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地无穷事,一望凄然感废兴。
渭水故都秦二世,咸原秋草汉诸陵。
天空绝塞闻边雁,叶尽孤村见夜灯。
风景苍苍多少恨,寒山半出白云层。
——刘沧:《咸阳怀古》
孟浩然写过“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与诸子登岘山》)的诗句,刘沧的《咸阳怀古》,可说体现了孟诗所流露的感情。
刘沧是晚唐诗人,生于山东,擅于饮酒而慷慨怀古,游历四方。他的诗,表现了登临怀古的特色。
咸阳,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秦以咸阳为都,但时间很短,唐袭秦汉作为旧都。因有渭水经过,又被称为渭城,王维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名篇,就是在这个地方为友人送别而写的。
因为咸阳是古都,历经世变,所以刘沧在咸阳看到的城郭半为丘墟,历史上的无穷往事,令他凭吊之下,不胜兴亡之感!他想到:渭水所经过的秦朝故都,只历二世而斩。而刘邦建立的汉朝江山,虽然从西汉到东汉,有过几代的昌盛繁荣,但也有过王莽篡政的丧乱,如今汉室的陵寝,也芜没于秋草之中,成为陈迹了。秋空旷渺,在这个咸阳古城,人烟稀少,只传来飞雁之声。加以郊原落叶萧萧,荒村孤寂,所见者是幢幢灯火,大地苍茫,怎能不怀古伤今,引起多少抱恨的感喟呢?往者已矣,只有塞上的云山,终古如是,它出于层云之上,不受人事变换的影响,不受历朝兴亡所动,这是古往今来登临游览的人所共有的认识,因此荣悴无常,江山依旧的感慨是深沉的,正如李白在《苏台览古》所写:“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那样的寄托遥深!
刘沧的诗,颇为感慨苍凉,把情与景融会在一起,抒发了对咸阳史迹的怀旧。所谓数千年史事,涌上心头,以充满感情的笔触,精练的语言,概括了古都的特点,眼前荒废的现象,具有工整清丽的特色。
刘沧写诗,句法、意境有似许浑,许诗也以慷慨悲歌、登高怀古为世称道,我们看许浑写的《咸阳城东楼》:
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蛩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刘沧后于许浑,两诗同是咏咸阳,可以看到刘沧继踵前人所取得的好处。但在艺术表现上却逊许诗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