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皇的皇上有五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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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刷白了去见大帅爷

情报部要有点“对外工作”的形象,情报部人员起码外语应该说得过去,所以参谋本部情报部长负责接待占领军也好像有点顺理成章。但最早就投降事宜开始和鬼畜直接交往的还不是情报部。

8月15日天皇的投降诏书发表以后,日本人就战战兢兢地等着战胜国的指示。第二天,由大帅爷代表战胜国通过中立国瑞士向日本人传来了指示,让他们8月17日就前往菲律宾马尼拉去听候大帅爷调遣!并且对飞机颜色(涂白)、标志(尾翼、机身两侧、主翼下方涂上绿十字)、飞行路线、通讯方法都做了详细指示。

这些指示都很正常,但有一个地方有点搞怪,大帅爷重新规定了日本的无线电呼号。本来日本的无线电呼号是“JPN”,但大帅爷不认那个,大帅爷给日本人指定的无线电呼号居然是“BATAAN”(巴丹)!这纯粹是来恶心日本,当年你们在巴丹可坑苦爷了,现在大帅爷要回头报仇。日本人也哭笑不得,打了败仗还有什么话说呢?巴丹就巴丹吧。战胜国就是牛,就只给了日本人一天工夫。日本人赶紧找飞机、找人、涂装、整理文件,准备去投降,可是派谁去呢?

找谁谁都不愿去。这太好理解了,投降代表,那可太屈辱了。有人说:“实在要我去,现在就切肚子给你看。”后来参谋次长河边虎四郎中将自告奋勇:“你们都不去,我去。”带了作战课长天野正一陆军少将、横山一郎海军少将、外务省调查局长冈崎胜男等16个人就去了马尼拉。

这位“横山一郎”海军少将是什么官衔呢?没有!他5月份刚从东京警备队司令任上调到军令部,还没安排正式官职,按说既然陆军出了个参谋次长,海军就也应该出个军令部次长才对,但是次长大西泷治郎切腹自杀,折腾了16个小时才死,弄得军令部没了次长,这才临时抓了横山一郎去顶缸。

就是这份乱劲,河边虎四郎要准时在17日出发从理论上来说就不可能,最后再三请美国鬼畜高抬贵手,折腾到8月19日才出发。出发的时候还准备了4架海军的“一式”陆攻机同时起飞,两架是投降代表团坐的,还有两架是用来迷惑人的。

迷惑谁?不是美军,美军那边已经讲好了,要迷惑的是厚木基地的海军航空兵部队!

日本陆军中战犯最多,但是一旦天皇说投降,陆军也最老实。无论是在菲律宾、缅甸、越南、中国、朝鲜半岛,还是在日本本土,日本陆军就没有反抗的,最多就是去抄把刀找个僻静地方自杀去。反而是海军这边热闹。

海军分海上部队和航空部队,海上部队和陆军一样挺老实,因为平时有纪律约束着,养成了听话的习惯。而航空部队不一样,一上天飞机就只听本大爷的手指挥,天之骄子嘛。所以厚木基地的302航空队司令官兼横须贺镇守府参谋的小园安名大佐就不服。对着横镇长官户塚道太郎中将就嚷上了:“你是不是帝国海军?是不是江田岛出来的?”

完了就回去召集部下开会,说要“彻底抗战”,这个航空队的5000人是为了本土决战和保卫首都特地保存下来的,士气高,装备齐全,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饿过肚子,所以打得起精神,放出话来指名点姓地要“把叫‘麦克阿瑟’的鬼畜从空中撞下来”,出动飞机连日在空中游行示威,那声音闹得新上任的内阁都开不成会,结果请来了天皇裕仁的亲弟弟高松宫宣仁海军大佐来劝说,好不容易才把问题解决。

小园安名大佐被逮起来了,但还是怕其他人会闹事。反正那倒霉飞机也没用了,除了几架逃到北关东熊谷基地在那里被解除武装的飞机之外,这几天把厚木基地的飞机能拆的拆了,来不及拆的,抬出几挺重机枪,把剩下来的飞机打得全是窟窿,推到河沟里去了。

这就是4架飞机同时起飞的原因:万一小园大佐还有同党或者同情者呢?

涂得雪白的飞机扛着绿十字在冲绳的伊江岛降落,河边等人下来换乘美军飞机到马尼拉去。上了美军飞机,这下不用担心日本兵会闹事了,可是横山一郎海军少将又和河边中将咬起耳朵来了:“你说大帅爷会不会去那个倒霉的厚木基地,那儿离东京和横滨都是30公里,地理上特别方便。”

河边中将不为这个伤脑筋,那是该你们海军操的心,和陆军无关,再者说了,你们海军再无能也不会这么多天还搞不定这件事。河边现在伤脑筋的是,马尼拉下了飞机怎么办?上飞机之前河边就得到了美军的通知,说到马尼拉机场来接的是陆军上校马希维亚。

中将傻了。

本来按军队的规矩是军衔低的见到军衔高的敬礼,两国军队之间也是这样。马希维亚上校要给河边中将敬礼,天经地义。但是,现在不是情况不一样吗?

到底是陆大33期的军刀组,河边虎四郎终于想出来了个变通办法。

下了飞机,马希维亚上校向飞机走来,用日语说“お迎えに来ました”(迎接阁下)。

河边伸出手去,想和上校握手。

上校条件反射地也伸出了手,但是途中又缩了回去,拒绝和日本军人握手。

但在河边中将说来,他的目的就是回避向军衔低的美军上校敬礼的屈辱和尴尬,现在这个目的达到了。

其实大帅爷就在机场的一个阳台上呢,这一切,都被大帅爷在一边看在眼里。但是河边不知道。

第二天情报部长维罗比少将领着河边中将去向大帅爷的参谋长萨瑟兰中将提交天皇的委任状,然后就是会谈了。

果不出横山的猜想,美国人提出8月23日先遣队进入日本,8月25日大帅爷本人到达日本,飞机在厚木的海军航空兵基地降落。

横山少将说不行,理由是厚木机场太小,停不了四发的大飞机。

美国人扔出一张照片:“这是厚木机场上停着的四发飞机,谁说停不了?”

横山只好老实招认那只是个圈套。本来是想用来在本土决战时,诱使美军飞机在厚木机场强行着陆用的。照片上的那两架四发飞机是买来供开发参考用的道格拉斯飞机,用完了以后特地把空壳子放在跑道尽头的。

但美国人说那无所谓,只要你们的跑道能容得下四发飞机就行了。

后来好一阵讨价还价,才定下来8月28日先遣队,8月30日大帅爷本人在厚木基地登陆。

说句后话,果然只过了两个星期,厚木基地的跑道就被美军的大型运输机给压垮了。但是对于有现代化装备的美军工兵,修跑道和喝一杯咖啡也没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