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别人的目光,她走上前,抖开一张画卷,画上面,男子修眉朗目,长发垂在右肩,俊美出尘。
“见过他没有?”虽然带着怒气,美人的声音也是极动人的。
怔忪了半日,店小二终于被她足以杀人的目光惊醒,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然后摇头道:“没看见!”
霍水猛地收起画卷,又重新回到酒楼外,策马而出。
众人眼睁睁的望着美人绝尘而去,正唏嘘着,又一匹马猝然停在了酒楼前,却是一个风仪出众的男子,出奇的俊秀,也出奇的温和。
他遥望着女子渐渐消失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正打算追上去,又似察觉到什么,抬头往对街的阁楼望去。
窗户被推开,一张映着漫天骄阳失色的脸探了出来,长发轻拢右侧,正是画中的男子。
“轻尘,上来喝一杯吧!”他笑。
萧轻尘迟疑了一下,然后跃身从窗户处落到了逐月的面前。
桌上有酒,只剩半壶,看来他在这里坐了很久。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下去一见?”萧轻尘不客气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微笑着问。
“我说过,一年只去见你们一面,见多了,她才不会这样稀罕我呢!”逐月戏谑的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与萧轻尘,“送给你们即将出世的孩子!”
“喂,哪有孩子啊,她现在可是满世界的找你啊!”萧轻尘郁闷的说了一句,却还是忍不住的打开了锦盒,却是两枚紫光闪烁的耳环。
“很不容易才凑齐两枚发光的黑曜石的!”逐月邀功道,“下次去你们那里,可要好好招待我啊!”
“不要你们你们的,我和她,住的地方,压根离得十万八千里!”轻尘辩解。
“一个村头,一个村尾,这样就隔了十万八千里啊!”逐月夸张的张大嘴:“好大的村庄!”
“不说了,我现在终于知道被你算计了!”萧轻尘苦着脸摇头,“当初走的人若是我,那么现在被她满世界找的人,定然是我,而每日哄着她,任劳任怨,砍柴修屋的人,就是你了!”
“我比你聪明啊!”逐月大笑。
“为什么,一年只能见一次?”萧轻尘突然敛起笑意,牢牢的注视着他。
“人是贪心的!”逐月答非所问的说,然后扭向窗外,顺着长长的官道,望向那个已经不可见的身影。
萧轻尘默然,许久才说,“你放心!”
“放心什么?”逐月回头,又恢复满脸的戏谑。
“你放心我的实力,最迟明年,定然让你当上干爹!”那满身的豪气,用来说这样一句话,难免有点啼笑皆非的意味。
逐月果然再次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中夹杂着咳嗽,即使他用杯中酒压了下去,却仍然气喘不已。
萧轻尘没有询问,也没有安慰,只是为他续上一杯酒,举杯,敬他。
醉看清风入帘拢。
城郊之外,狂奔的马已经变成了缓行。
马背上的霍水,信缰而走,看来这次的情报,又出错了。
她几乎要怀疑五月的风组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亏得那个小妮子每次来都自夸天一阁如何如何玩遍天下无敌手。
她又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城郊,早已变成了一笔淡淡的水墨画,笼在烟雾里,看不出端倪,却一派天下太平的安静祥和。
心中微微怅然,然后归于平静。
极东之地,仙山之上,一高一矮的两人,一面摆着棋子手谈不休,一面讨论着人间春秋。
“上次送回去的那个人,后来到底成为祸水没有?”高的那个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算算!”另一个抬起探在棋盒里的手,掐指一算,蹙眉了许久,方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成了吧!”
“什么叫应该啊,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高个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矮个子一脸憋屈的望着急躁的同僚,“可是,到底要怎样才称得上祸水呢?”
“当然是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那种!”顺口的回答。
“弄了一场内乱,挑了一场战争,够不够?”矮个子眨着眼问。
“岂止够,简直是祸水中的祸水!”高个子欣喜的拍了拍棋盘,“人数凑齐了,赶紧报上去报备吧!”
矮个子一跃而起,连忙去应付交差了。
至于种种原由,条条细节,既然别人不问,他也犯不着细诉。
不如湮灭在不可考寻的历史中吧。
千百年后,无非是一个艳名,一段传奇,如此而已。
殿试。
龙释在龙椅上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殿下那个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的少年。
少年面色沉郁,自上殿便始终略低着头,可是神色间并不见慌乱,腰身挺直,身上的长衫虽然称不上华贵,但是剪裁得体,普通的青布大褂,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有一种贵气。
“你今年十四岁?”龙释敛起眸子,沉声问。
十四岁的少年便有这样的气度,便能做出这样的锦绣文章,何况只是出身普通农家,不能不让龙释心存怀疑。
“回皇上,草民甲子年间出生,至今年,刚好十四!”不卑不亢的回答,声音却沉稳如山基之石,让人没来由的心生信任。
“这篇文章是你作的?”龙释扬了扬手中的卷宗,侧眼望去,卷宗上朱红色御笔圈点出的佳词雅句,比比皆是。
“是!”简单干净的回答。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这样的天纵奇才,生得怎样的容貌?”龙释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饶有兴致的说。
少年缓缓的抬起头,目光在接触龙释的瞬间,似乎有一簇光芒闪过,又似乎没有,因为他的眸子太深,太晦明不清,让人看不见,也看不透。
待完全看清楚他的脸后,龙释的背忍不住往后靠了靠,眉头皱起,“你姓萧?”
“草民萧轻尘!”少年朗声作答,同样是一语的不卑不亢。
“你的籍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