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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骑驴入剑门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陆游:《剑门道中遇微雨》

这是一幅画,画面上是在“剑门天下险”的雄关道上,有一位诗人披着斜风细雨作旅游。诗人是谁?就是南宋爱国诗人陆游。这是他应驻在汉中的四川宣抚使王炎之邀,由夔州跋涉蜀道而去充当幕僚时写的绝句。

陆游生于山明水秀的浙江绍兴,成长于民族矛盾非常尖锐的时代,金兵入侵,神州大半陆沉,南宋王朝企图苟安,可是中原父老却期待王师,收复失地。陆游受时代的影响,早怀忧国忧民之心,曾立下“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志愿。可是在他开始政治生涯之后,就遭遇了许多挫折,后来迫得远走西蜀,以苦闷彷徨的思想感情,披戎衣而作幕,远涉边塞,献策边防,蜀中的军旅生活经历,就构成了《剑南诗稿》的命题。这首写于剑门道中的诗就是《剑南诗稿》中富有浪漫气息的佳作。

陆游善饮酒,诗与酒分不开,当他应王炎之邀离开夔州时,曾接受好友的饯行,忧时与离绪相渗,令他狂饮了不少的酒,以至酒染衣襟。当他于霜天晓角时分走上征途时,晓风拂面,不禁清醒过来,才深深感到风尘仆仆,浪迹远游,黯然魂销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壮丽险峻的山川风物,毕竟令他大开眼界,尤其是去剑门的道上,骑驴代步,又遇着细雨,更显得风韵独绝。在这样的山色途景中,不禁自问自答:“我也算得上是诗人吧?所以有缘到充满诗情画意的剑门关作漫游,领略了细雨骑驴的情趣,真是难得的享受。”于是“细雨骑驴入剑门”这一种神来的诗意也把客观的景物融而为画了。他抓取即景的片断,以轻松的调子,鲜明的形象表现出来,真是一首好诗。

剑门,是蜀中的要塞,翻看杜甫入川所写的诗,对剑门有过形象而准确的描绘,由于他经历唐代军阀割据的藩镇之害,所以他对剑门之险助长军阀分裂国家统一的野心而感到忧心,他在《剑门》中写道:“唯有天设险,剑门天下壮……一夫怒临关,百万未可傍……

至今英雄人,高视见霸王。并吞与割据,极力不相让。吾欲罪真宰,意欲刬叠嶂。”对剑门的观感,可说寄寓了忧时的感情,与陆游的细雨销魂的吟咏就不同了。杜甫是从“塞上风云接地阴”的大局着眼,陆游是从瞬间的感受落笔,带有一点浪漫的情操。其实,陆游的诗风是师承杜甫的,他的诗词悲壮豪放,富有爱国激情。梁启超写过读《剑南诗集》的感情,说陆游“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读陆放翁集》),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