话,这个动作却干脆得让霍德窒息!一扇门,踏进来是一家人,踏出来却只能归于陌路!门已开,门内的人儿脸上没有一丝留恋,霍德不得不转身。他知道,自己的背影一定踉跄极了,那条往回走的路,竟那么长那么长。
“哎,等等!”突然,许慕芸在身后叫住了他。
这一声叫得霍德突然心花怒放,他急切地掉头,只差没在那刻奔跑起来,可很快,许慕芸的声音传来,又如一声惊雷,打得他肝胆俱裂!
“下周一开庭,上午十点,你要准时到!”许慕芸说完,她很自然地关上门。那吱嘎的关门声让霍德突然觉得那么陌生,那么残忍,却又不得不接受。
许慕芸的离婚通牒,让霍德读出了无尽的绝望。而绝望中的他,无论睁眼闭眼,回想起来的往事又都是那么揪他的心。曾经妻子暖胃的粥,女儿温热的小手,那么幸福地围绕着自己。而如今,曾经的幸福却像被风吹散了,突然说没就没了,仿佛一个人的骨架,突然散了,来不及疼便没了。
这时候的霍德就有些恨那些书里的说法。什么牵老婆的手就像左手牵右手,什么老婆在婚后跟枕头没有区别,在他想来,都是忽悠男人的!之所以如此说,那是因为没失去。等到真失去了,别说什么左手右手,任你再使劲也一只都摸不到!更可气的是,床上冷了身边空了,怀里抱着枕头,心里想的却是妻子呢?
霍德心里骂着:这些作家都是骗人的!可骂完了,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聊至极,索性,出了门,一个人往酒吧奔去,喝到一半,才想起找弟弟霍利来陪,他想,大家都是失意人,不如一起诉诉苦。
此时的霍利正被苗若婷闹得头痛。苗若婷不再管他晚归,甚至从不问他的去处,哪怕明知胡小昔就住在对面,她也跟没事人儿似的,可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她开始跟自己谈协议离婚。
说起那张协议离婚书,霍利就一脸愤怒,明明是自己跟苗若婷共同出资购买的房子,可苗若婷非要独占不说,还非说自己手上有证据,如果不答应,就法庭上见!那泼辣劲儿,一改往日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只差没扑上前来咬死他!
霍利带着一肚子委屈跟大哥霍德抱怨,“哥,你说这年头的女人,是不是个个翻脸不认人?好歹也是两年夫妻,苗若婷竟然想让我净身出户!你说,她这不是逼我上梁山吗?房价现在这么贵,我再出去独立门户,猴年马月能再挣出一套房子?”
“那你是离不开房子,还是离不开苗若婷?”霍德一针见血。
霍利有几分犹豫,想了又想才说:“这个……恋爱时,选的当然是人,现在进了婚姻,男女一样现实,自然先想到的是房子!毕竟,恋爱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
“结婚需要理由,离婚需要的只是借口。你还是爱得不够!所以你面对离婚,感觉到的只是愤懑,而不是痛苦!”霍德尖锐地说。
“谁说我过得不痛苦?我为了苗若婷,早已经不理胡小昔!我为了维持住那个家,每天晚出早归,跟个刺猬一样,就怕天一黑便无家可归了!可她还是不理解,还是冷脸相对!哥,你可能不知道,我每天面对苗若婷那张冷脸时,真想一头撞死!我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一切是由我而起,可她总是要给我一个台阶下的嘛,天天冷着脸,没一天热乎的!我是个男人,有自己的尊严好不好?总不能天天哄她怕她吧?这一点,苗若婷就是不如胡小昔,人家胡小昔才叫一个温柔……”说到这里,霍利才发现,霍德一直不停地喝酒,神情不对劲。
“哥,你怎么了?跟大嫂谈得怎样?”
“许慕芸这个女人更狠!她是铁了心要离婚!下周一就开庭,那天一过,我就妻子孩子全没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孤家寡人一个!”霍德喝得多些多,舌头打结,“他妈的!老子奋斗了小半生,竟然弄成个妻离子散!”
霍利赶紧安慰,“或许大嫂是在气头上,多劝劝,多哄哄也就好了,再怎么说,还有孩子不是吗?”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霍德脑子里就印出许慕芸那套愤慨激动的说辞。
“孩子?哼,许慕芸说我害了孩子!就因为孩子才死活要离!”
“那……她想要多少财产?想要多少私下商量就是了,何必逼你上法庭呢?”霍利抱怨。
霍德摆摆手,“她若要财产倒好了,可她一分钱不要!除了孩子,什么也不要!”
“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要!”霍利惊讶得大叫,在他心里,仿佛两个人走到最后,没几个不为自己打算的,更何况许慕芸还是一个离了婚,独自带着孩子的没有任何收入的女人。
“是的,什么也不要!这个女人快把我逼疯了!我多希望她跟我要点什么,哪怕要了我全部身家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至少那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可她不要,什么也不要,她这是想在心理上折磨我一辈子啊!这个许慕芸,看似温婉贤惠,实则比任何女人都强悍!”霍德感慨着。
霍利听到这儿才听明白,不由得笑了,“大嫂才是女中豪杰,不愧是我的嫂子!这样的女人实在可敬!没听说吗?男人离婚时不要财产,这样的男人绝对有问题;或若是女人离婚却不要财产的,这样的女人一定是好女人!哥,大嫂是个坦荡的女人,如果失去她,你是要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了,可有用吗?”
“无可挽回了吗?”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婚非离不可!没机会了,完了!”霍德痛苦地呷了一口酒,被呛得直咳嗽。
霍利心疼地替他抚了抚背,“哥,你说这年头的婚姻怎么了?不是不相爱,可为什么男人不懂女人,女人更不懂男人呢?”
“那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跟那个胡小昔纠缠呢?”
霍利被问得急了,脸一红,却点头承认,“只是新鲜。大多男人不都如此吗?情人要的就是一夜新鲜,以一拍两散叫洒脱,脱不了身继续纠缠的叫缘分,嘿嘿……”
“是啊,跟我当初一样,以为自己的婚姻平静得像水,早死了,所以才想从外面找点激情,可我并没打算放弃家庭……却不料一步错步步错,无可挽回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傻!失去家庭才是一个男人最伤最痛的事!”霍德几乎要捶胸顿足。
霍利跟着重复,“女人们也是,她们怎么就不明白呢?男人出轨只是身体,永远不会是心灵,等男人玩累了,也就回来了,何必这么闹呢?”
霍德还有一丝理智,生气地上前扑打:“你这小子,说什么混账话呢!换作你被背叛,你愿意吗?没良心的!赶紧回去跟人家若婷好好道歉!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说的是真话嘛!”霍利不服气地反诘。
是啊,婚姻里的男人都希望多有几个情人,那样才能证明自己的魅力;婚姻里的女人只求一个现世安稳,幸福对于她们来说,其实是那么简单。可女人们终是忘记了,过于安稳的生活往往没有激情,而没有激情的日子,恰是男人们所恐惧的。于是,恐惧的男人开始出轨,寻求现世安稳的女人开始觉醒。一旦角色互换时,家庭便分崩离析,无可挽回。说穿了,这世上没有永远聪明的男人,也没有永远耳目不聪的女人!
这一夜,霍德两兄弟喝得都有些多,他们相互搀扶着,晃晃悠悠地往酒吧外走,刚走出门口,霍德突然被一阵熟悉的笑声吸引,“亲爱的,那我们就去云南,在那里提前过蜜月,好不好?”
最后一丝清醒理智告诉霍德,这个女人就是阮景景!而她身边的男人很陌生,当然,她所说的共度蜜月,也绝对不是跟自己一起!看来,阮景景是另外有了相好!
这时,阮景景也看到了霍德,老情人四目相视,颇有了几分尴尬。霍德喝得多了,冲着霍利不客气地说:“情人是什么?就是用旧了的抹布可以随便扔!老婆是什么?就是再老也要当成手心里的宝!哈哈哈……”霍德说得很大声,显然他是说给阮景景听的。
还好,阮景景没回话,她很识相地拉着身旁的男人走远了。
霍德越想越生气,指着对方的背影便骂:“瞧瞧她那德行!拿着我的钱养小白脸呢!我为了她赔了婚姻赔了银子,她竟然这样待我!这女人真狠啊!”
霍德越说越气,只差没追过去打架。还好,霍利很清醒地拉住他劝说:“哥,这时候你不能轻举妄动,只要你一出手,有理也变成没理!再说,这也是一件好事,你不是早就想摆脱这个女人了吗?如今机会来了,你还不趁机放手?”
“放手?许慕芸对我放了手,人家是心里委屈,她一个小三儿有什么理由对我放手?我在她身上下的功夫少吗?我在她身上可是赔尽了家底,她竟然还敢……”霍德不甘心地嚷。
霍利笑着说:“哥,出来玩总是要还的。她们这些女人也不容易,你就当破财免灾好了。以后找女人,素质第一,素质第一。”
“素质?哼,值钱吗?还是能挽回一切?”
“哥……你想开些好不好?当初你跟阮景景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如今分手了,就不能洒脱一点?钱是可以赚的!那种女人用钱打发她就是最好的结局,你还想捞回什么呢?!公司关于副总人选的议论已经纷纷扰扰的,好几个人都对这个位置处心积虑的,此时你再惹出一身绯闻官司来,值得吗?”
霍利的话让霍德终于冷静下来。终于,他们踉跄着离开了酒吧。
霍利送霍德回家之后,他却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他站在小区楼下,看着两座相邻的灯光,一盏是冰冷到让他感觉害怕的苗若婷,一盏是热乎得让他恐惧的胡小昔。这样两个女人,此时都沉默了,谁也不理自己。可他知道,她们这是在以静制动地等待着,等待自己做出选择。
女人被逼到了一定份儿上,便会突然冷静,这种冷静在男人看来,便是沉默背后的冰山,热烈后的火山,一触即发。
平心而论,霍利更愿意享齐人之福,左手戏,右手白,他自私的男人本性里,潜意识地将自己当成了何振保。他以为自己可以把苗若婷培养成白月光一样的白,也可以把胡小昔培养成不沾染却热烈的蚊子血!可他终是忘记了,在女人们的爱情词典里,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结婚,要么分手。
对于苗若婷,她只想结婚以后平安地过日子;对于胡小昔,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婚姻,至于拿下婚姻之后是否幸福则是另外一回事,如今抢的是一种不甘心,是一种赌气,是一种付出就要有回报的女人的嫉妒心!
霍利悟不透,他倒是觉得,自己的这两个女人太贪心,给了婚姻的想要爱情,给了爱情的想要婚姻。他甚至觉得,自己过得很不潇洒,就像一个灭火员,灭不了这头也照顾不了那头,只是让他跟大哥霍德那样,放手让两个女人去自己解决问题,又不是他的性格,他希望不管是重新开始,还是公然结束,都希望两个女人不要恨自己才好。说到底,霍利比霍德还要自私,得了便宜再卖乖,这样的男人倒不如直来直去的爽快!
当然,女人也不傻。苗若婷更不傻。此时的她静静地站在窗户着,看楼下一直徘徊的霍利,他在选择,她也在抉择。只要霍利往对面多走一步,她就会立即拿出毫无商量余地的离婚协议书。
同时往楼下注视的,还有胡小昔。此时的她比苗若婷要紧张得多,眼睛一直盯在霍利的脚步上,很怕他会一个偏移便上了楼,那样自己就真的没有机会可言了。
楼下的霍利,左走一步,眼前就会想起苗若婷那冷冰冰的眼神,害怕是一回事,如何跟她解释是另一回事;向右一走,胡小昔那张可怜楚楚的脸,让他心生不忍,爱不爱是一回事,能不能给人家婚姻是另一回事。
看到大哥跟阮景景的纠缠,霍利心里也明白,野花再好,能跟自己长久的究竟还是家花。家花再冷,毕竟心是跟自己连在一起的,他想。
霍利转了个身想往家里去,这时手机突然响了,“霍利,我刚刚煲汤烫了手,你快来呀!呜呜……”
胡小昔的电话突然挂断。霍利赶紧回头,那一扇窗口影射出来的灯光,突然让他心生愧疚。他想,这个傻女人大半夜还在煲汤,够可怜的。
霍利没怎么犹豫地转身,他跑进胡小昔的家门。开门的那刻,胡小昔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你来了。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试着学煲汤,想明天中午给你喝的,真不是故意打扰你……”
胡小昔的手被霍利握在掌心里的,烫得红红的,却带着一丝冰冷。
“不怪你,你为我付出得太多……小昔,别再这样下去了,好么?我们之间……”霍利本想说:我们到此结束吧!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胡小昔机警地接了去——
“不!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看你吃得好过得好,我就算做什么都愿意!霍利,我心里只有你,真的!除了你,我每天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想做……我不知道,没了你,我还能怎样?更不敢想,哪天你离开我,我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胡小昔的一番话说得情深义重,让霍利那些本想告别的话突然说不出口。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没有经历过痛苦的爱情是不深刻的,爱情使人生丰富。他觉得,是胡小昔让他的爱情完整了,是胡小昔让他的生活丰富了。如今对方楚楚可怜地希望自己能给一句安慰,如果此时吐口出分手,那是一件多残忍的事。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霍利抱了抱胡小昔。
胡小昔往他怀里偎了偎,百般温柔地说:“我愿意。”
“小昔,我欠你太多了。”
“我爱你,为了爱,无怨无悔!”
“小昔……”
“嘘,不说话,来,尝尝我煲的新汤,喜欢的话,我以后再给你做。”胡小昔适时拉起他的手,往餐厅走去。
霍利端起汤碗,一口狂喝下去,其实汤里有什么、是什么滋味,他一概不知,只觉得心里被感激溢满,不是不相信爱情,也不是没经历过爱情,只是从没遇上待自己这般好的女人,他甚至觉得,在自己狂追苗若婷的时候,也没感觉这般满足过。
说到底,男人对于爱情也是自私的动物,就算再喜欢一个女人,也希望能被对方来追,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觉得满足。
胡小昔此时在霍利的眼里就像一个天使,不仅满足了他当男人一样的幻想,甚至还让他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才更像一个男人!他忍不住上前抱抱对方,低头欲吻,不料对方却将头转过去。她小声地说:“亲爱的,你该回去了,不然她会生气的。我也想留你,可是又怕给你惹麻烦……”
如此一提醒,倒显得苗若婷那边小气了。
霍利十二万分地感激,“小昔,你真是个好女人!贤惠,大度,还处处为人考虑……我……”
胡小昔笑着说:“不用说了,一切只为爱。我爱你,就得为你考虑。”
她的话说得像蜜糖,让霍利充满了感激。可男人的理智还是让他很快转了身,他知道,面对苗若婷很难,但也必须面对,相较于胡小昔,苗若婷有他心里毕竟还是妻,还是家,还是重要的。
胡小昔一脸可怜地将霍利送出门,转身便给阮景景打电话,“景景,还是你聪明,这一招让他欲罢不能!只是……这一夜,我又要孤独了。”
阮景景在电话里无奈地叹气,“胡小昔,你就继续傻吧,在外沾花惹草的男人,没一个会真心娶外面的女人的,聪明的女人应该趁早做打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胡小昔固执地拒绝,“我跟你不一样,你要的是生活,我要的是爱情。我是个对爱情很偏执的人,没有爱情没有霍利,我不知有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阮景景惋惜地放下电话,没多说一句。她比任何人都理解胡小昔,曾经走过的路让她同情对方,但更为对方可惜。每个刚做小三儿的女人,只要不是为了利益,肯定是奔了爱情去的。可爱情在已婚男人眼里只是激情,他们只要新鲜的激情,时间久了,激情没了,爱情更远了,婚姻就等于是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