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庄子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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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回弃璧

——君子之交淡如水

“原文”

林回弃千金之璧,负赤子而趋。或曰:‘为其布与?赤子之布寡矣;为其累与?赤子之累多矣;弃千金之璧,负赤子而趋,何也?’林回曰:‘彼以利合,此以天属也。’夫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以天属者,迫穷祸患害相收也。夫相收之与相弃亦远矣,且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彼无故以合者,则无故以离。”

——《庄子·外篇·山木二十》

“译文”

孔子问桑雽道:“我两次在鲁国被驱逐,在宋国受到伐树的惊辱,在卫国被人铲除足迹,在商、周之地穷愁潦倒,在陈国和蔡国间受到围困。我遭逢这么多的灾祸,亲朋故交越发疏远了,弟子友人更加离散了,这是为什么呢?”桑雽回答说:“你没有听说过那假国人的逃亡吗?林回舍弃了价值千金的璧玉,背着婴儿就跑。有人议论:‘他是为了钱财吗?初生婴儿的价值太少太少了;他是为了怕拖累吗?初生婴儿的拖累太多太多了。舍弃价值千金的璧玉,背着婴儿就跑,为了什么呢?’林回说:‘价值千金的璧玉跟我是以利益相合,这个孩子跟我则是以天性相连。’以利益相合的,遇上困厄、灾祸、忧患与伤害就会相互抛弃;以天性相连的,遇上困厄、灾祸、忧患与伤害就会相互包容。相互收容与相互抛弃差别也就太远了。而且君子的交谊淡得像清水一样,小人的交情甜得像甜酒一样;君子淡泊却心地亲近,小人甘甜却利断义绝。大凡无缘无故而接近相合的,那么也会无缘无故地离散。”孔子说:“我会由衷地听取你的指教!”于是慢慢地离去,闲放自得地走了回来,终止了学业丢弃了书简,弟子没有一个侍学于前,可是他们对老师的敬爱反而更加深厚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为什么呢?庄子借桑雽之口说,那是因为“价值千金的璧玉跟我是以利益相合,这个孩子跟我则是以天性相连。”“天性相合”饱含哲理又是如此美丽的回答,真好。谁都知道金钱买不来真正的朋友,可又有几人知道怎样做会交到真朋友呢?让我们先来看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著名故事吧:

唐朝有个薛仁贵,自幼习文练武,但家中十分贫寒,在没有得志前,他与妻子穷困潦倒,衣食窘迫,王茂生夫妇虽也贫困但比薛仁贵家强点,经常接济帮助他们,两人还结为异姓兄弟。

后来薛仁贵参军,跟随唐太宗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平辽王”。薛仁贵衣锦荣归故里,宴请诸亲友。王茂生接到薛仁贵的请帖,甚为欣喜,应邀赴宴,又苦于无钱可置贺礼。最后他用一个空酒瓮,到汾河打了满满的一瓮水,夫妻双双抬到薛仁贵的王府,权作贺酒。薛仁贵盛情欢迎王茂生夫妇。但薛仁贵对贺礼都婉言谢绝,只收下了仍是布衣百姓的王茂生送来的两坛“美酒”。手下把酒启封后一看,发现里面并非是酒而是清水。薛仁贵让人取来大碗,当众饮下三大碗王茂生送来的清水,众人不解其意,薛仁贵说道:“我过去落难时,全靠王茂生夫妇帮助,现在我不收厚礼,只收下王茂生的清水,因为我知道他还很贫寒,送我清水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这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薛仁贵富贵不忘故谊、不弃穷友的义行,为人称道;王茂生不因朋友飞黄腾达而局促,坦荡进酒,可也真当的“朋友”二字。薛仁贵应该庆幸自己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下面故事中的花匠就遭遇到了遍寻这种朋友而难得的痛苦,不过,幸好结局是美好的。

有位花匠,他家院子里的一棵葡萄树今年结了不少葡萄,那花匠很高兴,便摘了一些准备送给别人品尝,让他们一起来分享一下这份心情。

花匠把葡萄送给了一个商人,商人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多少钱一斤?”花匠说不要钱,但是商人不愿意,坚持把钱付给了他。

花匠又把葡萄送给了一个当干部的,他接过葡萄后沉吟了良久,问:“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花匠再三表明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让他尝尝而已。

花匠又把葡萄送给了一位少妇,她有点意外,而她的丈夫在一旁一脸的警惕,看样子,他极不欢迎花匠的到来。

花匠又把葡萄送给了一个过路的老人,他吃了一棵后,摸了摸白胡子说了声“不错”,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花匠很高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能和他一起分享快乐心情的人。

“君子之交淡如水”,虽淡却不忘,于人于己,既不是牵挂,也不会是负累,有的只是一种流露自真心的和谐。朋友,不似交杯把盏般,浓情;不似荣辱与共般,深情;也不似耳鬂厮磨般,矫情。朋友,是象清水一样纯净高洁,不掺杂世俗的物质利益和过浓的情分,也避免了互相之间的拉拢、利用、吹捧等,纯洁无私的朋友关系才能维系的长久,才是君子应遵循的。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有感而发:“味甘终易坏,岁晚还知,君子之交淡如水。”

由此,我想到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个故事。说的是,朋友之间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贵重与否,不在于礼物本身的价值,它市价值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到是朋友间那份相互关切的情谊。

不止对朋友要像庄子说的那样考虑是与自己“利益相合”还是“天性相合”,对自己的爱人更是。

有一个商人因为生意失败,逼不得已变卖了新购的住宅,而且连他心爱的小跑车也脱了手,改以电单车代步。有一日,他和太太一起,相约了几对私交甚笃的夫妻出外游玩,其中一位朋友的新婚妻子因为不知详情,见到他们夫妇共乘一辆电单车来到约定地点,便冲口而出地问:“为甚么你们骑电单车来?”众人一时错愕,场面变得很尴尬,但这位妻子不急不缓地回应答:“我们骑电单车,因为我想抱着他。”

我想这个商人是幸福的,因为他找到了一位值得为她守护一生的好妻子。因为生意失败了可以重来,婚姻却很难重来,再来也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是君子认为朋友间重性情相投,轻利益相交吧。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