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兆轩说,“会议时间应该是在公司,不过下午大概要出去一次。”
她立刻就警觉起来,轻声地问,“要出去啊?是去哪儿呢?”
翟兆轩随口地说,“会带几个人去喝客户接洽一下,韩国那边来了一批客户,最近可能都要和他们接触,晚上未必有时间回来吃饭了。”他说着还露出一丝失落的眼神来,难得最近习雨浓虽然手上有伤,但却每天都监督厨师好好地准备晚餐,他都自觉胖了几公斤,如今却得天天去混馆子了,难免心里有些不爽。
习雨浓嗯了一声,却又禁不住不情不愿地问,“……不能不去吗?不是有方特助吗?他一个人去也不行啊。”
翟兆轩只当习雨浓是舍不得自己一天都不在家,于是心里一阵感动,笑容满面地伸手就将还捧着满满当当的吐司的习雨浓抱在怀里了,他心情大好,“你是舍不得我吗?因为一整天都看不到我,所以会心情不痛快?”
习雨浓不做声。心里却是在想,自己明明是因为怕他单独去见沐莎才这样患得患失的,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脑神经是怎么长的,竟然会以为是舍不得?
翟兆轩一心以为习雨浓是舍不得他一整天都不在家,于是虽然与韩国公司的接洽很频繁,但坚持不喝酒,也会尽量早一些地抽身出来,不会弄到太晚回家。可这并不能让习雨浓感到一丝安心。以前没有这么关注翟兆轩的时间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每天有那么多的时间是她难以掌控的。他总是有太多的约会是不在公司里面进行的,虽然他多半都说是客户,习雨浓也相信的确是这样,可心里却始终无法将不安挥散。
而对于这样状态下的习雨浓来说,更严峻的时刻显然到了。
一天清早,她还在睡着,就感觉到另一边翟兆轩的手机在震动。当时翟兆轩正在洗澡,隐约听到电话的声音,就在浴室里对她喊道,“帮我看看谁打来的。”
习雨浓就伸手拿过电话看了一眼,那号码显示的名字是沐莎。她心里一沉,于是闷闷地对翟兆轩说,“是沐莎打来的。”
通常遇到这种清早他在洗澡时候打来的电话,翟兆轩都会让习雨浓帮忙接通,说一声他在洗澡等会再回过去,偶尔也会是直接让她问清楚电话是为了什么事情,记录之后他直接去处理。但这一通电话,在习雨浓说明是沐莎打来的以后,翟兆轩在浴室里停顿了三秒,然后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放着吧,我一会儿给她打过去。”
说不在意根本是不可能的,她当时心里就一阵紧张起来。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翟兆轩从浴室里出来,腰间围着条浴巾都不能吸引她的目光,她眼看着他走过来拿了手机,然后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隐约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嗯,下午可以。”
“好,那就约在那边。”
她心里已经是一片混乱。等翟兆轩拿着手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怔怔坐在床上发呆的习雨浓,他禁不住笑着走过去照着她的额头轻轻扣了一下,果然她回过神来,却是依然茫然地看着他。
翟兆轩问,“你发什么呆?”
习雨浓嗯了一声,慢慢地坐起身来,可是整个早上她都魂不守舍的。到了下午,一想到他会合沐莎约在外面,她的心情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劲儿来。连一旁的翟学心都看出她的不对劲儿来,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咧咧地问,“你怎么了?一整天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习雨浓抬眼看翟学心,心里虽然烦闷到不行,却也知道和学心大概不能说什么,毕竟若论起亲疏,自己和翟学心的关系远不及她与沐莎来的亲近。她只好淡淡一笑,仍然把苦涩往肚子里咽,只当是自己一个人的愁苦,和别人说了也无解决之道。
翟兆轩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手上拎了一个袋子。习雨浓在沙发上一直等着,见他回来了就急忙迎上去。翟兆轩一边脱外套,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一旁的桌上。
习雨浓看见了就随口一问,“买了什么吗?”
翟兆轩说,“不是,别人送的。”
晚上翟兆轩洗澡的时候,习雨浓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究是偷偷打开那个袋子看了看,里面装的是一盒一盒的手工饼干,而每一盒的上面还有用小便签备注口味,旁边是一句暧昧至极的话,“依然是你爱的口味。”她心里的那一处防线就此有些松动开来。她记得自己做的手工饼干翟兆轩总是吃得很少,刚刚看了那些分门别类的盒子她才明白,不是翟兆轩不喜欢手工饼干,也不是因为他不喜欢甜品,而完全是因为她做的不是他喜欢的口味。心里的伤悲和委屈盘旋不去,她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离了似的,直到翟兆轩出来,她还怔怔地坐在那里,面对着那些小盒子。
翟兆轩看她一眼,不觉笑了,“我特地带回来的,想着你平时喜欢做这些东西,这次因为手受伤的缘故,每次只能烤一点点,而且都让学心吃掉了,你肯定也馋了。”他很大方地拆开来,递给习雨浓,“尝尝这个。”那是芒果味道的饼干,之前习雨浓也做过,只是味道有些重,所以翟兆轩吃了一块就放下了。
习雨浓看着那块饼干,勉强堆起一丝笑容来,看着翟兆轩。她心里有些难过,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现在有多么地喜欢翟兆轩,自己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比不上沐莎和翟兆轩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那是一段她永远无法涉足的岁月,所以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默契和感情也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这个认知让她伤心无力,眼前的饼干明明没有多重,握在手中却觉得是这么地沉重。
翟兆轩还在不知所谓地说,“怎么不吃呢?味道很好啊。”
她只好拿起来咬了一口,饼干很酥脆,却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几乎是不自觉地问了一句,“这是沐莎做的吧?”
翟兆轩“嗯”了一声,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的异常,一边吃一边还说,“学心以前也爱吃沐莎做的饼干,不过那时候沐莎做的不多,学心爱吃甜食又怕胖,沐莎做了就都给我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