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漠的声音越过山涧潺潺流水传入尤乐耳中,“他的命门就在心脉,本已受过重创,大伤未愈,现下,赤金剑刺穿心脉,又失了这么多血,已是危在旦夕。”
尤乐闻之愕然,“是这样的吗,罹落?”罹落淡淡地说道:“不过就是失了些血,没这么严重。”
风伯飞廉渐渐走近,尤乐感受到他的杀气,凌厉地看着他说道:“木头,你怎么来了?”飞廉无畏地迎向尤乐的目光,自从尤乐将他戏弄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直视尤乐。飞廉说:“我来取他性命。”
尤乐说:“你可知他是谁?”飞廉说:“他是在三百年前神魔大战中杀了我无数兄弟的大仇人,我如今要手刃此魔,为我兄弟们报仇。”
尤乐没想到这个木讷寡言看起来老实忠厚的飞廉居然城府如此之深,还以为他无欲无求,清心恬淡,没想到将这段仇恨隐藏在心中足足三百年。三百年隐忍不发,俟机报复,忍耐力着实骇人。
尤乐说:“你一直在跟踪我?”飞廉默认。尤乐说:“很好,你杀了罹落,罹落的手下再来杀你,魔族因为神族杀了他们的头领,再次掀起大战,整个六界重新浴血,杀来杀去,通通不用活了。”飞廉说:“此仇不报,难泄我心头之恨。”
尤乐说:“战争无眼,死伤难免,冤冤相报,没有尽头,你何必执着?若是你要杀他,先杀我吧。”
飞廉说:“我不会杀你。你给了他半颗真元,你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尤乐笑道:“大胆木头,竟敢口出狂言,是不是你的对手要较量了之后才见分晓。”
尤乐转对罹落说:“你看你的仇家真的很多,每次我跟你一起,都有人要杀你。”罹落笑道:“这是你不跟我一起的原因之一吗?”尤乐说:“不是,我是无烬的未婚妻,自然要跟着他。”罹落黯然地对飞廉说:“你快杀了我,不会有魔族的人向你寻仇。”尤乐说:“你疯了,叫他杀你。”罹落说:“对我来说,死了比活着好。”尤乐喝道:“你别胡说八道了。”
尤乐对飞廉说:“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要来杀罹落?”飞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尤乐猜想,“难道是无烬?只有他知道赤金剑的秘密,他一直没跟我说赤金剑吸罹落的血等同要了罹落的性命,难道真的是无烬?难道无烬想至罹落于死地,他为何要这么做。不会的,无烬不会这样做的,无烬没这么狠。”
飞廉捕捉到尤乐脸上的怀疑,说:“公主想的不差,我自己是没胆子来杀他的。”
尤乐骇然失色,飞廉道:“公主大婚在即,自然需要清除一切阻滞。”罹落道:“小泼鹅,我不是最高明的,你未来的夫君才是。”尤乐心绪万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飞廉趁尤乐怔忡,举起撼风杖朝罹落的心口击去,尤乐眼疾手快,将早已藏在手中的银针射向飞廉,飞廉及时躲过,心想:“方壶尤乐果真深藏不露,我都没瞧见她手中何时多了十来只银针。”
飞廉说:“公主定是要护着他,只有恕飞廉无礼了。”飞廉正待奋起直攻,雨师萍翳解救及时,将飞廉的撼风杖挡了下来,萍翳大喝:“大胆,风伯,你敢对公主无礼!”飞廉怒道:“是她不分好歹!”
两人斗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罹落说:“小泼鹅,你还呆着不动,是否叫我等死?”尤乐“嗯?”了一声。罹落道:“蠢女人,雨师已渐落下风,风伯很快就杀来了,你不带我回去吗?回魔族,快!”尤乐正要扶起罹落,只听齐刷刷奔出一列严整的队伍,领头的是英姿豪迈的鬼金羊,鬼金羊之后有张月鹿,星日马,毕月乌共计三十来个风采各异的妖魔,全部劲装结束,携兵带刃,纵横驰骋,气势磅礴。
鬼金羊扑地一声跪倒,群魔纷纷弯下膝头点地,鬼金羊道:“属下姗姗来迟,还请殿下恕罪。”罹落不喜反怒,若有力气尚存,非得将这一班蠢材狠厉鞭笞,他声色不动地压下愤怒,若无其事地问道:“谁叫你们来的?”
鬼金羊道:“多亏方壶少主的座骑阿陵前来魔族报信,属下才得以率众赶来。”
尤乐奇道:“阿陵?她怎会知晓?”
飞廉已将雨师打败,眼见敌我情势已发生转变,却未想过逃脱,星日马,毕月乌,张月鹿三个很快便与之斗在一起,飞廉只要一遇强敌便会越挫越勇,拼着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狠辣打法在三百年前那一场血淋淋的大战中使不少妖魔闻风丧胆。时隔三百年,仿佛重回战场,即使敌军群起攻之,依旧被他的势镇汪洋的血性唬骇威吓。
飞廉有如神助,尤乐也暗叹他的神力竟变得如斯骇人,眼见着三十战将被他击倒二十有五,鬼金羊说道:“保护殿下和公主!”
鬼金羊冲到飞廉面前,指着他说:“你这小毛头果真有两把刷子,就让鬼金羊会会你!”飞廉大怒,他比鬼金羊的资历不知高出多少,居然被他辱没地称为“小毛头”,正要发力击打,尤乐眼尖,见到飞廉背后凭空激来一道白光,来势凶猛,出其不意,飞廉背后受白光所击,趴到在地。气势汹汹的风伯飞廉,一下子水涸山颓,一败涂地,这一切的起伏变化就在顷刻之间。
“无烬!”尤乐欢呼地叫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无烬面前,勾住了他的腰身。阿陵也跟在无烬后面,欢呼地叫道:“少主。”
罹落面若死灰,万念俱寂,伤口又渗出嫣红的鲜血。
无烬轻柔地捏了捏尤乐的耳朵,微笑着说:“你相信是我叫飞廉去杀他吗?”“他”指的自是罹落。
尤乐摇了摇头,说:“不相信。如果真是这样,神魔重新结下愁怨,后果不堪设想。你心怀苍生,仁爱慈善,以和为贵,断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再则,你和罹落并无私仇,犯不着取他性命,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何理由要杀他。”
无烬大感欣慰,“这才是真正的同心同德,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互相信任,就能抵御任何阴谋家的离间和破坏。”无烬说完看着罹落说道:“看来,你这次又白费心机了。”
尤乐莫名地看看无烬又看看罹落,再看看被萍翳驾着胳膊依旧趴在地上的飞廉说道:“什么白费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