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要爱了吗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蒙蒙还在为怎么表白头疼,继宝仍旧调皮。只是,很久没见到徐立涛了。每天来接继宝的除了老陈还是老陈。
他最近这么忙吗?忙得连露个面的时间都没有?
惊讶于自己会有想见他的念头。而且,还有一点点强烈。
时差倒过来了吗?是否还像那天一样憔悴?他这种人应该属于工作狂的范畴吧,电视上演过的,这些人不睡觉不吃饭,没有情感,只是连轴转地工作、工作。
钱,他当然不缺,为什么还那样拼命?
摇摇头,还是无法理解,我跟他注定了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交集。
唉,不按时吃饭的话,胃会坏掉。
不知他知不知道。
已经进入复习阶段的我们每天都如同作战。也好,忙碌的生活总算让我的烦恼暂时填满,可以不必牵挂那些无所谓的人和事。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望着手机发呆。他就真的连打个电话问一下继宝最新情况的时间都没有吗?
还说什么需要我的帮助,还说什么会配合我,还说什么会抽出时间多陪陪孩子……
骗人。
而且继宝最近总不惹事,想找个打电话告状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每天就这样叨念着沉沉睡去。再有两个星期就是期末大考,寒假也随之而来。不过真正进入假期之前,还要召开家长会。
一想到这个,心中便一阵窃喜。
与夏珩通信已陆续有四五封的样子,我的心境已缓和很多。蒙蒙那边我仍然密切注意着,从她日益紧绷的脸上可以看出,她暗恋的人是个厉害角色,她似乎无法找到表明心迹的机会,抑或是人家根本不给她机会。对此我深表同情。她应该去碰碰钉子,撞撞南墙,只有这样,才会懂得珍惜眼前的缘分。
老陈和我渐渐熟络起来,他来接继宝的时候会不时透露一些徐立涛的行踪。他最近扮演空中飞人,北方南方国内国外,到处乱飞,停不下来。而照顾继宝的重任就落在了老陈和家里的保姆身上。
可怜的继宝,难怪他最近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泛滥的同情心让我做出一件十分不理智的事。
“继宝,今天下午放学后到老师家做客怎样?”我问。
徐继宝的小豆眼霎时放出夺目的光彩,他从座位上高高跃起。落地时双手比,嘴里喊:“耶!”
可不可以担负我刚才的话没说过。汗如雨下……
放学时间很快到了,徐继宝黏在我身边,不时催促我收拾东西。我被他半拉半拽地拖出教学楼。举目四望,不见老陈踪影。
“老陈呢?”奇怪,他从不迟到啊。
“我告诉他要去老师家去玩,让他下午不要来了。”徐继宝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你晚上要怎么回去?”我大叫。
“打电话,他就来接我。”
“那现在我们怎么走?”惨叫。
“老师,你不是有自行车?”徐继宝好心地提醒。
天哪!时光可不可以倒流啊!
“徐继宝,你每天吃什么?这么重?”屁股腾空死命蹬车的我咬牙切齿地问后座那个怡然自得的小孩。
“鸡、鸭、鱼、肉、菜、饭、鸡蛋、巧克力、棒棒糖……”徐继宝很快发现十个指头不够数了。
“……有没有你不吃的?”汗流浃背的可怜的女老师问。
“……我不吃鸡蛋壳。”徐继宝痛心疾首地说。
……
“车胎快爆了,下来走路!”远处的上坡地段传来女教师歇斯底里的怒吼。
回到家,我立即躺倒在沙发上喘息,徐继宝像探询新大陆般在我家里穿梭。
“哇!陈老师,你家和我家厕所一样大!”他兴高采烈。
“那、还、真、委屈你了!”除了悔还是悔。
“没关系,偶尔忆苦思甜一下也不错。”真敢说。
所幸,妈妈买菜回来了。让我意外的是,这一老一少倒投缘得很。徐继宝那些豪言壮语把妈妈逗得前仰后合。我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至理名言。而徐继宝呢,把妈妈做的菜吃个精光,给足了妈妈面子。爸在一旁直乐,一会儿给继宝拿这个吃,一会儿又把我小时候的玩具翻找出来给他玩。看着眼前这个其乐融融的温馨家庭,感觉根本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只有爸爸偶尔瞥我一眼,“松松啊,你怎么不说话啊,噎着了?”
真想哭啊!凭什么,这是我的家啊!几步上前一扯这喧宾夺主的家伙的衣领,“给老陈打电话,晚了,该回家了。”
完全不理爸妈“还早呢,再玩一会吧”、“要不晚上就在这睡吧”之类的屁话,胁迫臭小孩拨通老陈的电话,要他在二十分钟之内接走徐继宝。
不留神,徐继宝又被爸妈领走,争分夺秒地亲热去了。
我不时看表,焦急等待老陈的救赎。
漫长煎熬中……
徐继宝拿着一张相片在我脸上一比,“陈老师小时候很可爱的嘛。”
我立即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惊醒,“你在看什么?”
“你的照片。”徐继宝又从身后拿出一张,“哇!光屁屁!”
我“嚯”地原地跳起,“谁给你的!”
这小子一溜烟跑到老妈身后,只露出一张脸对我吐舌头。
老妈哈哈笑着,把手中的相册递给徐继宝,“这还有很多。”
“妈——”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云霄。眼前这二老是我的爹娘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我就由亲生变成拖油瓶?
此时,门铃大作。我像是听到天下间最优美的声音,闪电般奔向门口,嘴里不忘大喊:“徐继宝,收拾你的东西,老陈来接你了!”
徐继宝极不情愿地嘟囔。
我一手拉开大门,一边扭头向这个混小子厉声道:“快点,少废话!”
余光扫到门外的人,感觉老陈个子长高不少,回神细看,惊得我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来人,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含笑与我对视。
“怎么……是你?!”好似一股超强的冲击波想我袭来,将我撞得七晕八素。
“我有这么可怕吗?”冲击波的制造者蹙起眉头,稍有不悦地说。
“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是我非常想知道的,老陈明明说他变空中飞人了,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吓人,岂有此理!
“我刚回来,想来给继宝一个惊喜。”徐立涛饶有兴致地看我惊魂未定的样子,耐心地解释。
人家是来接儿子的呀。有一刻,真以为他是专程来看……我立即告戒自己停止这种无谓的猜测,迅速朝屋里喊:“继宝,快看谁来了!”
徐继宝听我这样说,犹豫着过来向门口一瞥。
“爸!”他瞬间爆发成一颗小型火箭,热烈地撞进徐立涛的怀中。
徐立涛把儿子高高举起,任儿子揽住自己的脖子,四肢不停乱瞪。
如此温柔的徐立涛是不多见的,他仿佛卸下了所有盔甲,尽情地表露着自己的内心和情感。
“徐继宝,不是要住在这里吗?”我故意这样说。
徐继宝已两耳不闻外人事,全心全意去做一块黏性极强的人皮膏药。
徐立涛对儿子说:“跟陈老师说再见,继宝。”
“膏药”很不情愿地转过来对我道声byebye,便又重新贴回原样。
爸妈拿着继宝的书包过来,两人好奇地打量着徐立涛。
“这是我爸妈,”我介绍,“这是继宝的爸爸。”
双方点头致意后,爸妈回到客厅看电视,徐立涛换只手抱儿子,另一只手拎着书包,“我们回去了!”
“呃……”我的声音让正欲转身的他停住脚步。
“继宝的作业还没写。”眼睛盯着地面。
“你们一晚上都在干什么?”徐立涛非常不解。
一到家没多久就吃饭了,吃完饭继宝就如脱了缰的小野驹,半秒钟都不曾消停过。但身为老师的我,这种丢人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算了,少写一天作业也没什么了不起。”我说,算是将功补过。
对面的人半天没出声,我悄悄地打量他,发现他眼都不眨地盯着我。
“陈老师,可以送送我们吗?”他缓缓地说。
听他这样讲,我感觉身上的细胞霎时被激活,禁不住点头,“好啊!”
接过他手中的书包,我们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没想到你会来接他,听老陈说你最近忙得很,整天飞啊飞的。”
“哦,不过从今天起到继宝考完试我都会在,”徐立涛拍拍儿子的屁股,“有我在他会比较安心。”
我笑了,“对哦,捣乱也会比较有底气。”
穿过院子,来到他的车前。徐立涛放下继宝,安排他坐好。关上车门时,手里多了个粉色的盒子。他将它递到我面前,“有一天晚上在外面闲逛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我怔怔望着他,竟忘了伸手去接。
“本来还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送你,现在……正好。”他今天不太一样,温和得和平常判若两人。
“哦,谢谢。”我赶忙把盒子拿在手里,碰到他指尖的刹那,手掌有片刻的微麻。
“回去再打开吧。”
“好。”手心冒着细汗,视线也别扭地不去看他。
“陈老师,”徐立涛的目光专注而明亮,“真的,很感谢你。”
脸颊的温度“倏”地升高,我强迫自己抬起头,去面对那张对我来说颇具压力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他拉开驾驶座的门,又停下,“再见。”
“再见。”我望着他坐进车子,发动,走远。
最近的我变得很奇怪,总是爱脸红,心情起伏不定。
为什么呢?
想不出来。
睡前,打开粉色小盒,里面居然是个娃娃。
敲敲,发出闷闷的声音,像是用木头做的。但从外表看,基本上已经没有木头的原色,被涂得五彩斑斓的。
这个娃娃……感觉很眼熟。黑黑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双手叉腰,胸脯挺得高高,最有趣的是她的五官了,噘着乌溜溜的眼珠瞪得圆圆的,鼻头微微翘起,脸蛋通红,嘴巴张得老大,经典的发怒表情,而且是火气不小那种。
我仔细端详,越来越觉得这娃娃是有原型的,我见过吧?
是谁呢?
叨念着徐立涛说的话:“……很适合我?”
发脾气的女孩?
……搞什么鬼呀?
通通想不出来呀!
吃早饭时,感觉爸妈今日很诡异。这二人总是在我看他们时迅速把眼睛转移到别处,还自以为我看不见地乱使眼色。
老虎不发威以为我是病猫,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瞪视二人。
“怎么啦?”我不悦地问。
“没什么,我们没有在猜你和继宝爸爸是什么关系。”爸爸说。
话音未落,妈妈用来盛粥的勺子已经不偏不倚地扣在爸爸头上。随着这男人一声怪叫,妈妈慢条斯理地吃着刚盛好的粥。
爸爸顶着勺子,快速喝完剩下的牛奶,表情木然地站起来,拿着公事包去上班,一会儿又折回来,取下勺子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慢慢走出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直到妈妈吼我“要迟到了”,才回神匆匆上班去也。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晚饭后,我问起早上的事。爸爸犹如惊弓之鸟,跳起来离我们远远的。我只好转向妈妈,老妈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电视,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妈妈明白。”
“明白什么?”
“女儿的心思妈妈当然明白。”
“我都不明白,你倒明白?”
“养了你二十几年,你一翘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她忽然打住,语气中倒有一丝担心,“只是做第三者就不太好了。”
第三者,我连第二者都捞不到。
“唉,女儿大了不由娘啊,反正你自己把持好就行了。”说完这句,父母大人就如同商量好的,任我使出千般招数也再不开口。
好在爸妈的这种行为并未持续多久,而我也大概弄清楚了他们的意思。
我只能说,多余。
刚刚经历了夏珩给我的惨痛教训后,我还没有收拾好心情再战江湖。
而绯闻男主角徐立涛,睁大各位的双眼,我们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再显而易见不过了。他对我的慷慨和殷勤皆因为我是继宝的老师,他需要我的帮助。而我对他,更多的应该是好奇吧。这样一个男人,是充满诱惑力和神秘感的,身边一定围绕着各式美女随他挑选。平凡如我——一个举止粗鲁、脾气臭哄哄的小学教员,既没有惊人的美貌,又缺乏显赫的家世,怎么好意思站在他的身边?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形容我和他不是很确切,首先我不想吃他,再者我不是癞蛤蟆。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天鹅,是那只最矫健、最高贵,飞得最高的天鹅。
我,是丑小鸭吗?也许会有变成天鹅的可能。可毕竟我身处的是现实不是童话,奇迹不能天天发生。
期末考试前的下午,我最后一次叮嘱学生考试时间和注意事项。
“都记住了吗?”我大声问。
“记住了!”学生们齐齐点头,一个个跃跃欲试,兴奋全写在脸上。这些小家伙,还把考试当成一件乐事。他们还未真正见识过考试的残酷,这种盲目的乐观不知可以维持多久。总之,开心一天是一天。想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放学回家。
“徐继宝!”叫住这个正欲跑出教室的小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了!”徐继宝一拍肚子,“回去就能吃得下鸡腿。”
“我是问考试。”我咬牙,这就是考试前的状态吗?
继宝眨眨眼,慢吞吞说:“这个很难讲,谁知道人家出什么题呢?”
“都是平时讲的。”脸都绿了。怪我,跟他扯这些做什么。
“是吗?那就好,我还真担心呢!”徐继宝做出一副吃了定心丸的样子。
还很想问他个问题,不知怎么开口。
“爸爸跟我说没关系,考最后一名也很好,还会请我吃大餐。”徐继宝一提起爸爸就甜蜜得不行。
未免太低估继宝的实力了,不过他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也无可厚非。
“爸爸每天陪着你,很幸福吧。”我揶揄他。
“唉,有时也很烦。”徐继宝发出无奈的叹息。
这个臭小子,装得挺像。
“是谁像章鱼一样缠着人家不放。”他忘得够快,需要提醒。
“他一回来,那些阿姨们就跟着来了,有时还要我替他应付,真是。”徐继宝摇摇头。
什……么?阿姨……还……们?虽然并不意外,但徐立涛如此糜烂的生活让我大为光火。
“有没有适合做你后妈的?”我低哑着声音问。
“他总是不停换呀换的,眼光高得很呢。我都还来不及跟人家混熟……”徐继宝无限惋惜,“昨天那个乔阿姨长得好漂亮,还给我买了一套变形金刚!”
“连这几天他也约会?”我怒目圆睁,瞳仁快要喷火。
徐继宝点头,双手朝裤裆部位捂去,“陈老师,我尿急。”
“去吧!”大手一挥,我已经无暇顾及这小鬼。
闭上双眼,做几个深呼吸,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徐立涛,简直堪比新世纪第一号花花公子。回来泡妞就泡妞嘛,还找什么“继宝考试我都会在,有我在他会比较安心”之类的借口,亏他说得出口。我看是有他在,那群女人会比较安心吧。
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甘愿被那些臭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此轻贱自己。
而某些男人倒十分欣赏这些“生扑”型的女人,来者不拒,还不停换呀换的,岂不美哉。
人家女友多碍着我什么事呢?
我在这里激动个什么劲啊?
关我屁事呢?
这火发得真是莫名其妙,但腾腾的怒气还是不可遏制。
凌晨一点,我愤怒地坐在床上。
“徐立涛!你这个花心萝卜大色狼!”骂出来也没舒服多少。
一夜无眠。
结果我肿着眼去监考,一整天都如云中漫步。
下午封完卷,教导主任召集大家讨论阅卷标准。
第二天,同年级的语文老师在一起判卷。
试卷已经密封好,每个人负责一部分,流水式阅卷,既公平又节省时间。
眼看大家都陆续投入到工作中去,我也强迫自己盯着卷子。但,这很难,昨晚我仍然睡不好。书桌上放着的生气娃娃,让我想起那天他的温柔,他的感谢,他千里迢迢赶回来陪继宝,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可为什么他还要在继宝考试前去约会?还一个接一个地换女友。忽然觉得好委屈。我险些被他骗了,被他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点柔情被骗了。
他真是装出来的吗?
那此人就太可怕了。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我不能思考,不能集中思想,眼前竟忽然出现了徐立涛微笑的脸。
停止!我不能这样沉沦下去!
拿起红笔重重在他的脸上画一个大大的叉。
“哈……”正想笑,突听有人问,“陈老师,你为什么在卷子上打这么大的叉啊!”
定睛一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面前的卷子上落着个大大的红叉,醒目而刺眼。
别的老师也凑过来,“呀,这怎么办呢?”
“这张卷子做得很差吗?”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这一番混乱的景象。
“先这样吧,判完看是哪个班的学生,再向人家解释吧。”年级组长曹老师说。
大家又安静下来,各自忙去。曹老师挨近我,小声问:“小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你精神不太好。”我苦笑一下,“没事,我会集中注意力的。”
曹老师看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低头判起卷来。
为什么这么不冷静呢?为了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实在不值得。
思绪好像能够收回一点了。我拿起红笔,一题一题认真批阅起来。
下午四点,阅卷结束。教导主任检查无误后,批准拆卷。卷子一张长散开来,再按班级归类。大家边数卷子边查看自己班学生的成绩。照常先将九十分以上的归一档,六十分到八十分归一档,不及格归一档。低年级难得见到不及格,大家就把精力放在寻找百分卷上。
“看看那张红叉卷是谁办的?”有人念念不忘那段小插曲。
正在翻阅本班卷子的我身体一僵,整个人定在那里。
天啊!耍我耍得很开心是吧?
此时此刻,颤抖得如得了帕金森症的手捧着的,就是那张备受瞩目的红叉卷。
而它的主人,就是我在心里咒骂一千遍一万遍都难解心头之恨的史上最恶的恶人——徐立涛——之子。
徐、继、宝!
“松松,别紧张,跟家长解释一下。而且咱们还有剩余的卷子,赔给人家就是了。”曹老师安慰我说。整理好卷子,同事们陆续离开了学校,办公室里就剩下一个眼神呆滞的伤心欲绝的我。
要低声下气乞求他原谅?
做不到。
理直气壮不认错?
似乎违背我做人的原则。
可细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徐立涛惹出来的。如果不是他借继宝的名义泡妞,我怎么会生气生到影响睡眠?不睡觉才导致精神萎靡,而画红叉的事也只有在萎靡的状态下才能做得出来。
所以,该道歉的人是徐立涛而不是我,我没有错。
这理说得过去吗?我心虚地想。
凑合吧?
家长会。
曾经那么热切地盼望着它的来临。可是今天,真的希望可以找个借口逃离这里。
看着家长们鱼贯而入,我频频向他们点头微笑。略有惶恐地望着门外,那二人却迟迟不出现。
时间差不多了,家长也已基本到位——不,还缺一个。他怎么还没来呢?
家长们已经把盼望的目光投到我这里了。我清清嗓子:“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是孩子们入学的第一个学期,总体来讲孩子们的表现都非常出色,不仅养成了很多良好的习惯,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现在,我就来具体讲讲每个孩子们的情况……”
窗外寒风凛冽,教室里家长们静静坐着,用心聆听。我尽量不使自己分心,耐心细致地回答家长们的提问,宣读着考试成绩。
“……徐……”念到这个名字,我忽地停下来。
鲜红的叉寂寞地趴在卷子上,主人没有来认领它。
停顿片刻,我继续念其他同学的成绩。
卷子发放得差不多时,蒙蒙正好进来。她抱着一摞卷子,跟我点点头,然后走上讲台说起了数学方面的情况。
我坐在一旁,看着蒙蒙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思绪飞到窗外,望着被风吹落的树叶在空中慢慢飘摇,不甘心地离开心爱的大树。
突然被一股汹涌的愁绪包围了,说不尽的惆怅。
怕见到他,却又想看到他。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来呢?
又出差了?还是忙着约会?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儿子的家长会呀。
再大的事也要推掉赶来的,不是吗?
蒙蒙的手在我眼前晃晃,“拜托,这会儿你也能走神呀!佩服佩服。”
家长们拿着孩子的卷子开始三三两两地交流起来,教室里嗡嗡声一片,暂时没人理会我们了。
我站起来大声说:“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记得叮嘱孩子完成寒假作业啊!”
有人起身往外走了,但更多的是围在我和蒙蒙身边,七嘴八舌问这问那,我俩应接不暇地和家长们聊着。
聊到最后一位时,已经六点多了。
“继宝爸爸没来呀?”蒙蒙对我说。
“哦,不知道为什么。”我无精打采地回答。
“那卷子和作业怎么办?”
“给我吧,我来处理。”我收拾起桌上散落的东西,把徐继宝的数学卷和其他的放在一起。
“好吧,我等会还有事,所以就麻烦你了。”蒙蒙背起书包,冲我摆手,“我先走了,天气凉了,早些回家啊。”
“好的。”送走蒙蒙,我呆呆地坐下。
思考再三,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摁下那个号码,我把手机放在耳旁。听筒里传来稳定的接通音。
三声之后,熟悉的男声接起电话:“哪位。”
我咬住嘴唇,心跳加快。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跟他说话。
“我是徐立涛,你是哪位。”他又说,声音低沉而浑厚,让人安心。
“……我是……”
他立即打断我的话:“陈老师吗?”
他竟然听出来了,心头闪过小小的喜悦。
“是我,”我尽量使声音平静而公式化,“我想问问,今天的家长会为什么没来?”
他沉默片刻,有点无奈,“继宝说是明天。”
哦,原来是这样。
我继续说:“继宝的考试卷和寒假作业在我这里,我拿给你吧。”
“我和继宝在外面。”他简短地说,似乎并不赞成我的提议。
“没关系,你说在哪。”今日事今日毕。我不想搂着红叉卷睡。
他还是略停顿一会儿才报出一个饭店的名字。我想了想,那个地方就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倒也方便。
“好的,我很快就到,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好的,我等你。”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飞奔下楼,蹬上自行车一路超速。
今天真的降温了,迎面的风硬生生在脸上划过。我禁不住打个寒战。
顾不得多想该怎样跟他解释卷子的事,现在这种温度,对于一个正在急速赶路的人来说,什么都不想,低头狠命蹬车轮才是最明智的。
十五分钟后,我来到这家饭店门口。左右望望,高级轿车停得满满堂堂,哪里有放自行车的地方。我向门口指挥停车的人招手,可人家根本懒得看我一眼。那好,随便放个地方吧,反正很快就要出来了。刚停好,那个车童却盯上我了,“喂,这儿不能停。”
“那停哪?”我问。
“自行车停到对面的巷子里。”他伸手一指对面黑漆漆的地方。
他的语气让我升出一丝厌恶,“那好,你帮我扛过去吧。”说完准备进去。
“请你放过去吧。”那人拦住我,表情严肃。
这是什么地方啊,骑自行车来的就不是人了吗?我狠狠瞪他一眼,继续往里走。
那人还在拦我,周围有三两个人停下脚步看我们的热闹。
“那就请你去放吧,等会儿记得给我扛回来。”我毫不示弱。
“有什么事吗?”身后,徐立涛的声音响起。
我扭头看他,赌气地不去说话。
“徐先生,没什么。”又走过来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他殷勤地站在徐立涛身边,“打扰到您真不好意思,我很快会处理。”
“这是我的朋友。”他站在我身旁。
“黑西服”瞬间明白过来,立即去向追着我不放的男人交代了几句,那人看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徐立涛微笑地望着我,“辛苦你了,陈老师。还没吃饭吧,继宝也在,不如……”
“不了,”这里哪是我们这些穷人来的地方,放下东西就赶快离开吧,“东西给你后我就走。”
他也没有强留我,只是淡淡地应声。
从书包里拿出继宝的试卷和作业,递到他面前。
“记得叮嘱他做作业啊!”
徐立涛把作业用手臂夹住,先去翻看试卷。
“继宝考得很好。只是……”我盘算怎么讲出红叉的事。
徐立涛已经看见了,他微皱眉头地把那张试卷正面转向我,“这是怎么了?”
我认命地耸耸肩,刚要回答,却看到一只玉臂从徐立涛身后伸出,把他的胳膊牢牢地套住。
我屏住呼吸,睁圆双眼,只见这只玉臂的主人正慢慢露出庐山真面目。
微卷的长发,白皙的面庞,晶莹闪烁的瞳仁,光鲜欲滴的嘴唇,高挑的身材外裹一袭白色拖地长裙。
看到眼前人,我终于明白人家为什么拦我。这里绝对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往里闯的。比如像我这类疑似卫生清洁人员。
再看看徐立涛,他穿得也很正式,那身灰色西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更显得他英姿挺拔,风采卓然。
再看看我自己,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店堂,站在这样精致的人面前,多么的不合时宜。
徐立涛没去理会攀着他的美女,还在等我的回答。
“呃……这个是因为……”我的话再次噎了回去,是被那个美若天仙的女人打断。
“继宝考了一百分呢!真了不起……天哪,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张卷子呀!”她的音调忽然提高一百八十度,有些刺耳。
“这是怎么回事?”她咄咄逼人地看向我,“你是……”
“这是继宝的班主任陈老师。”徐立涛给她介绍。
“哦,陈老师,那么请您告诉我这是谁干的?也未免太不像话了!一定要严肃处理啊!”这女人滔滔不绝地说着。
“请问你是?”我眯起眼睛审视她。
女人,即便你美如天使又怎样,你惹到我了!
“我是……”她一捋发丝,似乎即将报出一个震耳欲聋的名号。
未等她说完,我便接着说:“是继宝的后妈吗?”
看着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实在有趣。
徐立涛有些吃惊地望着我。
“立涛,我们进去吧,这里有点冷啊!”她快把全身都贴上徐立涛的胸膛。
“这位小姐,冷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吗?”我大声说。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针对她,尖细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我不理会她的变调,转而对徐立涛说:“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听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刚才是你说要我留下来吃饭的对吧,正好,我还饿着呢!”我漫不经心地看看那个还在发愣的女人,“喂,刚才不是说冷吗?还不跟我们进来?”说完,我大踏步地走进餐厅,甚至把徐立涛也甩在了身后。
我一直没敢看他的表情。
这次我一定激怒他了。
走着走着我放慢了速度,他们在哪张桌子还是包间?我回头去看徐立涛,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紧抿着,冷酷得很。
“呃……”还是得问,“在哪坐?”
他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那女人也跟上来了,“立涛,这不是我们的私人约会吗?”口气里很是不满,一双媚眼在我身上乱瞟。徐立涛仍然直视着我,“陈老师大老远赶来,就这样回去不是待客之道,就一起吧。”
“那你下次要专为我再补一次哦!”
再嗲下去我就要未吃先吐了。
徐立涛终于把目光移到美女身上,微笑着说:“好。”
看着这二人在这里你侬我侬,我的眼里快要喷火。
“喂,不想看着有人活活饿死在这儿吧。”我强压怒气,很不友好地盯着他们。
徐立涛向我走来,“跟我来。”
那女人紧跟着徐立涛的脚步,与我错身的时候故意把我挤到一边。
我抿紧嘴唇看着前面的两个人,狗眼看人低是吧。好,我的斗志已经被彻底点燃。小宇宙正处在积蓄能量准备爆发的状态。
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徐立涛,然后非常故意地把脚踩在那件白色拖地长裙的下摆。
“啊哟!”前面的女人一个趔趄,身体朝前倾倒,她慌忙抓住徐立涛,才没有摔倒。
“啊呀,穿长裙还真是不方便呢!”我笑嘻嘻地看着狼狈的女人。
徐立涛一边扶她,一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然,暗忖:莫非他看出了我的险恶用心?
徐立涛特意过来与我并肩走,把女人独自留在后面。
“这样谁也不会踩到谁了。”他冲我眨眨眼。
他果然看出来了,不过他的脸色还好。
在餐厅靠窗的位子上,那个记错家长会日子的小孩正在专心对付一只龙虾。
“继宝,看谁来了?”徐立涛说着,为我拉开椅子。
继宝百忙之中抬起头,惊喜地大叫着:“陈老师!”
“先咽下去再说!”我惊恐地躲避着从这小子嘴里喷出来的虾肉。
继宝哪管这么多,一扔龙虾便朝我扑来。
“啊!”我可爱的金黄色的羽绒衣啊!几个油油的手指印清晰地出现在袖子的部位。
真有报应这回事啊!陈松松呀,以后千万别乱踩别人裙摆了!
徐立涛看到我这副表情倒是开心得很,也不拉开继宝,而是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我俩的热闹。
“继宝和陈老师还真亲热啊!”一个讪讪的声音传来,看来有人觉得我碍眼了。
对哦,被搅了这么温馨浪漫的约会谁不气啊!如果是我,搞不好要杀人了。
“徐继宝,”我很严肃地扯开他的手,“为什么不告诉你爸爸今天要开家长会?”
徐继宝眨着两只小豆眼,疑惑地说:“不是明天吗?”
“谁说的?”我不得不问。
“你。”徐继宝无辜地指着我。
“我告诉大家是今天,偏偏就跟你说明天?”让他自己想,他的烂理由根本不合逻辑。
“有这可能,你故意陷害我。”徐继宝扭头看爸爸,“女人,用心险恶啊!”
“闭嘴!”我简直要发狂了,转念一想,不,今天可不能出丑,于是很温柔地对徐立涛说,“你儿子还真会栽赃啊!”边说边皮笑肉不笑。
徐立涛把卷子递给继宝,“看看你的成绩。”
继宝一把抓过卷子,仔细看起来。
“继宝,你真棒呢!阿姨看了,双百!想要什么奖励?”女人向继宝展开一张灿烂的笑脸。
继宝却像没听到,仍低头认真看卷。
“继宝是很聪明的。”我说,冲淡一下冷场的局面。
“这是陈老师的功劳。”徐立涛说。
我看他,没有答话,算是领情。
“那么,那个记号是什么意思?”徐立涛还记得。
“是啊!这符号太酷了!”徐继宝忽然抬头,“我认得这是陈老师打的叉叉。”
“啊哈哈……是啊!”我夸张地笑好掩饰被揭穿的尴尬,“是我不小心……”
“陈老师,谢谢你!你是用这个来保佑我考满分吧。”徐继宝的理解能力真是惊人。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这种方法还真少见。”女人尖酸的声音又响起。
“当然,教育这种事很深奥的,一般人怎么明白?”我超级严肃地说。
女人被我唬得愣了片刻,很快又丢过来一记白眼。
怕你呀,我丢她两个。
徐立涛清清嗓子,实在受不了餐桌上到处是飞转的白眼球。
好吧,看在他的面子上,不然丢五个。我不甘心地偃旗息鼓,安静地坐好。
“陈老师,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护身符?”继宝还在讨论叉叉的事。
“什么护身符?”我奇怪地问。
“是一条项链,坠子就是这个形状。”徐立涛说,“是他妈妈留下的。”
我微微愣了愣,“哦,巧合吧。”
确实是太巧了。
如果告诉他真相……不敢想。
“别光说这个了,陈老师,吃点东西吧!”徐立涛对我说,“今天很抱歉,我是准备好明天去参加继宝的第一个家长会的。”
“哦,谁让你有个这么特别的儿子。”视线已经溜到桌子上的各色菜肴上了,我的胃口在美食的召唤下渐渐复苏。
“那我就不客气了。”挥动筷子,大快朵颐喽。
好像听到有人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
理她,等我吃饱了……
“陈老师,对每个家长都这么尽心吗?真难得。”她又在挑衅。
我费劲地嚼着嘴里的粉丝,“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尊姓大名。”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乔琳,乔小姐。”徐立涛说。
“乔小姐,幸会。”好容易咽下去了,“听您的话好像对教师这个职业有偏见啊!”
“怎么说?”她弯眉一挑。
“我当然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难道还分三六九等?”我瞪。
“那难说啊,像立涛这样的家长,别说老师,恐怕校长也要巴结呢。”她刻薄地说。
很想用杯子里的水浇她,想想还是忍住了,转而一笑,“徐先生确实很有吸引力,继宝都说每天有数不清的阿姨找爸爸,很烦啊,是吧。”我去看继宝。
继宝用力点点头。
看着乔小姐扭曲的脸,我简直想振臂高呼:和我斗,你还嫩点。
“立涛,真的吗?”她又去撒娇了,带着一丝嗔怒。
恶心。我呕。
“陈老师,你怎么了?”继宝很贴心地问。
“没什么,看到了一只白猪抛媚眼,吓死人了。”我拍拍胸口,佯装被惊。
“哪里哪里?”继宝去看爸爸,“我也要看白猪。”
徐立涛很无奈地干咳,“已经不见了,快吃你的菜吧。”
继宝失望地低下头,乔小姐的脸色变得很可怕。
“乔阿姨,你是不是便秘?”继宝非常严肃。
“啊……我。”乔阿姨显然承受不住这么热情的关心。
“不要在饭桌上讲这么恶心的事。”我正在吃东西呢!
“可是陈老师,阿姨的表情很痛苦。”继宝说。
“那你就带阿姨去厕所嘛!可如果真是便秘,去厕所也无济于事。”我想了想说。
“那该怎么办?”继宝很焦急。
“呃,这个,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啦……”我努力地思索。
“啊!我想起来了,以前我拉不出来的时候,爸爸给我用过开开露。”继宝灵光一现,甚是激动地说。“是开塞露!其实,不一定每次都用药,老师小时候用的是肥皂。”我记得妈妈曾经给我讲过。
继宝不吭声了,看他一脸怪异的神情。
“别瞎想!是把肥皂切成一粒一粒的,很小的!”就知道他又展开丰富的联想了。
“哦,还好。”继宝轻轻擦掉额头的汗,“这我就放心了。”
“你们俩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啦!”乔琳几乎要发狂。
“好奇心就是学习的钥匙,我们要抓住一切时机教育孩子,有不便之处还请你多谅解。”我目光熠熠地逼视她。
“现在的老师都是这么目中无人,这么嚣张吗?”感觉她强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
“相信我,我已经是最和善的了。”我对她微笑。
气死你,气死你。
虽然很幼稚,但还是乐此不疲。
“陈老师,班里其他同学的成绩怎么样?”徐立涛终于岔开话题。
“都不错,一年级的孩子考双百也很正常。”
“立涛啊,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大海啊!”乔琳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
“大海啊,小心遇到海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也抢。
徐立涛眉心纠结起来,眼神很凌厉地看我,“你又知道?”
“大家都知道吧。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不然正美着照相呢,一个浪花就被卷到不知哪里去了。”我煞有介事地说。
不管了,哪怕徐立涛找我算账。这种女人实在没有资格做继宝的后妈,我可是为了这父子二人将来不必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着想。
我朝徐立涛眨眨眼。到时候别忘了感谢我。
“立涛会保护我的。”这白痴女人很没眼色地往下说。
“大海的话题就到这吧,我没时间也没什么心情去那里。”徐立涛看我,“饱了吗?”
“怎么?”我又往嘴里塞进一筷子粉丝,“这粉丝还真好吃,怎么做的?”
“那是鱼翅啊!”乔琳一脸的嫌弃。
“哈哈,开个玩笑嘛!”我尴尬地笑。
“准备走了,继宝睡得早。”徐立涛显得很不耐烦。
我快速咽下粉丝,不,鱼翅,站起来,“走吧。”
乔琳已经被我折腾得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也没异议,跟着起身,“是有些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像是想起什么,“哦,陈老师骑车来的吧,寒风凛冽,路上小心。”
我刚想反驳,徐立涛却抢先说话:“乔琳,我叫老陈送你,我送陈老师。”
我和乔琳一起看向他,同样的吃惊。
“走吧。”他拉着继宝离开。
乔琳回过神,狠狠地瞪我后扬长而去。
我赶忙追上那父子俩,推辞道:“不用了,你送乔小姐吧,我骑车回去没问题。”
“现在倒客气起来了,我以为你早已忘记了这个传统美德。”徐立涛的话说得我一阵脸红。
我默默跟着他走出饭店,车童为我把自行车放到一辆银色宾利车的后备箱里。
“上车吧。”徐立涛简短地说。
我回头望望还在等待老陈的乔琳,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还是……”今天有点过分了,不如成全她一下吧。
“上车。”徐立涛率先上车,继宝也钻进后坐。
我只好上来,坐在副驾驶的位子。
徐立涛一言不发地发动汽车,车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车徐徐行驶了一段,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后座传来轻微的呼噜。
继宝已经歪倒一边,呼呼大睡。
“对不起。”我轻声嘟哝,气焰已经烟消云散。
徐立涛轻哼一声代替回答,好像早料到我会道歉。
他生气了吧。
“我不是故意的。”声音更低了。
“你没有错。”忽然,徐立涛开口。
“呃……她今天晚上也许会做噩梦……”
“那是她自取其辱。”徐立涛接着说,“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得到他的鼓励,我有些忘形,“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她是你的女友吗?”希望徐立涛的品位不要那么差。
“其中的一个。”他说。
这男人果真是风流潇洒的花花公子啊!亏我几个晚上为了他难以入睡,还绞尽脑汁地为他辩解,结果,只能证明我真的太傻。
“哦,那可以稍稍减轻一点我的内疚感了。”没好气地。
他也没说什么,我负气地看向窗外,不去理他。
安静了好一会,车里全是继宝巴咂嘴的声音。
“那个红叉不会真是巧合吧。”徐立涛问。
“……那是我不小心,不小心画上去的。”说到这个,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我,还带来了新卷子……”
“算了,”他淡淡地说,“你没看到继宝已经把那当成自己的幸运符号了吗?”
“没想到……这么巧。”我低声说。
“继宝一直很珍惜妈妈的那条项链,所以才会到处联想。”徐立涛似乎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巧合。
“但我可以因此不必赔卷子了,不是吗?”我的语气稍微轻松些。
徐立涛好像也受到了我的影响,脸部线条没刚上车时那样紧绷了。
他开口前好像经过了再三考虑:“乔琳只是我女性朋友中的一个,不是那种意义的朋友。”
我翻白眼,“关我什么事?”
“但今晚你的样子,真的很让我费解。”他说,“很像吃醋。”
“才不是!”我着急地辩解。
他怎么会那么想?
“我只是看不惯那女人的样子,太嚣张太目中无人了。”只是想给她点教训才会如此啊!
“嚣张的人是你吧。”
他在取笑我吗?我红着脸看他。
“本来我只是来送卷子,因为画花了继宝的卷子有些不安,所以特地来道歉,可是碰上了那么……那么过分的女人,我才……”声音有些高了,因为越来越激动。
“嘘!”徐立涛警觉地向后看。
徐继宝还依然沉浸在美梦中,我俩不约而同地看到顺着他嘴角流下的口水。
我不自然地清嗓子:“睡得还真香。”
徐立涛不接我的话,只是轻声说:“乔琳是我的商业伙伴的女儿,为了表示感谢才请她吃饭。”
“说这个干吗?”
“我……不想你误会。”
“我没有误会,省点力气给那一大群阿姨解释吧。”并不领情。
徐立涛轻笑出声,“没有你形容得那么壮观。”
“你应该克制一下自己的行为,会给继宝带来不好的影响。”提起这个还是让人不舒服。
“你在生气?”他特意看我的脸。
“没有,哈哈哈!”露出牙齿笑。
徐立涛没有理会我的逞能,自顾自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你解释。以前我一直觉得解释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现在呢?”斜眼瞅他。
“依然愚蠢。”
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呀?情侣拌嘴?
真的有点愚蠢。
很长时间的寂静后,我问:“假期继宝怎么安排?”
“后天的飞机,去他爷爷奶奶那里。”
“那就剩你一个人了。”
“过一阵子我也过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