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史弼传》有“外聚嫖轻不逞之徒”的说法,后来就把为非作歹的人叫做“不逞之徒”,或者“不逞之辈”。
吉田茂是东京帝国大学法科大学毕业的外交官僚。在那个时代的日本,衡量所谓精英的标志就是汉文的造诣如何,所以吉田茂用来形容日共的词汇就是“不逞之徒”。
1947年1月1日,吉田茂在新年演说中是这么说的:“对于为了政治斗争而恶作剧地乱叫经济危机,增进社会不安,阻碍生产,破坏为了重建经济而需要的举国一致的那些人,我们必须诉诸国民的爱国心以回击他们的行动,但我们相信那些不逞之辈在全国民众中只是极少数。”这就是有名的“不逞之辈发言”。
唯恐天下不乱的传媒对于这个发言的态度也很有意思,《朝日新闻》特地解释了“不逞之辈”的由来,在说明了吉田茂之所以能用这个典故的原因之后,继续发表的感想是:“这种用法是原来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特权阶层,在拒绝来自底层社会批判时所使用的惯用语,而现在是全员平等的时代,继续使用这种词汇,本身就是一种时代错误。”
笔者小时候,一邻居对着另一邻居大叫:“老子是大老粗,你他妈是大学生还敢把煤饼放在老子门口!”好像是两家人为了煤饼(北方人叫蜂窝煤,上海人叫煤饼)所放的位置而发生了争吵。
话说回来,大概一个家族的精英程度也是一个零和关系,祖上多用了点,儿孙就少了,到了吉田茂的外孙麻生太郎当首相的时候,成天被传媒耻笑的就是:“这哥们怎么连汉字都不会读啊?”不要说“不逞之辈”这种生僻的用法了,就连秘书写好的讲稿中的常用汉字都经常念错,一打听,麻生太郎只看漫画。
而受到来自吉田茂和传媒双方刺激的工会方面就更加不会退让了,坚持他们的条件。
当时衙门差人的平均月工资是556日元,“全官公厅共同斗争委员会”当时提出的条件是1800日元,看上去涨幅似乎很大,实际上考虑到差人们工资就只有社会平均的三分之一的现实,这个要求似乎也不算太过分,但问题是政府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来给差人们一次涨3倍的工资。所以说,大帅爷从一开始就认为日共没有安着好心,也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和这些衙门差人站在一起的还有国铁、递信和教育,正好把大帅爷的四大禁区全部包括了进去。虽然国铁特地向GHQ提交了“罢工列车表”,反复保证占领军用车、复员兵和海外侨民撤退用车绝不会受到影响,但是这些保证对埃克尔贝格中将无效。
在1月16日接到参谋长迈尔斯少将有关产别会议已经正式决定在2月1日举行总罢工的报告之后,埃克尔贝格立即找来了GHQ经济科学局局长麦卡特少将(William Frederic Marquat),警告他说:“你不是工会会员也不是新闻记者,而是一个少将军官,应该能够做出最基本的战术判断,你知道如果通讯被切断,100条左右的隧道被炸毁的话,对我的第八集团军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我的部队被完全切割分断孤立,得不到给养和弹药的补给,相互之间无法联络,被各个击破消灭,绝对不能容许发生这种事情。”
在埃克尔贝格看来,铁道和电信罢工就是在威胁美第八集团军的安全,他不是想晋级大统爷的大帅爷,根本不在乎国内工会或者国会的反应,在他看来谁威胁了他的部队的安全,谁就是共产主义者,你麦卡特少将无法保证美第八集团军的安全,你就是共产主义的同情者,没准你就是共产主义者。
“如果你无法阻止罢工,第八集团军会自己采取必要的行动。”说完这句话,中将愤愤地拍下了话筒。
麦科特少将当然不是共产主义者,但他还是想让工会自己取消罢工,还是想通过日本政府进行调停,实际上麦科特治下的经济科学部当时已经拟了一个方案通过日本政府交给了工会。这个方案把16岁员工的最低月工资定为650日元,平均工资达到1000日元,这样45岁,负担一个四口之家的人月工资能够涨到1900日元,这个方案交给工会的时候是1月11日。
但德田球一表示不能接受,就在这天产别会议决定了如果政府方面在15日不能答应工会条件的话,工会从2月1日零点开始举行总罢工,这个决定正式宣布是在18日。
埃克尔贝格中将带着自己参谋部的军官们,开始做题为“100座隧道被炸毁了”的图上演习,并且把演习结果直接交给了大帅爷。
1月22日,麦卡特少将召见这次身份是“全官公厅共同斗争委员会议长”的伊井弥四郎的时候说:“麦克阿瑟将军非常关心总罢工的问题,将军认为工人的权利是在占领军总司令官的限制之下,将军不支持任何有害于占领政策和社会稳定的罢工,如果你们一定要罢工的话,请做好承担一切责任的准备。”
话说得这么重,但麦科特少将的脸色并没有变化,这就让伊井弥四郎有点糊涂:“解放军”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太对,但是脸色还是和蔼可亲啊。他使了个缓兵之计,说25日给出最后答复就回去了。同时在这一天政府也拿出了最低加薪325%,最高加薪200%,平均加薪42%的让步方案。
但是德田球一不肯让步,1月25日伊井弥四郎等人拜会麦科特少将,宣告工会无法接受政府方案,罢工将按期进行。
在场的国铁工会委员长铃木清一又加上了这么几句话:“只有在这么几种情况下才会停止罢工:1政府同意我们的条件;2更换政府;3麦克阿瑟将军发令禁止罢工,如果是第三种情况出现就太可悲了。”
麦科特少将明确地告诉工会代表,停止罢工是大帅爷的指示,只不过大帅爷现在不愿意见报,如果工会方面不能接受,占领军将逮捕所有工会领袖。
这一下工会代表们愣了,大帅爷真要翻脸不认人啦?
伊井弥四郎对麦科特少将说:“260万工会会员的意思我们无法在这里仓促决定,请给我们3天时间说服会员们。”
但在这种情况下,德田球一还没有醒悟,他还认为大帅爷不是不想在媒体上公布吗?这就说明其实大帅爷并没有准备用武力来解决问题,麦科特少将的言论只是一种个人的威胁,不能代表大帅爷的意向。
1月26日是大帅爷67岁生日,这天下午,伊井弥四郎求见经济科学部劳动处处长科恩上校(Cohen Theodore),通知科恩说工会和政府间交涉没有结果,总罢工将按期举行。
科恩上校两手一摊:“先生们,你们把自己送上了绞架,我们曾经同情过你们,甚至帮助你们‘恫吓’你们的政府,然而看起来你们不知道什么叫‘恫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