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理不清
一片葱茏,满目叠嶂,果然是在山里。
从山腹、甬道、谷地中徘徊出来,豁然又见到一片天地时,差不多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途中,柳云亮与香玉解决了三四个碰上面的追兵,又来来回回躲了半个时辰,终于脱身。
云亮道:“我要下山回城。你要去哪?塞外霍家吗?”
香玉低低地道:“嗯……”
“那好,我往南你往北。”云亮挥挥手,“不送了。”
他才迈开两步,衣摆就被人抓住,“我……我不知该怎么走……”香玉语气娇弱,手却抓得死紧。
云亮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去过塞外,你抓住我用有什么用?”
“我一个人……不敢在山里……”
“拜托,你武功比我高那么多,怕个什么劲?下个山而已,又死不了人!”
香玉咬着唇,都快哭了。她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与惊险,现在茫然又无措,脆弱得连一点主张也没有了。
云亮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好说:“那你和我一起从南边下山,到城里雇辆车回去好了。”
香玉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而依然不动步子。
云亮被她拉着衣摆,走出一步不得已又回过头来,“小姐,你走是不走?脚上生根了吗?”
香玉用袖子擦擦额头,“我……我们走了一夜了,休息一会儿如何?”
“怎么,你累了?”
“不……我觉得好脏……”
“哈?”
香玉先是红着脸低下头去,但又迅速地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一天不洗澡你不觉得脏?我手上、脚上都是泥,头发里全是汗,再也受不了啦!我、我要洗澡……”
云亮觉得自己简直要晕了,“喂,我现在哪里给你找地方洗澡去?”他虎起一张脸,“臭丫头,再嗦你就自己留在这儿吧!”
但香玉却似乎没看到他的凶样。她只抬眼望着前方,手也朝那里指着,“那边有个湖,水很干净——”
数十丈之外,确实有个湖,水很干净,湖边还开着漂亮的花。现在,柳云亮闷闷地坐在离湖岸很远的地方,而香玉真的去湖里洗澡了。
“我真弄不懂,一天不洗澡会死人啊?”他原本极力抱怨,可是没用。
因为香玉极力坚持:“虽然不会死掉,但会臭得受不了。”
“有什么臭的?我已经半个月没洗澡了,我怎么不觉得自己臭?”
香玉居然娇娇地瞠了他一眼,“你们男人本来不就是臭的吗?”
他真的晕了,但那个小丫头已经拎起裙子呼溜溜地跑到湖里去了。到了湖边她还扭过头来,瞪着眼睛说:“你站远一点,不要看着我。”
“我看你还不如看自己!”云亮转脸就愤愤地走了。
这种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比那个暴力的铁丫头更可怕,要命的是她们似乎还觉得自己这样很讨喜?唉,小晴,可爱的小晴,呆呆的小晴,你现在在哪里?想见你……想摸摸你的头发,想贴近你的脸,不过……云亮抬起手闻闻自己……见你之前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但是,为什么他现在得在待这儿等着别人洗澡?
这么一想,云亮直接拍拍屁股站起来。你呀就慢慢洗吧,本少爷不奉陪了!
他刚刚迈开大步要走,突然听见湖那边传来一声尖叫:“谁?你、你要干什么?”
一转头,他就发现湖边多了一条人影,吓了一小跳。不会吧,居然真的有登徒子对这丫头感兴趣?别说她在洗澡,就算她是在睡觉,这样贸然靠过去也是找死啊。
然而湖边那人却没死。他边躲边跳,还十分委屈地嚎着:“姑娘!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专门来看你的,我只是偶尔路过……”
“呸!”香玉羞愤交加,“你这淫贼,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多时,要不是本姑娘及时发现……”
“我其实不是躲着的,我的腿不大好,原本是在这儿歇着的,姑娘你突然跑过来脱衣服,我想跑都来不及……”
“住口!”香玉一刀架上了他的脖子,咬牙道,“今日香玉蒙羞于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云亮暗中嘟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家伙岂不是注定没命……
那人却依然兴冲冲的,“你叫香玉?名字挺好听啊!那个,我说香玉姑娘,你不至于吧,我又没看到多少,你何必自寻短见?要说贞烈这回事它也就是浮云罢了,何至于搭上你青春娇美的一条命?太可惜了……”
香玉怒吼:“我是要宰了你!”
那人一抖之下又乱跳了起来,“你别激动!有话好说!你要什么?除了性命我都可以给你……这样吧,你实在觉得对难以自己交代,那、那我来交代!我来负责!在下姓沈,今年二十岁,祖籍山东,书香世家,门风清正,尚未婚配……今日有幸得见香玉姑娘这般、这般美丽端庄、英姿飒爽,简直令我一见倾心……姑娘你看,事已至此,不如我们……”
刷!香玉直接一刀向他砍了下去。那人“啊”的一声尖叫,兔子般地蹦上岸,一撞撞到云亮身上去了。
“小柳?”他的嘴巴张得像塞进了一只木瓜,眼睛也白痴似的地眨啊眨,“怎么,你也在这里?”
云亮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沈平,你招惹女人说辞还真贫乏得很。”
香玉追了过来,“给我抓住他!”她举刀就直劈沈平。
沈平连视线也没转一下,两跟指头一捏便压住了她的刀刃。这时他才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既然都是小柳的朋友,咱们就别打了吧。”
“你!”香玉憋红了脸去提那把短刀,却怎么都提不动分毫。
沈平已经转向了云亮,“小柳,怎么会来这里?”
“又不是我想来的。我正要下山。你有什么贵干就去干吧,就当没见过我。”
“呵呵,我没什么贵干,只不过是逃来山里避难的。不过,”他转了转眼珠,“小柳如果是想下山找人,那我看你也不必走了。”
“怎么说?”
沈平微笑道:“我在山下碰到双铁了,没弄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正朝这里来呢……”
云亮立刻起身便走。原来小晴已经来了!他想见她,一刻也等不得。
“哎,小柳!”沈平叫住他,“不能往山下走!”
云亮皱着眉回头,“怎么了?”
“哎……那个……算了!你去吧,找到铁燕骑就好。我有点事,不陪你了。”说着,他也匆匆地站起来,背着云亮就走了。
香玉眼看着他们一个往上、一个往下走得飞快,早慌了神。她正想大叫喊住他们,另一声大叫却先响了起来。
“柳云亮?”仿佛被吓了一跳似的少女的声音,带着责问的语气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好笑。”云亮瞧着眼前的少女嗤笑了一下。这位发丝散乱、满衣尘土、面带疲惫的狼狈少女居然就是锦绣楼的大小姐铁秀秀。他反问她,“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但这回铁秀秀似乎顾不上和他叫板了,气喘吁吁地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淫贼?”
“淫贼?”云亮眼前瞬间闪过某人的脸,话被噎住,还冒了一滴冷汗,“什、什么淫贼?这世上有人敢非礼你吗?”
铁秀秀咬牙切齿,“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昨天我洗澡的时候他居然在窗外偷看!被我发现后还扯着脸皮说什么要负责!我砍不死他!姑奶奶追了他一夜,还是让他跑了,可恨!”
“我知道他去哪儿了!”香玉已经叫了起来,“那淫贼刚刚也在偷看我洗澡,他往山上跑去了!”
“哦?追!”铁秀秀提刀就跑。
“嗯!”香玉也紧跟了上去。
“抓到他后非将他碎尸万段!”
这两名女子不多日前似乎还是仇家,现在却成战友,同仇敌忾地朝山上追去了。
此段行云流水的过程令柳云亮全然看傻了眼,直到她们的身影都消失了后,他才叹息一声:“沈平,自作孽不可活……”
柳云亮再次看见铁秀秀的时候,她正提着刀、脸色沉沉地走过来,差一点就踩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她最后还是停住了步子,圆瞪着双眼俯下头,“柳云亮,你躺在地上干什么?”
云亮眯着眼睛冲她笑了笑,伸出手,“麻烦拉一把。我跌了一跤,好像动不了了。”
两人坐在路边。云亮摸出药瓶吃药,铁秀秀瞧瞧他,把身上的水袋递过去,“给你。”
“多谢。”云亮接过来就喝,喝了两口,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水?”
“润德泉的水,”铁秀秀瞪他,“怎么,不好喝吗?”
“润德泉里真有水?”
铁秀秀说:“昨天我和哥哥还有铁燕骑路过凤凰峰,在一间破庙里落脚。那边有口枯井,本来干得只剩石头了,后来晚上刮了一阵风,它突然开始冒水了。哥哥说那是润德泉,叫我把水接下来,铁燕骑也说可以治你的病……”她打量了他一番,“你真有病吗?”
云亮干笑一声,没答她,只问:“怎么就接了这么点水?”
“你还嫌少?我接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那边水又干了也就才这么一袋子!”
“可这只有半袋子呀?”
“哼……昨天我连夜追淫贼,一时渴了,就喝了一口……”
柳云亮张大眼睛,“你、你居然喝病人的水?”
“怎样?”铁秀秀眼神凶起来,脸颊却有些红,“又不是我想喝的!我拿到手上就忘了……大不了我再替你接来就是了!”
云亮苦笑,“润德灵泉不知多少年才喷涌一次,昨天你们能碰上实在是机缘巧合。铁姑娘,你这么一口气喝下去半瓶,今后必定大有丰姿养颜、延年益寿之效。”
铁秀秀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惊喜,“真的吗?”
云亮白了她一眼,又掂掂剩下的水,“算了,这些也勉强够了。”
铁秀秀问:“既然这么有用,你为什么不喝?”
“我要拿回去做药。”云亮收好水袋,终于朝她笑了笑,“谢谢你了。刚才的淫贼你们抓到没有?”
一说这个,铁秀秀就火气来,“别提了!”她咬着牙,咬了好一会,表情却又变得郁闷了,“我们是追到了他,我要在他身上砍三刀,他……他让我砍十刀!我就砍了十刀,可是,一刀也没砍中……”
云亮失笑,“你就这样败阵回来了?那香玉呢?”
铁秀秀咬上嘴唇,“她见我砍不中,也就不砍了。她绑了那家伙的手,要他带自己下山。”
柳云亮大笑,好半天才停下。最后他才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上次在戈斯罗那儿,你和铁大哥是怎么脱险的?”
铁秀秀冷冷地说:“你终于想起和我哥啦?你放心,有大哥在,我们怎么会有事?他可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了!”
话虽如此,但那天他们逃得其实并不轻松。卓尔凡一心想让他们葬身火海,虽然有人相助,使众人得以脱身,可之后情况却又出乎意料地凶险起来。云亮与晴光先被救走,哥哥想带她回锦绣楼在临安的分部,路上竟遇到追杀。哥哥身有伤,又中了毒,硬是护着她咬牙冲出了围击。
临安分部的消息走漏,一夜间寻上门来的各色人物不下数百。哥哥及时遣散了锦绣楼的人员,带着她赶往泉州总部。她真不知道这一路上哥哥是怎么挺下来的,只记得在半昏半醒中看着他用烧热的刀背烫上自己的伤口时,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们终于到了泉州。在她安静地养伤的时候,哥哥已经开始忙着调查许多许多的事情。霍家的情况、卓尔凡的去向、铁燕骑与云亮的下落都一一有了眉目。
很快有一天,他拿着一封信对她说,自己要去北方庆州一带办些事情。她知道那是夫人来的信。每次夫人亲自交代给大哥的事都不是简单的任务,但大哥却总是显得说不出的高兴。
“秀秀,你就待在这里,把伤养好。”他嘱咐她。
“不,我也要去!”她倔强地要求,“那点小伤早就好啦!”
哥哥似乎心知肚明地笑起来,“丫头,是不是想跟着去见铁燕骑?”
不是的。她心里明白,一直藏在心里的那面镜子早就破掉了,镜子里的花原本就是触不到的,现在,更是消失得连影子都没了。
但她没说话。就让哥哥那么想好了。她只要他带上自己。然而究竟为了去见谁?她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真的找到了晴光。望着她的一身裙衫、娇美秀致的容颜,铁秀秀呆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明白,镜中的花不是消失了,而是自镜子里走了出来,绽开另一番妍姿……很美,令人怦然心动,却再不是属于自己的了。
就是因为这个小子!铁秀秀转头看向身边,眼中带着一丝怨愤。这种娘娘腔的家伙,哪一点能配上铁燕骑?能站在那个人身边的,至少……至少也应该是像哥哥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对他笑起来总比对别人温暖些?为什么一向处惊不变的她在找不到他时会着急到失态?
答案呼之欲出,铁秀秀极度不甘心地又把它打压了下去,“喂,你在干吗?”她看见那小子摇摇晃晃地要爬起来。
他说:“晴光不是来了吗?我要去找她!”
“你走得了吗?我看你站着就要趴下去了。”
他冷笑,“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她也冷笑,“你省省吧!”接着蹲下身去,“上来,我背你一会儿吧。”
柳云亮自然不会让她背,他当场就吓傻了眼,脸腾地红了,“你搞什么啊?”他又羞又怒,拔腿就走。
“什么搞什么?我看你走不动才要背你的。”
“鬼才走不动呢!”柳云亮低骂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岐山南麓气荡云涌。两股惊人的剑气交织相撞,震得林间飞鸟四散,直闯入云空。
柳云亮与铁秀秀看见晴光时,她正在与人斗剑。对方身形修长,全身罩着灰衣,脸上戴着一只木板面具,看上去说不出的古怪。他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是一双手,瘦骨嶙峋,指结粗大,手中握着一柄又破又旧铁剑,竟将晴光的烟雨剑压制得不得丝毫上风。
铁生远远地站着,眼见云亮要冲过去,伸手拦住他,“你要做什么?高手间切磋旁人是插不进去的。”
云亮吼道:“他们那哪里是切磋?简直是想要了对方的命!那老丑鬼死了就算了,小晴是女孩儿家,可不许有一点伤!”
铁生干脆点住了他的穴道,“你现在插手那两人只会更危险。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这也是柳姑娘无法逃避、也盼了好久的一次机缘了。”
云亮动弹不得,恨恨地瞪了一眼铁生,“说什么鬼话?那老家伙究竟是谁?”
铁生却好一会儿没答话,只是直直地、远远地望着决斗中的两人。直到云亮再次催问,他才深深地呼了口气,说:“他叫霍人玉,是塞外霍人王的亲弟弟……”
叮一声,铁剑落在了地上。霍人玉无言地立在原地,晴光举剑指着他,“你没用全力!把剑拣起来,再来!”
“寒霜……”
听着霍人玉用又干又哑的声音叫出这个名字,云亮一惊,晴光更是全身一震,立刻红了眼,嘶吼道:“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对不起,是我有欠于你。你若想报仇,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晴光举起剑,咬牙便向他胸口刺了下去。
“柳姑娘!剑下留情啊!”
终于有人插了进来。一片飞击过来的树叶如刀刃似的打在了晴光的右手上。原本,以晴光修为根本不会被这么一片叶子打中。可眼前的她不仅被打中,连剑也丢了出去。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抖得什么也抓不住了。
“柳……柳师叔,”插进来的人改了口,低着头对晴光抱拳作揖,“晚辈深知不该插手此战,但又绝不能看着家师丧命于此。家师他无心斗剑,宁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愿再伤害师叔。晚辈恳请是师叔放过家师吧!”
听此人的口气显然他是霍人玉的徒弟,可他又叫晴光师叔?云亮皱起眉,她知道小晴拜过姑姑做师父,而姑姑却根本没收过其他弟子。莫非是小晴还有过其他的师父?突然他心中一紧,一个常常从晴光口中提起的人划过他的脑海……难道霍人玉是——
“啊!是他!”
身边的铁秀秀惊叫一声,下巴差点掉下来。
不仅是她,云亮吓得脑子一麻,一时间呆若木鸡,而晴光也僵僵地后退开两步。只因那师侄抬起了头,让众人看清了他的面目——
这人竟是沈平!
沈平竟是霍人玉的徒弟?
霍人玉淡淡地吩咐:“平儿,你让开。”
沈平扭头看他,咬着嘴唇,“师父——”
“退下!”
霍人玉喝退了沈平,捡起脚边晴光掉下的烟雨剑,递过去,“你的剑。”
晴光咬牙瞪着他,一把抓住剑柄,猛地从他手里把剑抽了出来。烟雨带出一弯鲜亮的红光。霍人玉一言未发,垂下双手,指间血渍淋漓。
他站着不动,任她处置。
有这样的人吗?与你结了仇,不共戴天,可要杀他时,却发现自己的“正义”却找不到了。
剑刺不下去,甚至拿不稳。眼前这个男人,多年前的面貌与现在的面貌简直令人无法辨识,但她依然认了出来。认出来后她便更恨他,也更下不了手。
晴光“叱”地将剑抵在地上,撑住微微发抖的身体。云亮再也不顾铁生的阻止,推开他的手就跑了过去。
“小晴!”他跑到她身后。
晴光回过头,眉眼间压抑着几万分的恨与悲,说不出,已经快被压垮了。有人来到身后,给了一点依靠,她一下子就软倒了过去。
“他……是我的仇人……”她在抽泣,说得很低、很哑、极微弱,但云亮依旧听见了。
他拍拍她的背,答应着:“嗯……”
“他……是我大师兄……”
“……嗯。”
“我杀不了他……报不了仇。”
云亮紧紧抱住她,“嗯……”
空有一身武功,空存了几年的执念,空图了几万条后记,可是事到临头,人在眼前,杀不了,又能怎样?
为什么会是他?
晴光抽泣着,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小孩子似的,怎样安慰也停不住了。
直到柳云亮带着晴光走远了,霍人玉才有了动作。他叹了一口气,拾起自己的铁剑,转身便走,
铁生飞身过去拦住他,“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霍人玉直面他,“阁下还想怎样?”
铁生道:“你不去见见‘她’?”
霍人玉偏了一下视线,又坚决地摇头,“我不见她。”
“可是她想见你!你知道的,她一直在找你!”
霍人玉冷笑了一声,“那女人还不死心?又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让一堆人替她奔波卖命。你叫她别费这个事了。”
铁生捏了捏拳头,“她就在山下客栈,你去看她一眼也好……”
可惜没等到他说完,霍人玉已经跃起身子,鸟儿一样地离开了。沈平对他们抱了抱拳,也追着师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