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
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杨万里:《闲居初夏午睡起二绝句》之一
杨万里号诚斋,是与南宋时代范成大齐名的诗人,同具有爱国思想。做官较清廉正直,以人民的疾苦为怀。他的诗以写山水风景见长,加上口语化,使他突破了江西派的藩篱而自有成就。当他忧愤于国事,守拙于田园之后,“步后园,登古城,采撷杞兰,攀翻花竹,万家毕来,献余诗材”,写出了大量的作品。
这一首初夏午睡诗,是作于弃官之后。夏季梅子未熟透,当他午睡起来,对梅子垂涎,先要尝试,吃后却有余酸,便牙齿也感到酸软了。家居的窗纱原来是绿色的,只因历时久了,色已黯淡,可是窗外的芭蕉却是一派阴绿,芭蕉把绿色映到窗纱之上,却也碧绿得很了。在这样幽静、无聊之中,虽然午睡以打发时间,可是夏日初长,仍然感到日长难遣,心情是抑郁的,人也是无聊的,只好步出庭园走走。出到外边一看,只见柳絮飞棉,如雪花飘散,孩童嬉笑奔逐,要捉住漫天飞舞的柳花,这情景十分有趣。
这时候,诗人也灵感随来,就捕捉了这瞬间的感受入诗,于是写成了这一首令人评为“胸襟透脱”的诗。
看这首诗,杨万里也曾抒发过他写诗的着重点:“功夫只在一‘捉’字上。”其实,捉柳花虽然表现了一种情致,却是从白居易写的“谁能更学孩童戏,寻逐春风捉柳花”蜕变而来,而反映另一种睡起朦胧的还有“芭蕉分绿到窗纱”,才显得更有情趣。也具有如他所说的“学诗须透脱,信手自孤高”的特点。
表面看来,杨万里的日常生活十分悠闲,而在悠闲的背后却是含蓄不露的忧愤,“无情思”并非不想什么,而是“步后园,登古城……”以打发岁月,充分流露了“志士凄凉闲处老”的难堪怀抱。
翻看杨万里的诗作,多的是描写自然景物,他的观察十分细致,山光水色,阴晴雨雪都是诗材,描写也逼真。例如“平田涨绿村村麦,嫩水浮红岸岸花”(《三月三日雨作遣闷十绝句》),“山入春来肥更秀,向人依旧耸寒肩”(《小舟晚兴四首》之四)都是清新自然的刻画,形成独特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