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饮酒
面色有些变,沈君言抚着穆宛凝的柔软的青丝,安抚道:“凝儿不要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君言……”听到这,穆宛凝哭的更加的厉害,清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父王病了……病的很严重……穆若轩他让我跟他回华盐国……我不想跟他回去……但是……但是……我不放心父王……呜呜……君言……我很担心……”
华盐国国君病重?眉头一锁,沈君言轻轻地拍了拍穆宛凝的肩,“如今华盐国还未传出任何消息,凝儿不要担心,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的……”
“但是……穆若轩他说……真的很严重……”抬起头,抹了抹泪,穆宛凝泪眼婆娑地瞅着沈君言,“他让我考虑清楚,两天后就要启程回华盐国……君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沈君言定定地望着穆宛凝,低沉的声音里,有着郑重,“凝儿,这件事情需要你自己考虑清楚,我不可以帮你做选择的,问自己的心,好好地问问自己的心是如何想的?”
说完,站起身,君言静静地拍了拍穆宛凝的肩头。
凝儿,回去了,你可能就要与穆若轩的成婚,旁人都帮不了你,全由你自己的心做主。
长阳的古道,一辆精致的马车静静地停歇在大道的正中央,落日的余晖缓缓地在车身上打出长长地影子,帷幕掀开,沈君言站在马车旁,望着车内泪痕依然的穆宛凝,在心里无声的低叹。
“凝儿,记得一定要好好的,有机会的话,我回去华盐国看你和若轩。”
扯着衣襟,穆宛凝望了一眼沈君言,又不甘不愿的看了一眼一旁假装闭目养神的穆若轩,小脸上有着一抹落寞。
抬头,看着君言,点了点头,手指却扯住了君言的衣袖,有些依依不舍,摇了摇君言的衣袖,哀求道:“要不,君言你陪我们一起回好不好?”
“凝儿……”
揉了揉穆宛凝的头,沈君言摇了摇头,随即斜睨了一眼一旁穆若轩半睁半闭的眸子,嘴角轻轻地勾了勾,嘱咐道:“若轩,这一次,我把凝儿交给你,希望你好好的待她,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凝儿不好,我绝对会去华盐国把她带回来。”
猛地睁开眼,穆若轩把穆宛凝环在胸前,扬眉看着君言,“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最好是这样。”没有表情地耸了耸肩,君言看着穆宛凝有些留恋的眼神,弯下身,探进马车里,狭长的凤眸有着一抹坚定,道:“凝儿,没事的,既然决定了,就跟着自己的心走,你会幸福的,一定。”
“我知道了君言,你也要好好的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穆宛凝看着沈君言,一滴泪缓缓地滑下,君言,你也要幸福,我会想你的。
直起身,沈君言缓慢而坚定地点头,随即,伴随着穆若轩的一声“后会有期”,马车的帷幕缓缓地放了下来,侧身,马车缓缓地从君言的身边驶过,随即,踏着余晖,缓缓地向远方驶去。
渐渐地消失在了君言的视线里。
身后,沈炎这才拉着两匹马,走过来,轻声的说道:“公子,天色渐晚,该回了。”
收回视线,君言转身,朝沈炎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任暖暖的风拂过他的脸,呆愣了片刻,开口静静吩咐道:“沈炎,你先回吧,我四处走走。”
说完,猛地一扬缰绳,踏起落叶片片,随即飘散在未知名的角落。
漫步目的的疾驰,君言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这一段时间,为何总是心绪不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理不出任何的头绪,心情却异常的烦闷。
搅得她的心都有些乱了。
一夕间,似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在她的身边离开,先是若鸿,现在又是凝儿和若轩。
她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的乱过,就像是乱马踏过的草原,只余下一片狼藉,而她自己,却必须独自承担着这份落寞,无人可以诉说。
疾驰的马蹄声,渐渐地缓了下来,沈君言静静地拉着缰绳,任马儿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又或者,是她潜意识的在指导这马儿前进的方向。
又或者,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此刻到底在向什么地方前行。
最后一抹余晖散尽的时候,君言沿着一个湖边慢慢地走着,身后拉着的马儿,时不时地喷出白色的闷气,哒哒的马蹄声,在寂寥中,有些突兀。
伫立远眺,突然,一阵悦耳的琴声传来,沈君言敛神细听,狭长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目光扫视了一下,望了望湖对面林立的一座宅院,随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眼前,正是她以前无意买下的苑阁,不过此刻,它应该是属于岳梅儿的,她的表妹。
转身,君言拍了拍身后马儿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梅儿表妹吧。”
越接近苑阁,琴声越发的清晰,声音中似乎透着一抹轻快,摇了摇头,沈君言莞尔一笑,看来这个地方,表妹还是蛮喜欢的。
抬手,敲门,开门的小厮看到沈君言,先是一愣,就要开口唤人,沈君言抬手示意他噤声,低声的说道:“不要打扰了表小姐,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是,少爷。”
把缰绳交与小厮,沈君言迈着轻缓的步子,顺着琴声,向内院走去,穿过一道道的走廊,池塘,竹林,来到了岳梅儿所住的苑落,抬步,走了进去。
静静地望过去,沈君言的眸子里倒是闪过一抹诧异,在这里见到云清逸是她没有想到的,眉角轻蹙了一下,不仅有些不解,这云小王爷什么时候倒喜欢上听琴音了?
挑了挑眉,沈君言望向岳梅儿,依然是一袭白裳,绝美的小脸上有着恬淡的笑靥,白皙的手指轻快地弹出行云流水的曲调,姿态安详。
一旁,云清逸侧对着她而坐,整个身影隐在了黑暗里,倒是看不清表情,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闪烁着不甚明了的情绪,定定的望着岳梅儿。
嘴角浅缓地勾了勾,沈君言双手环胸倚在一旁,垂下眼翦,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曲毕,抬眉,沈君言静静地望着岳梅儿起身,微微朝云清逸施了一个礼,轻软温柔的声音低低的说道:“梅儿献丑了。”
回过神,云清逸轻缓地点了点头,“岳姑娘过谦了,琴声悠扬,即使说余音绕梁三日也不为过。”
月色下,岳梅儿的俏脸,有些泛红,低垂着头,有些局促,“梅儿谢过小王爷谬赞。”
摆了摆手,云清逸低笑出声,“岳姑娘客气了。”
站起身,抬起头,望了望已出现的弯月,拂了拂有些松垮的衣领,刚张口道:“岳姑娘,小王……”
余光一扫,却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君言,顿时住了口,眼神颇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笑了一声,对着一旁的岳梅儿开口道:“看来岳姑娘有客到了。”
“有客?”
岳梅儿不解,抬头,顺着云清逸的视线望过去,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快走两步,来到沈君言的面前,脸上有着淡淡的欣喜,开口唤道:“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唤梅儿?”
直起身,君言浅浅的朝岳梅儿笑了笑,道:“刚来,看梅儿在抚琴,就没有打扰。”
“对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岳梅儿转头看着云清逸,对沈君言说道:“表哥,梅儿给你介绍,这个云小王爷,梅儿是今日偶然在湖边遇到的。”
偶然?沈君言挑了挑眉,看着云清逸笑而不语,凤眸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深意,恐怕不是偶然,而是刻意吧?
觉察到沈君言眼神里的戏谑,云清逸俊脸上一恼,脑袋扭到一旁,“岳姑娘不用介绍了,小王与你表哥早就相识。”
“原来是这样,那正好,表哥与小王爷先聊过,梅儿去沏茶。”说完,就要离开。
摆了摆手,沈君言阻止了她,嘴角噙着笑意,低沉的声音里有着一抹安心,道:“不用麻烦了,表哥坐一会儿就走了。”
“这样啊……”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失望,随即岳梅儿又很快的恢复,恬淡的笑着,“那表哥坐,梅儿再抚一曲吧。”
望着岳梅儿的笑,沈君言有片刻的失神,浅浅的笑靥打在她凝脂一般的肌肤上,一袭白裳,更加衬出她的脱尘淡雅,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她的笑容里,沈君言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
同样的笑,看在云清逸的眼中,除了闪过一抹诧异,更多的却是意味不明的烦闷,漂亮的眸子微微闪过一抹冷冽,心却起了阵阵涟漪。
岳梅儿笑得那一霎那,他竟然会以为两个沈君言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认为。
摇了摇头,云清逸把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他们是表兄妹,自然相似,他怎么会看成是两个沈君言?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云清逸看向岳梅儿,略带笑意的说道:“岳姑娘,表哥一来,就不管我这外人了?”
“没有的事情,梅儿只是……”
望了望云清逸,又看了一眼沈君言,岳梅儿有些不知所措,耸了耸肩,沈君言解围道:“梅儿,小王爷在开玩笑罢了,不用理会与他。”
听到沈君言如此说,岳梅儿顿时松了一口气,福了福身,再次走到瑶琴旁,温雅的坐下,抬头,静静地望了一眼沈君言,垂目,十指轻动,悠扬的琴音,再次在整个苑阁内响起。
来到云清逸的面前,沈君言拂了拂衣摆,在他的身边坐下,目光却并未从岳梅儿的身边移开,开口,声音却有些低,却清晰的传到云清逸的耳边,“你接近梅儿的目的是什么?”
手指微微僵了一下,云清逸侧过头,接着月光静静地望着沈君言,俊脸上有片刻的愠怒,又很快消失,紧了紧松垮的领口,云清逸干脆侧身而卧,抬眸,拂了一下衣袖,反问道:“就算是有目的又如何?沈兄似乎又管得太多了。”
薄唇抿了抿,沈君言望着月光下抚琴的岳梅儿,绝尘的脸上,有着一抹坚定,“她是我唯一的表妹,如果你是真心的,就好好地待她。否则,就请小王爷离她远一点,如果她受到任何伤害,即使是朋友,我也决不留情。”
“呵呵,你还记得我们是朋友,那就好,你的面子我当然给,不过,如果我是真心的呢?”
停下手里的动作,云清逸静静地望着沈君言,等着她的回答。
诧异一闪而过,侧目,沈君言定定地注视着云清逸,觉察到他眼底的一抹认真之色,耸了耸肩,道:“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祝福你们,好好地待梅儿,她值得你用真心回报。”
“哈哈,”那声祝福,让云清逸有片刻的失神,随即低笑出声,眼神闪烁着未知名的情绪,“沈兄,你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表哥,开玩笑罢了,我云清逸怎么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树林呢?那样,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放心好了,我再不济,也不会打你表妹的主意的。”
“如此,你明白,最好。”低叹一声,沈君言过了好久,才缓缓地再次开口。
站在君鸿苑的桃花树下,沈君言静静地握着手里的玉镯,修长的手指,沿着玉镯的纹路,用指尖轻轻划过,凉凉的触感,让她的心不禁微微动了一下。
仰头,沈君言静静地望着已经凋零的桃花树,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若鸿,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自从回到锦若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为何连一封信都没有,甚至连小家伙也不见了踪影,难道锦若皇宫出了什么事?
想到此,一抹担忧袭上眉梢,手指微微一转,不禁握紧了玉镯。
低眉,沈君言静静地攥着手里的玉镯,心却乱成了一团,寄往锦若国的信笺,杳无音讯,甚至连沈青也没了消息?
细细数了一下,沈君言眉头皱的更紧,就连凝儿她在华盐国如此动荡的时局下,都捎来信,让她安心,你又可知道,华盐国已经易主,如今华盐国的国君已经是穆若轩,而凝儿也已经与若轩他完婚?
如果锦若国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应该会传出消息,但是,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波澜无痕,却又莫名的让她不安。
这近一个月来,她会时常去梅儿表妹的苑落,听她抚琴,她的琴音,真的有安神的功效,即使如此,她的心仍然不能平静,这种感觉,是她这三年来,从来未有的。
抚了抚额际,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再次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君鸿苑,打开门,看着很门外的沈炎,低声的吩咐道:“备马,去梅苑。”
“是,公子。”
提着酒壶,沈君言站在梅苑的门口,有些犹豫,望了望天色,已经渐晚,自己如此,可会打扰到表妹?
徘徊之际,突然一声轻哼传来,转头,沈君言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云清逸,没有理会他,扬了扬手里的酒壶,道:“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喝酒了?”
诧异的睁着眸子,云清逸有些不解的盯着表情怪异的沈君言问道。
“如何?不行?”挑着眉角,沈君言叩响了梅苑的大门,等开门的小厮一露头,立刻把酒壶塞到他的手里,吩咐道:“准备两个酒杯,一起送到表小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