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庄子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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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任公子钓鱼

——志存高远,厚积薄发

“原文”

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以为饵,蹲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錎没而下,骛扬而奋鬐,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河以东,苍梧已北,莫不厌若鱼者。

——《庄子·杂篇·外物二十六》

“译文”

任国公子做了个大鱼钩系上粗大的黑绳,用五十头牛牲做钓饵,蹲在会稽山上,把钓竿投向东海,每天都这样钓鱼,整整一年一条鱼也没钓到。不久大鱼食吞鱼饵,牵着巨大的钓钩,急速沉没海底,又迅急地扬起脊背腾身而起,掀起如山的白浪,海水剧烈震荡,吼声犹如鬼神,震惊千里之外。任公子钓得这样一条大鱼,将它剖开制成鱼干,从浙江以东,到苍梧以北,没有谁不饱饱地吃上这条鱼的。

任公子钓鱼时相当让人心潮激荡的:他这个人与众不同、胸怀大志。他钓鱼也和别人不一样,做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钓鱼钩,用很粗很结实的黑绳子把鱼钩系牢,用五十头牛做鱼饵。哇!光看鱼饵就知道这绝对是大制作、大手笔,因为寻常人的鱼饵只是些小蚯蚓、小虫子罢了。任公子蹲在会稽山上,投竿于东海,天天守钓,别人都嘲笑他头脑发晕,异想天开。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没有一条鱼上钩,他依然从容自若,不为别人的闲言闲语所动。终于有一天,大鱼上钩了!大鱼一咬饵,动静就非同小可,它扬头摇尾地挣扎,翻滚腾跃,搅得海水动荡,白浪如山,那巨大的声响吓坏了方圆千里的人们。经过激烈的较量,任公子终于钓上了这条大鱼。他将这条大鱼剖开晾成鱼干,分给大家吃。从浙江以东到苍梧以北的人都饱餐了这种鱼肉。

庄子由此生出感慨:那些手拿小竿细绳,直奔小河、沟渠,钓到一条鲇鱼或鲫鱼就开心的人,怎么可能钓到大鱼呢?目光短浅的人难以和志向高远的人相比,浅陋无知的人也不能和经世之才相提并论,因为二者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任公子大气、洒脱,毫不在意别人的言论,专心致志于钓竿,耐心等待,所以钓到了大鱼。

庄子用这个寓言告诫人们,一个人要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必须有宏大的抱负、广阔的视野。只有那些立志高远、奋斗不息的人,才能跑到最后、笑到终点。“夫志当存高远”,这是诸葛亮写给外甥的一封信里的话,也是值得我们每个好好思索的箴言。一个人伟大或渺小,往往都决定于这个人的志向和胸襟。李煜降宋以后,太祖赵匡胤赐宴群臣。席间问李煜,最得意的诗是哪首,李煜想了想,傻乎乎地背诵自己《咏扇》诗中的一联:“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赵匡胤当下冷笑,“风满怀是多大的风?”看一下赵匡胤本人的诗就知道他为何冷笑了:他的《后山诗话》里载有两句 “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万国明。”这二者的胸襟气度相差何其大也,也就无怪乎一个是亡国之君一个是开国太祖了。

要想成大事除了要志存高远,有大的胸襟和抱负,还要耐得住寂寞,让自己的生命在沉潜中为日后的厚积薄发积蓄力量,不贪图一时一事上的小利和小成功。兴安岭的松树百年成材,所以缜密;新疆的葡萄因为日照时间长,才最甘甜。做大事要有大气魄、大气量,一切从容安排、用心对待。就像锻炼真金,急就的人得不到有分量的成果。

有一位年轻的画家,在他刚出道时,三年没有卖出去一幅画,这让他很苦恼。于是,他去请教一位世界闻名的老画家,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整整三年居然连一幅画都卖不出去。那位老画家微微一笑,问他每画一幅画大概用了多长时间。他说一般是一两天吧,最多不过三天。那老画家对他说,年轻人,那你换种方式试试吧,你用三年的时间去画一幅画,我保证你的画一两天就可以卖出去,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正所谓“十年磨一剑”,成功者必须要具备良好的心态,不急功近利。

一位农夫在地里种下两粒种子,很快它们就长成了同样大小的树苗。第一棵树决心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所以它拼命地从地下吸收养料,储备起来,滋润每一枝树干,盘算着怎样向上生长,如何完善自身。由于这个原因,在最初几年里,它并没有结出果实,农夫对它有些失望。相反另一棵树,也一样拼命地从地下吸取养料,打算早点开花结果,而且它做到了这一点。这使农夫很欣赏它,经常浇灌它。

但是随着时光的飞转,几年后那棵久不开花的大树由于身强体壮,养分充足,终于结出了又大又甜的果实。而那棵过早开花结果的树,却由于还未成熟时,便承担起了开花结果的任务,所以结出的果实苦涩难吃,也因此而累弯了腰,渐渐地枯萎下去。农夫诧异地叹了口气,终于用斧头将它砍倒,当柴烧了。

急于求成的结果只会导致过早的失败,所以我们要甘于寂寞,注意自身能力的积累,厚积而薄发,一旦时机来临自然会水到渠成。

刘昼的《刘子?知人》中讲过一个“公输刻风“的故事:鲁班(公输般)雕刻凤凰,凤凰的冠和爪还没有雕成,翠绿的羽毛也没有刻好,别人看见那凤凰的身子,说它像鹲鵄;看见它的头,称它是鹈鹕。(别人)都耻笑凤凰的丑陋和鲁班的笨拙。等到凤凰雕刻成功,翠绿的凤冠像云彩一样高耸,朱红的爪子像电一样闪动,锦绣一样的身子像云霞一样放光,绸缎一样的羽毛像火花一样灿烂,翙的一声腾飞,在耸入云天的楼房上翻飞,三天不落下来。这样以后人们又称赞它的神奇和他的技巧。不要在乎别人笑你是丑小鸭,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凤凰终究是凤凰。

左思是我国西晋时著名的辞赋大家,他写旷世名篇《三都赋》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他为了把《三都赋》写好,无论是吃饭也好睡觉也罢,时时刻刻都在构思这篇赋的语言文字、思想内容和艺术境界。为了能够及时地把自己突发的灵感记录下来,他何时何地都不忘带着纸笔,一想到有什么好的句子,就立即记下来。皇天不负苦心人,十载寒暑过去,左思终于完成了他名动天下、流传千古的《三都赋》。《三都赋》语言华美、文笔流畅,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取得了较高的艺术成就。文章一经问世,整座洛阳城为之轰动,大家竞相传抄,顿时洛阳城的纸张变得供不应求,纸价暴涨,成语“洛阳纸贵”就是由此而来,此事也成为我国古代文坛一段佳话。

左思用了整整十年才写了一篇足以让他流芳百世的文章,而我们现在的一些年轻人却可以在几个星期之内写出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这样的质量往往很难保证。因此,只有善于“蓄势”,才会有“势”可发。要知道,任何成功者,都是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才实现自己的人生和社会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