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皇的皇上有五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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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我们总算能回家了”

1951年4月11日是星期三,大帅爷和往常一样准点到达了第一生命大厦的办公室。和往常一样,他首先要了昨天来的朝鲜战场的报告来看。

那段时间美军已经把中国军队压到了三八线以北,4月初美军越过了三八线,前进到“堪萨斯线”,也就是西起汉江口,沿临津江再经三八线以北附近地区至襄阳一线。

大帅爷在一边阅读报告时,一边喊了副官来安排在下周六飞往铁原,铁原现在并不在美军手中,但大帅爷似乎对在一星期内重新拿下铁原挺有信心。

完成了这些事务性工作之后,大帅爷回美国大使馆去吃中饭。

大帅爷在日本从来没有和日本人共进过午餐或者晚餐,但大帅爷和自己家人单独进餐的时间也不多。大帅爷的餐桌上一般都有几位来访的美国人,或者是议员,或者是媒体人,或者是实业家,或者是大帅爷的同窗好友什么的,要知道一心想升级为大统爷的大帅爷的交友关系是十分广泛的。

这天来的两位客人是华盛顿选出的参议员瓦伦·马努森和西北航空公司的威廉·斯特恩。也还是和往常一样,餐桌上是大帅爷发表演说的讲台。

但在大帅爷滔滔不绝的时候,日本全土却陷入了一片像死亡一样的寂静,因为收音机里传出了一条消息:“总统刚刚罢免了麦克阿瑟将军的有关远东和朝鲜总司令官以及指导日本的职务。”而毫不知情的大帅爷此时还在餐桌上高谈阔论。

麦克阿瑟太太从大帅爷背后的门里看见了大帅爷副官西德尼·哈弗上校,上校的脸似乎因为痛苦而涨得通红,麦太太向宾主们道了一声抱歉,就离开了餐桌来到门外。

哈弗上校向麦太太讲述了刚刚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

麦太太回到餐桌旁边,站到正在对一位客人对自己演讲的评论而发出开心爽朗笑声的丈夫身后,抚摸着丈夫的肩膀。

大帅爷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太太。麦太太低下头来,附在丈夫的耳边告诉了他哈弗上校刚刚告诉她的噩耗。声音是如此之低,桌子对面的客人们根本就听不见,只是不解地望着他们。

大帅爷的脸部表情突然冻结了,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望着还在抚摸着他肩膀的太太,以轻柔的声音说了一句:“詹妮,我们总算可以回家了。”(Jeannie,were going home at last.)

美国也是“党指挥枪”,美国总统是全国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只要杜鲁门愿意,他随时可以撤换一个军事指挥官。但无论杜鲁门有多少撤换大帅爷的理由,采取这么一种方式确实是一种侮辱,这点连并不喜欢大帅爷的艾奇逊、布莱德雷和李奇微都承认,而在这些人里面李奇微甚至和大帅爷都近乎有私仇。

美国是个崇尚个性的国家,基本上来说美国人都喜欢表演,大概就是好莱坞会出在美国的最大理由。美国军官中喜欢表演的不只是大帅爷,也不只有那位钢盔上插两把盒子炮的第11空降师司令官斯温少将,这位接替了大帅爷的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中将也是这样。

李奇微从朝鲜战场来东京接替大帅爷是在杜鲁门发令的第二天——4月12日。羽田机场上那前来迎接的人山人海一见这位新总督都吓得魂飞胆丧——这位新总督的胸口上吊了一枚明晃晃的手雷!难道朝鲜半岛的局势困难到了这种田地,以至于总指挥官随时准备被敌人活捉?那天正好还下着冰雹,那时候还没有“温暖化”这个词,4月里下冰雹没什么稀罕,也就扯不到大帅爷被撤职是不是冤枉了,大家担心的是万一有一颗冰雹打在新总督胸口的手雷上,再找一位新新总督该多麻烦啊。

到后来人们才知道和李奇微形影不离的这枚手雷实际上是拆去了引信和炸药的一个空壳,和女人的耳环项链一样就是一件首饰,这才敢大胆地靠近新总督。

大帅爷对李奇微相当客气,对被突然撤职也没有表示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满,两人的谈话内容主要是大帅爷在恭维李奇微。即使大帅爷已经被撤了职,但军队是一个极为讲究资历和年功的地方,李奇微见了大帅爷仍然是毕恭毕敬,先别说大帅爷还有可能问鼎白宫,起码人家现在的军衔就高出了两级!听着大帅爷的好话,李奇微别提有多爽了,特别是那句:“我一直认为你是陆军里指挥朝鲜战争和管理日本的第一人选,我希望你在离别东京时能当上陆军参谋长。如果允许我选择自己的接班人,我本来也是会选上你的。”

有个叫吉姆·卢卡斯的战地记者因为报道朝鲜战争的停火谈判和战俘问题而获得了1954年的普利策奖,在做那个题目时卢卡斯访问了大量的有关人物,其中包括了大帅爷。卢卡斯采访大帅爷的全部记录一直到大帅爷逝世之后的1964年才发表,在发表的记录里,大帅爷对卢卡斯说李奇微将军是被排在其待选的野战指挥官名单的末尾。

这可太让李奇微“随时受不了”了,特别是大帅爷在东京亲自对李奇微说的是那么娓娓动听,其实事实还不止如此。大帅爷在1951年5月10日在美国国会作证时还说了这么一段话:“在那位非凡的军人沃克将军死后,是我提议并挑选李奇微将军担任第八集团军司令的。我认识李奇微将军已有30年之久。我认为,在远东地区大概找不出比李奇微将军更为合适的人选了。我对他极其敬佩不仅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军人,而且还因为他是位很有修养的人和我所认识的最杰出的人物之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他们间相互的合作、虔敬和忠诚能超过李奇微将军与我之间的这种关系。”

所以李奇微很自然地认为大帅爷是一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言而无信的小人,这就是他在回忆录中对大帅爷评价极低的理由。

但即便如此,李奇微仍然认为杜鲁门的做法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