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皇的皇上有五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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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末中将心服口服

读过笔者的《浩瀚的大洋是赌场》的读者肯定对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上的惨状印象很深,但决不能从这个印象出发就得出美国人打得很轻松的结论。其实美国人和日本人一样吃力,只不过日本人是绝望的一方,而美国人则是希望的一方而已。

按照参谋本部第二部堀荣三少佐的观察,看起来在太平洋战场上占了绝对优势的美军也有弱点,那就是美军怕山,美军只要进入离开海岸线50公里的山地,美军的火力和机动能力就要大打折扣,比如美军在瓜达卡纳尔岛上到了最后虽然占尽优势,但一直没有信心发动总攻来全歼岛上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的日军,美军在新几内亚岛上的作战也是如此,从来不在海岸线以外的地方寻找日军决战。而且如果不是最后天皇宣布投降的话,大帅爷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最后收拾山下奉文,也是一个不太好解答的问题。

所以美国人从来就没有小看过日本人,在1945年5月决定的进攻日本本土的“没落行动”(Operation Downfall)作战计划中,准备了奥林匹克作战(Operation Olympic)和小皇冠作战(Operation Coronet)这两个作战行动,奥林匹克作战准备使用第六集团军为主力的82万人,于1945年10月份在九州一带登陆,而小皇冠作战则准备以第八集团军和还在欧洲战场的第一集团军的118万人,在1946年3月左右在东京一带登陆。

众所周知,这两次作战最后都没有进行。当然不会有人怀疑美军将会最后取胜,但这个胜利的代价将会有多大也同样没有人知道,美国政府、军方和民间组织对美军在日本本土实行强行登陆作战所会带来的伤亡数字的估算都在150万人以上,其中死亡人数在50万以上,最高的估计是100万人死亡。因为有硫磺岛和冲绳的例子摆在眼前,虽然日本人在战争中失败得一次比一次惨,但是非但看不到日本人的全面崩溃,甚至都看不出日本军队士气有明显低落的现象,所以美国人知道在进攻日本本土时肯定会遇到比硫磺岛和冲绳更加坚强的抵抗,所以当天皇裕仁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时,不如说美国人也和日本人一样是长出了一口气——战争总算结束了。

顺便说一句,美国人为奥林匹克作战而准备授予死伤军人的紫心勋章居然多达50万枚,到现在也用不完。如果现在有哪位美国大兵在伊拉克或者阿富汗走路不当心崴了脚而拿到一枚紫心勋章的话,这枚勋章还是六十几年前为了日本登陆作战而准备的。

所以大帅爷对在厚木基地等着他的埃克尔贝格中将说的那句有名的话也不完全是表演用的台词,在一定程度上是老实话:“鲍勃,从墨尔本到东京的旅途真是漫长,不过看起来我们似乎走到了终点,这像不像一部电影?”

真的很不容易啊。

这么想的当然不止大帅爷一人,是个人都会这么想。8月28日,从冲绳的那霸机场起飞前往厚木基地的美军先遣队有150人,乘坐的C-46运输机以及护航的战斗机全加起来居然是一个150架的大机群。

本来就只准备派50个人去厚木打前站的,但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大帅爷手下的将军们差点儿火并起来了,大家都要把自己的部下塞进先遣队——这个荣誉太大啦,不能不抢。结果在全面考虑战功,部队长官的拳头硬度以及该长官和大帅爷的关系基础上挑选出来的先遣队人数最后膨胀到了150人,大家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就摇晃着往北边飞。

别看出发的时候一个个都挺胸吸肚皮的,神气活现,可真的随着离厚木基地越来越近,先遣队员们也开始哆嗦了:下面的那些黄皮猴子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啊?这万一要在跑道上架上几挺机枪,趁俺们降落时突突一下,俺们可就全部“撕拉撕拉”的了。

这些先遣队员清一色全是从冲绳、硫磺岛或者菲律宾的枪林弹雨里混出来的,见过神风特攻,知道日本人的疯狂劲。虽然现在日本天皇说了投降,但是下面的士兵们到底会怎样,可没人知道,真要再来一次神风攻击怎么办?

带队的特恩契上校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顺风降落。

飞机起降必须逆风,这是常识。如果真有日本人准备打美军先遣队埋伏的话,机枪也肯定位于滑行的结束点,处于既必须降落而又担心会遇到地面攻击这一两难境地的美军先遣队,就想赌一下运气来一个顺风降落,一来能够增加发现日本人埋伏的机会,一旦发现不对可以立即拉起机头中止降落,二来即使日本人没有埋伏也可以给日本人一个心理上的打击。

至于顺风降落的危险呢?

管他,先学日本人高喊一句口号,比如“God bless America”(天佑美国)什么的,这就顺着南风朝跑道一头扎了下去。

还好,领头的飞机在跑道上跳了六次,略微多滑了一点距离,还是在跑道最北端停了下来,这时是8点30分整,比预定的时间早了30分钟。

这时参谋本部第二部(情报部)部长有末精三中将正等在跑道的最南端准备迎接大帅爷派来的先遣队,突然眼前一花,就见到一架C-46稳稳地停在了跑道的最北端。嗯,这鬼畜的飞机怎么是顺风降落的啊?这也太厉害啦,就这一比,“皇军”就不行,怪不得“皇军”打不赢鬼畜,人家连飞机起降都是顺风进行。

打开舱门的美国人看见从跑道的另一头开来了一辆敞篷汽车,车上站着一位手扶军刀,胸佩全副勋标的中将,正当美国人觉得是不是会有一群手端步枪,口喊“万岁”的日本士兵冲上来的时候,这位中将下了车来到飞机旁边,扶着军刀以“像要反倒过去的角度”直立着给特恩契上校来了一个军礼:“哎伊,埃姆,撒诶着,阿里斯诶。”

翻译万斯少校也迷糊了:这肯定不是日语,但也不像英语啊,这位日本中将是在说什么呢?

又过了几秒钟,也许是几十秒钟,万斯少校终于弄清楚了或者是猜出来了,这位将军说的是“I am Seizou Arisue”(我是有末精三),反正日本人的英语就是这样的。

有末精三接下来说的是:“你们大大的厉害,这种降落方法是美军的新发明吗?”而在正常情况下有末精三中将应该是问“你们为什么要顺风降落”才合常理。

特恩契上校的计划成功了:有末精三这位陆大36期军刀组的精英参谋的骄傲心理被这次美军飞机的顺风降落给打了个粉碎,此时的有末精三对美军崇拜得是再也无以复加了,后来有末担任了“陆军对盟军联络委员长”,带领着一个俗称“有末机关”的情报机构开始了和G2(GHQ二部,盟军最高令官总司令部情报部,参谋本部和最高司令官总部的情报部都是二部这一点并非完全是巧合,有点约定俗成的意思,不少国家参谋部的二部都是搞情报的)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