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诡异生
抿了抿薄唇,沈君言眉角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如若求那太子,必定欠他人情,日后,受他牵制,而且,并不能解决实际。况且,我相信云清逸并没有杀人,事情没有搞清楚,贸然上门,恐不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不想欠那太子人情,想到那原本温文儒雅的男子,一脸深情似水的瞅着她,就浑身的不自在。
“嗯,也是哦。还是君言聪明,什么都想得这么周到。”嘴角漾开大大的笑靥,穆宛凝揽着沈君言的手臂,一脸的崇拜。
“凝儿,坐好。”
“不要,这样比较舒服。”
拂过穆宛凝的手,想要放开,却被她扯得紧紧地,君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
算了,随她去吧。
凭着御赐的玉牌,沈君言很容易的进了宗人府,摇了摇头,看着宗人府的头不满的目光,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今日一行,明日朝堂,必定尽人皆知。
悠哉地踱了进去,环境不错,这是此刻沈君言想到的。
然而,等真正的看到牢门之内的云清逸,沈君言的眉角,还是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想到他会很惨,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的惨。
皱巴巴的华服,如同麻布一样套在身上,斑驳的血迹,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
晕然欲睡的半眯着眼,人却是清醒的,坐在牢门之内的桌子上,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低低的咳了一声,沈君言迈步走近,站在栅栏外,静静地望着他,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
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情况,他还是一样的悠哉。
虽然惨了点。
听到动静,云清逸抬眼,诧异地看着沈君言,下巴当的一下从手臂上栽了下来,放出重重的一声响。
眯着眼笑似笑非笑,手指放在唇边,再次低低的咳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扶着下巴,死命的揉着,云清逸苦着一张脸,哀怨地瞅着他,仿佛要在君言脸上看出一朵花一般。
“怎么?一夜不见,不认识了?”眉头挑了一下,沈君言嘴角勾起一抹蛊惑的笑意。
看到他,心情果真会很好。
不对,是相当的好。
斜睨了一眼,云清逸愤愤的把头扭到一边:“姓沈的,想看笑话的话,你走错门了。这里是牢房,不是戏院。”
“我知道这里是牢房,还知道这里是宗人府,更加的知道,”微微停顿了一下,沈君言望着云清逸别扭的侧脸,低声说道:“云小王爷,昨日夜宿琉霓阁,狠下杀手,连捅那花魁数十道,血肉模糊,引人发指。”
猛的站起身,云清逸原本漂亮的眸子有些发红,低声朝沈君言吼道:“小爷没有……”
杀人……
然而,话到嘴边,声音却渐渐地低缓了下来,眉头皱得死紧,颓然的坐回到凳子上。
嘴角有着苦涩的笑:“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此刻,还有谁会相信他……
连他阿玛都不相信他,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尤其是,眼前这位,一向只知道戏弄他的沈君言。
唇角极浅的抿了抿,沈君言看着他嘴角闪过的苦涩,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镇静:“你说、我就信。”
你说……我就信……
云清逸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光彩,震惊的看着沈君言,随即却又黯淡了下来,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沈君言,小爷没听错吧。你是在说,你相信我?”
“对,你没有听错。我说,我相信你,相信你没有杀人。”郑重其事的又回答了一遍,沈君言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不耐。
反而,多了一抹轻柔。
嘴角动了动,云清逸深深地望着七尺开外的沈君言,漂亮的眸子里闪过流光,在昏暗的牢房里,璀璨夺目。
连他最亲的人,都不相信。
他,又凭什么肯定,他没有杀人?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低低地喃道,沈君言也有些迷惑了,她又为什么这么肯定他没有杀人呢?
是对他的了解?她自认为看不透他。
是对他的性格?不对,她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那她,为什么又这么肯定他,没有杀人。
静静地望着远处云清逸那双漂亮的眸子,突然笑了,是他的眸子,那一双即使深陷囵圄,依然明亮透彻如初。
没有意思杂质,就像他初听说他杀人一般时的不相信。
拥有那么一双明亮的眸子,不应该是滥杀无辜的人,而她,就是相信。
想通了一切,沈君言反而笑得更加的邪魅,看的云清逸是浑身发毛,莞尔一笑,反问道:“那你有杀人吗?”
“当然没有。小爷怎么可能会杀她?”挺了挺胸膛,听到沈君言是相信他的,似乎也有了底气一般,眸子亮晶晶的,有着一抹自信。
他是谁,他可是玉麒国的小王爷,他怎么可能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那不就得了,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杀人,我又有什么理由怀疑你杀人呢?”再次反问,却让云清逸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和相信他啥没啥人有关系吗?
眯眼笑了笑,沈君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好了,说正事吧,时间不多了。我这次前来,是来问你,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你是现场目击的唯一活着的证人,我要听你说,而不是,道听途说。”
“嗯。”触及沈君言坚定的目光,云清逸顿时一扫眼底的阴郁,缓缓地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以后良久,沈君言扶着下巴,低眉思索,眉头轻蹙,久久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抬头,看着也一脸疑惑的云清逸,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栅栏,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有些突兀。
“你是说,昨晚你被人迷倒,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把满是血迹的匕首,而,”斜睨了云清逸一眼,接着说道:“受害人,就在你的旁边?”
看着沈君言越发沉重的俊颜,云清逸的脸色微微一变:“嗯。你,可是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收回手,沈君言转而敲着额际,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松开。
看的一旁的云清逸心肝扑通扑通的跳,这案子,是好办?还是不好办啊?
“那个,沈君言……”
吞了吞口水,眨着漂亮的眸子,云清逸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眼神里无辜的神情浓的不能再浓。
他哪知道会这么倒霉,他只是生闷气,去喝酒罢了。
好,算他不对,他喝得是花酒。
但是,霓裳城里喝花酒的多了,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一大早,睁开眼,迎接他的不是明媚的春光。
首先是,凄惨无比的尸身,接着是刺耳的尖叫,接着,还处于迷糊状态的他,就被扔进了宗人府。
他,一定是不小心触了哪位神仙的霉头,否则,这么衰的事情,怎么可能都被他给遇上。
刚理清思路,抬眼,沈君言就看到某人兀自哀怨的神情,低叹一声,幽幽的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是把眉头打个结,它能倒回来?”
显然不能。
“那你有什么好郁闷的。”斜睨了他一眼,沈君言把想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很显然,凶手和死者有很深的仇怨,如果仅仅是向陷害你的话,杀了死者就可以了,没必要捅这么多刀,而且刀刀入骨,可见,恨,还不是一般的深呐。
而且,听沈青打探的消息说,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见,凶手应该是对琉霓阁极为熟悉,或者,应该是琉霓阁的常客。
那么,就可以排除是劫财,因为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如此看来,剩下的就只剩下仇杀,或者情杀了,但是,我觉得情杀也可以排除。”
“为什么?”不解的盯着沈君言,云清逸好奇的问道。
按理说,像青楼女子,情杀的可能不是更大一些,而且,她们一向很会做人,为人圆滑,结仇怨的话,并不容易。
“呵呵,非也。非也。”低低的笑出声,沈君言朝云清逸招了招手。
犹豫了一下,云清逸还是慢慢地悠了过去。
站定,看着沈君言古怪的笑,心底发毛的问道:“沈、沈君言,叫小爷干嘛?”
“呵呵,不干吗?就是告诉你为什么不是情杀的原因罢了。”
低笑一声,沈君言幽幽地靠近云清逸的耳畔,低沉的声音,带着一抹阴森,“如果是我,遇到情变,一定不会只刺她的背,我会……”
声音蓦地低了下来,阴冷的,冷的不能再冷,“一刀、一刀地划花她的脸,即使让她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魅惑他人……”
猛的退后一步,云清逸双眼圆睁得盯着沈君言,干笑两声,“哈哈,姓沈的,这玩笑,呵呵,一点、都不好笑……”
边低笑着,云清逸边退后,表情怪异。
看着云清逸避瘟神一般的神情,君言耸了耸肩,舒展一下筋骨,看来,还是戏弄一下某人,比较好调节气氛。
“喏,时间差不多了,我也不给你废话了,在这等着吧。”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云清逸,沈君言摇了摇头,“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出真凶,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的。还有,云王爷让我告诉你,即使丢了王爷的头衔,他、也会保你。”
云清逸,你真的有一个很好的阿玛。
眼眶微微红了红,云清逸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头蓦地垂了下来。
转身,沈君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刻,还是让他静静吧。
抬脚,刚踏出一步,低低的声音,顺着风,缓缓地踱进沈君言的耳畔,蓦地让她顿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再次抬脚,步履有着一抹轻快,狭长的眸子里,有着一抹晶莹。
沈君言,谢谢,其实,如若不是时常戏弄我,你也并不是如此的讨厌。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小爷。
云清逸,你这是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吗?
其实,我也不讨厌你呢?
和你做朋友,其实,也不错。
等到那抹青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云清逸才缓缓地抬起头,原本漂亮的眸子里有着从未有过的镇定,以及那睥睨的气势,浑然天成。
嘴角蓦地勾起一抹邪佞的笑,你,开始动手了吗?
仅仅是一场杀人案,尊贵的皇帝叔父,你已经迫不及待吗?
阿玛为你戎马一生,出生入死的守护江山,到老了,难道,还守不住那小小的头衔?然而,又有谁会在乎那个头衔。
哼哼,看来,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真的,是该准备的时候了。
你不仁?休怪我无义。
再次来到琉霓阁,沈君言却完全没有了昨日的悠闲,眉宇间有着凝重,从云王爷的语气来看,这一次,恐怕皇上是想借此机会完全拔出云王爷这颗眼中钉。
树大招风,即使那云王爷已经隐退这么多年,依然在老皇上心中是一颗刺,而且,还是一颗让人寝食难安的刺。
走下马车,沈君言静静地望着已经被暂时查封的琉霓阁。
薄纱轻绕,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在风中,风雅依然,却又惨淡而苍白。
转身,沈君言望着身后的穆宛凝以及沈青,低声的说道:“凝儿,沈青,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你们,就在此,不要进去了。”
“是,少爷。”
“不要!”
沈青话音刚落,一旁的穆宛凝立刻跳到沈君言的面前,轻轻地摇着她的手臂,“不嘛,君言,带我去。带我去,好不好,我也要去看看。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杀人案……”
说到此,穆宛凝晶莹的眸子里闪过兴奋,杀人案呐,在华盐皇宫里,哪能见得到,让她遇到了,一定要去看。
“凝儿!”微微沉下脸,沈君言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这不是去玩,这关系到人命,而且,说不定此刻凶手就在这琉霓阁的四周。”
“那我更要进去了。”手臂抱得更紧,穆宛凝抬着头,可怜兮兮地盯着沈君言,低声的哀求道:“君言,带我去吗?如果凶手在这儿的话,你那书童手无缚鸡之力,那我不是更危险,还是跟着君言安全。”
“手无缚鸡之力?”低呼出声,一旁的沈青,伸了伸手臂,看着几乎整个人挂在沈君言身上的穆宛凝,眼神里有着不耻,“手无缚鸡之力,也总比光天化日之下,某些不知羞耻的女子要好得多。”
“你!”美目一凝,穆宛凝愤愤的看着沈青,眼神射出无数的飞刀,红唇一嘟,转而看向沈君言,抱怨道:“君言,你看看你这书童,他竟然说……”
摇了摇头,看着对峙的两人,君言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抹笑意,低声说道:“好了,不要吵了,沈青,凝儿是把我当兄长,所以才这么不拘小节,你不应该这样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