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很是不快,便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地方又不是你住的,你来得我来不得?”
他脸色猛然一沉,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回去。”
这人根本就是欠,每见着我一回,就跟我抬一回杠,不抬杠会死吗?我很不乐意地道:“我不来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要我回去?今儿你要不讲出个令我信服的理由,我就还真不回去。”
“看来,皇后是要逼朕将你扛回去。”他说着,便朝我逼近了几步,看样子要来真的。
我看他眼神阴鸷,不像有假,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谁料身后的青石板铺得不平整,脚刚踩下去,石板的另一头就翘了起来。我只感觉身体一歪,就直挺着倒向地面……电光火闪的瞬间,我真是苦得都没法说,这下边儿铺的可不是什么棉花堆,而是实实在在的硬度相当大的石头。
“娘娘小心。”秋艾吓得尖叫起来。
就在我离地面儿还有一尺距离时,凤景天身形一动,双手将我捞了起来。他的手臂很有力,让心有余悸的我很有安全感。如果他任由我这么摔下去,不摔成脑震荡才怪。我忽然觉得很感激,小心翼翼地道了句:“谢谢。”
我和他的脸距离很近,彼此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出的热气,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令我们彼此的心跳都有些加快。如果是在夜晚,彼此看不太清楚对方的神情还好,可这大白天的,避无可避,就目前他搂着我这种姿势倒真有些令人浮想联翩。
“咳——”秋艾忽然轻轻地咳了一声。
凤景天尴尬得迅速将手抽了回去。我因为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心道这下坏了,本以为没摔倒是万幸,没想他闪得这么快,倒让我扭伤了脚。这人难道是个扫把星吗?前两天让我撞破了我额头,现在又害我扭了脚,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正在这时,先前严厉的声音又出现了。“还站着坐着干什么?都给老身进来。”
我顺着声音一看,一个慈祥的中年女人手持一本古书,站在院口木门处,鬓角花白,模样很普通,但双眼异常有神且十分威严。看样子,她站在那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我顿时觉得脸上有点烫,很不自在。
“景天,没听到老身说的话吗?”见我们没有动作,她又开了口,语气有点不高兴。
听她叫凤景天的名字,我心里便有数了。太后在前,我哪敢不动,忙招了秋艾过来:“扶我一下,我的脚扭了。”说完,我狠狠瞪了凤景天一眼。丫滴,晚上再找你算账。
秋艾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尝试着用右脚走了一步。我的娘唉,痛得我眼泪花直打转。
太后见状,皱起眉头,看了凤景天一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的皇后抱进来。”
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就是皇后?
我抬头看了一眼凤景天。他什么都没说,只以眼神警告了我一番,然后很听话地将我抱起来。
太后见状,先进了院落。我被他抱着,身体僵硬,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在哪才好。
“手还不放我脖子上?难道想再摔一次?”凤景天嘲弄道。
什么人呐,明明是好话,偏偏说得比坏话还难听!我依言照做,没好气地别过脸。
秋艾跟着我们身后,好像在笑。
我的脚伤得不轻,只一小会儿便肿得老高。
太后是个表面严厉内心善良的人。进院以后,她便吩咐老嬷嬷取了镇痛和络的药酒,让秋艾为我揉搓脚踝。静宜斋好像就只有太后和老嬷嬷两个人,也没什么可避忌的。
秋艾为我揉脚的时候,太后和老嬷嬷就坐在旁边。凤景天也未走远,他的表情似乎很凝重。我挺奇怪为什么他没走。
待一切停当,太后又让老嬷嬷奉了茶上来。
也不知道老嬷嬷泡的究竟是什么茶,茶水看上去并不十分清冽,却觉得喝下去,很是顺口,我不由得多喝了几口。
太后见我如此,难得地笑了笑,冲凤景天招手道:“你站这么远做什么?你自己选的皇后,你自己不心疼,难道要老身替你心疼吗?”
凤景天的脸色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真的走过来坐在桌边。也许不知道应该如何表情,他索性端起茶盏,一口气将茶水喝了个干净。老嬷嬷见状赶紧为他又续了一杯,没想他又喝了个精光。
这下子,太后不乐意了,板着脸道:“心思如此浮躁,如何品茶?好好学学皇后。”
凤景天只管听着,未曾开口。
我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又听太后道:“皇后怎么忽然想起跑来看老身?”
太后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儿子还当了皇帝,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我没有多想,据实答来:“臣妾对太后娘娘感到好奇。”
太后又笑了一下。“糟老婆子一个,有什么可好奇的?”
“臣妾听坊间传言太后娘娘出身平民之家,容貌粗陋如何如何,便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生了好奇之心。”我直言不讳道。
太后的表情慢了一拍,想是宫里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说她容貌粗陋,就算有人说过也早就拉去暴室了。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比先前还浓厚,冲一旁的老嬷嬷道:“这丫头胆儿够大,老身挺喜欢。”
老嬷嬷看了看我,冲太后道:“难得有人入得了您的法眼。”
我微微低头,抿了一口茶,以眼角余光扫了扫凤景天,却见他也在看我。两相碰触,各自将目光撤了回去。
太后紧接着对我问起话来:“丫头,两年前,你为什么不肯入东宫?”
怎么会问这个?还当着凤景天的面儿问?这不是……
我正犹豫要怎么答,太后又道:“怎么,不肯跟老身说实话么?”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选太子妃是先皇与凤景天主选,太后并不在场。她既然这么问,就说明她对我是知根知底的,我若不答是为不敬,我若胡说八道肯定也骗不过她,索性把心一横道:“皇家历来将绵延子嗣当作头等大事,我朝历代皇帝和亲王没有一个专宠一人。臣妾不愿与其它女子一争长短,更不愿所托之人三宫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