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下一站爱情
18296600000025

第25章 初恋少女沉入河底

中秋节的晚上,师大校园里热闹非凡,广场上在举行大型演唱会,露天草坪上的游园会趣味丛生。414寝室里只剩下罗箩和槿阁两个人坐在电视前,不停地转换着电视频道。

“苏阳怎么还没有来找你?”

“我们吵架了,他今晚不会来了。”槿阁打开桌上的盒子,“来吃点吧!陈默今早送过来的,蛋黄和果脯馅的,味道还不错。”

“槿阁,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陈默。”罗箩吃了陈默送来的月饼觉得应该帮他说点好话,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别说我了,你的电眼帅哥呢,没有带你去游园吗?听说今年我们系新创了个好玩的节目,叫什么"牛郎织女巧相逢"很搞笑的。”槿阁干脆地掐断了罗箩的话。

“他们今晚要剪辑《盛空》,哪有空陪我!不如,槿阁我们俩出去逛逛吧!去玩那个"牛郎织女巧相逢"。”

天空有奇异五彩的烟花不断盛开,亮晶晶的小彩灯点缀着大道两旁的梧桐树,槿阁和罗箩漫步在一片火树银花中,心中却很冷清。甜蜜的小情侣举着手中的迷你烟花与她们擦身而过,远处广场上的演唱会已经进入了高潮,无数支荧光棒在空中摇晃。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模糊而遥远。

“中秋节快乐!”夏爽一推开韩国餐厅的玻璃门,明亮的大厅里就传来了热情的欢呼。今晚韩国餐厅挂出了暂停营业的招牌,里面却灯火通明。所有的木桌被拼在一起,变成一张长长的大餐桌,餐桌两边坐满了韩国留学生,餐桌上摆满了各式韩国菜肴。

“爽,你坐我身边!”金正南站起来,很绅士地为夏爽拉开椅子。

“你们也过中秋节吗?”夏爽没有想到,韩国留学生会用自己的方式庆祝这个古老的中国节日。

“韩国和中国一样,也使用农历,中国的许多节日我们韩国也有,比如端午节和中秋节。在韩国,中秋节是除了春节以外的第一大节日,在过节时,全国有法定的三天假日。”金正南给夏爽解释,“你尝尝松糕。”他为夏爽夹了一块松糕放在她的小碟子里。

“好吃!中秋节日,韩国的松糕是不是相当于中国的月饼?”夏爽将一盒月饼递给金正南,“不是给你的,是给店里的韩国朋友的。”夏爽和几个韩国店员相互点了点头。

聚餐结束后,韩国留学生们相约去附近的KTV娱乐,餐厅里只剩下几名店员。金正南拉着夏爽去餐厅的露台上吹风,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他俩背靠背坐着,沉浸在无限美好的夜色中。

夜风微凉,夏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纸巾吗?”感冒几天了,夏爽包里的纸巾已经用光了。

“有。”金正南站在夏爽面前掏衣兜,他从外套兜里抽出一叠纸巾的同时,一张旧照片也掉了出来,风将它刮到了夏爽的脚下。

“她是——是你的——”夏爽弯腰拾起照片,认真地看着,是金正南和一个女孩的合影。那时的金正南还有些稚气,他和女孩手牵手站在蒿草丛中羞涩地微笑着。

“她眼睛很大,很漂亮,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吗?”夏爽心里突然酸酸的,“你一直带在身边,你很爱她对吗?为什么不在韩国陪她呢?”她转过身背对着金正南,怕害听到可怕的答案。

“你愿意听我的初恋故事吗?这也是我来中国的原因,但请相信我对你的爱,听我讲完我和她的故事好吗?”金正南站在夏爽身后,温柔地恳求。

夏爽默默地点点头,她此刻心绪复杂,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韩国男生已经走进了她受伤的心,用细腻的关爱为她一点点缝合伤口。可这张照片像响雷一般,惊得夏爽不知所措。

金正南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夏爽的身上,独自走到露台的一角,孤单地靠在角落里,用伤感的声音为夏爽讲述了一个悲凉的初恋故事。

原来,金正南的家族在韩国当地很有权势,家教森严,他失去了很多同龄孩子应有的快乐,直到读初三时,遇到了低他一级的女孩朴慧英。朴慧英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不是因为她的单纯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而是她有轻度的智障,在她的眼中只有美好,看不见人心的险恶。两个孩子在一起懂得相互怜惜,两个少年心中青涩的情愫随着时光的脚步逐渐成长。

上高中后,金正南的父母对他的管教更严了,他们不能再在学校见面了。每天傍晚他们就约在河上的桥头见面,金正南把女孩抱到宽宽的桥栏上坐着,自己坐在她身边,两人依靠着一起看夕阳。

夕阳西下,朴慧英清秀的脸蛋上映满了红霞,黑色的瞳孔里金正南的样子越来越清晰:“正南哥,我们将来怎么办?”朴慧英两只腿在河面上空荡悠。

“我大学毕业后,会很努力地工作,为了慧英而自己独立,然后我们就结婚。”金正南看着远方的夕阳,陷入美好的憧憬中。慧英长大后,会是个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自己会一生守护着天真善良的她。

三年后,金正南考入汉城一所有名的大学,离开家乡去了汉城。去汉城前的晚上,金正南和朴慧英在桥上坐了很久。朴慧英哭得很厉害,黑色的眸子里一直盈满泪光,泪珠儿一滴滴滚落。离别前,朴慧英抽泣着说:“正南哥,再让我在你的肩膀上靠一会儿好吗?”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她的温热的泪水已经打湿了金正南的衬衣。

金正南去汉城读书那半年,两个人打过很多电话,每次在电话里,朴慧英都快乐得像只小麋鹿,给金正南讲她的新发型,讲她新学的菜肴,让金正南觉得她在自己的国度里依旧快乐安宁。

寒假金正南一回家就赶去朴慧英所在的高中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却发现她被一群流氓男生欺负,她一边慌张地逃跑,一边呼喊着正南哥。眼看着又要被那群无赖追上时,她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金正南。“正南哥……”小姑娘把头埋进金正南的胸口,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麋鹿。那群流氓学生中有人认识金正南,畏于他家在当地的权势,全都散开了。

寒假里,金正南偷偷去看过她几次,发现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她总是无端地害怕,莫名地流泪,一起散步到桥上,她竟然自己爬到桥栏上迎风而立,还低头微笑着对金正南说:“正南哥,你知道吗,我好爱这座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在属于金正南和朴慧英的桥上。”

“慧英你下来好吗?你站得太高了!”金正南展开双臂将慧英抱了下来,那一刻,他感觉到心爱的女孩越来越轻了,不知道是因为她瘦弱多病,还是因为她越来越像个天使。

寒假结束,金正南回到了汉城,在那里,他很挂念慧英,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打很多电话,写很多信,甚至偷偷回去看过她几次。那群流氓已经不敢再招惹她了,她的生活平静了许多。

在韩国一年一度的高考前,金正南回家乡去探望她。那时她很紧张,她反复地说:“正南哥,我该怎么办?我肯定考不上大学,他们都会笑话我的。”

“他们是谁?笑话你什么?慧英是最温柔可爱的女孩,是最适合做妻子的女孩。等我,等我独立后,我们就结婚。让讨厌的高考见鬼去吧!”金正南抱着慧英在桥上旋转。

“正南哥,我等你。”慧英的声音在幸福的旋涡中消逝。

“你说我们结婚后,蜜月去哪里旅行?”金正南低头问慧英。

“去中国,我想看长城,看故宫,如果可以永远不回这里该多好。”慧英站在一张世界地图前,把脸蛋贴在中国的位置上,摆了个定格的姿势。好像她已经站在中国的长城上,不远处金正南正举着相机为她拍照。

“去中国,离开我冷酷的父母,离开让你伤心的地方。”金正南对她许下了诺言。

韩国的高考结束不久,金正南就接到慧英妈妈的电话,说慧英跳河自杀了。这个脆弱如花蕾般的女孩儿,终于没能坚强地活下来。原来,金正南的父母早在寒假就发现了他和慧英的恋情,金正南专制的父亲坚决不接受他与一个身世平凡的女孩交往,更何况慧英还有轻度的智障。父亲几次派人去慧英所在的学校羞辱她,逼迫她放弃金正南。恶毒的言语,无礼的讥笑,周围人嘲笑的眼神,痛苦的慧英只能靠憧憬和金正南一起去中国而活下来。

“去中国,我想看长城,看故宫,如果可以永远不回这里该多好。”一句简单的话语,包含了慧英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慧英的高考没有出现奇迹,她落榜了,作为一个残疾的女孩,那已经是她最好的成绩了。在学校门口,金正南的父亲当众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嘲笑她和金正南在一起是因为有可耻的虚荣心。

慧英想了一夜,最后穿着单薄的睡裙去了桥上,她在桥上坐了很久。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样残酷地对待她,仅仅因为她是弱者吗!她已经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可她仍然放不下金正南,她答应在桥上等他。她想自己应该继续等他,永远在这座桥上等候他。她站起身来,纵身跳进湍急的河水里。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下游发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河水将她的裙子冲走了。慧英的死成了伤风败俗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

慧英死后的第二天晚上,金正南就赶回来了。他抱着一大束百合花,举着一支蜡烛坐在桥头,寻找他深爱的慧英。那晚风很大,金正南手中的蜡烛点了又灭,灭了又点。一个大男生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每阵风刮过,他就会觉得肩膀温温热热的,好像慧英刚刚靠在他肩膀上面哭过。怀中的百合一枝枝落入河水中,心中从此空荡荡的。夕阳下满脸红霞的女孩儿,站在桥栏上迎风流泪的天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正南哥,你知道吗,我好爱这座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在属于金正南和朴慧英的桥上。”慧英的声音在四周环绕,金正南肝肠寸断。

金正南回到学校提交了出国留学的申请,这次他的父母没有反对,连他们也没有想到慧英会自杀。面对悲痛万分的慧英母亲时,他们也感到很愧疚。

在飞往中国的飞机上,金正南打开了慧英的日记,一页一页地翻阅,直到泪流满面。里面书写着慧英在他去汉城后,每天的思念、等待。因为她的软弱,那群流氓学生一直欺负她,每次被他们追到无路可逃的时候,她都会大声呼喊正南哥。终于有一天,她的正南哥出现在她面前,于是被流氓纠缠的噩梦从此醒了。

日记上还提到了她的好友,她妒忌慧英和金正南在一起,老是偷偷地捉弄慧英。每次慧英哭泣的时候,她又站出来装出一副不知情的嘴脸安慰慧英。没有人知道,慧英的心像一面明镜,身边的人和事,都清晰地折射在她心中。

对于金正南的父母她又尊敬又害怕,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逼迫自己。临死前她还在羡慕金正南拥有完整的家庭。

“去中国,离开我冷酷的父母,离开让你伤心的地方。”金正南带着慧英的照片来到了中国。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想起了慧英,你们都有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我爱你,我不会再让喜欢的人受到伤害,请你别离开我。”金正南望着夏爽,沙哑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

“对不起。”夏爽走近金正南,将照片交还到他手中,然后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地淌着眼泪。温温热热的感觉从金正南的肩上扩展开来。

“给我一段时间忘记过去好吗?”夏爽心中秦天的影子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