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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天寒来此听江声

中原草草失承平,戍火胡尘到两京。

扈跸老臣身万里,天寒来此听江声。

——陆游:《龙兴寺吊少陵先生寓居》

诗是因杜甫故居而引起。考《杜工部集》所注,杜甫于五十三岁之时一度到过忠州。杜甫为什么到忠州呢?这就要从他“漂泊西南天地间”说起了。

在唐代,安史之乱使唐王朝由盛转衰。当安禄山、吏思明叛变之时,因变起仓猝,顿令承平之世转入动乱,戍楼的烽火,惊传不绝,以契丹等少数民族成为安史叛军的主力,所谓胡骑,很快就攻陷了洛阳和长安(即东西两京),迫使唐玄宗仓皇入蜀。

唐玄宗的儿子肃宗在凤翔即位,传檄天下,讨伐叛逆,杜甫由长安冒险投奔凤翔“麻鞋见天子”,被肃宗任命为左拾遗,成为随从皇帝车驾的近臣。当时宰相房琯自请讨贼,以十万大军分为三路,与安史叛军战于陈陶斜,不幸战败,潼关失守,于是唐肃宗罪贬房琯,杜甫因上疏营救,也触怒肃宗,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从此离开了朝廷。又因饥荒,迫得弃官而去,从此流落西南,辗转寄迹于成都、夔州、梓州、阆州等地,晚年出蜀,路过忠州,已是衰病相催的境况了。

陆游很尊崇杜甫,曾学杜诗,他认为杜甫独能上薄风骚,在唐代诗人中最为杰出。当他浪游西川,于淳熙五年奉召东归,途经忠州而凭吊杜甫故居之时,就出自肺腑而写了上面的绝句。

这首诗的特点,是把感情注入“扈跸老臣身万里,天寒来此听江声”两句。陆游同情具有忧国忧民情操的杜甫的遭遇,以一个曾经于患难中追随天子车驾、忠君爱国的老臣,却落得飘蓬万里、无所归宿的下场,于天寒地冻的季节流寓忠州,在寂寞中静听长江浩荡的江声,有欲归不得的痛苦,其遭遇是多么可哀!“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秋兴八首》),杜甫所抒发的感情正是“天寒来此听江声”的反映。

陆游的诗,固然是为凭吊杜甫而发,其实也有自况的意味。

就爱国的思想感情,就抑郁不得志的感慨而论,他与杜甫的抱负有相似之处,所以途经忠州,触景伤情,就写出这样感人的诗篇了。同时,以一首绝句而能如此概括时代的背景、社会的动乱以及诗人流落的经历,也显示出语言精练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