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古诗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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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含蓄与讽刺

唐代诗人韩翃写过一首《寒食》诗: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这首诗被人评为有“春秋”笔法。

要理解它的“春秋”笔法,先得从诗的本身说起。

诗是描写京城寒食节的情景。春花正开,有花开也有花落,无处不见飞花,写出了春光遍地。在古代,寒食风俗例不举火,春风骀荡,皇宫外的杨柳随风轻飏。虽然寒食禁了烟火,而宫中却传蜡烛以分光,别有一番赏心乐事的欢宴。就在民间无烟火的节日,五侯之家却散出缕缕轻烟,说明在权贵之门一切可以例外,他们不受任何俗例拘束。而唐代的风俗,在清明日更取火赐给亲近的臣子,于是五侯之家风光更为旖旎了。

所谓五侯,原是指东汉太监专权封侯,有新丰侯单超、武原侯徐璜、武阳侯具瑗、上蔡侯左悺、汝阳侯唐衡。他们都是宦官,因专宠擅权而得封爵赏赐。韩翃在诗里用来暗指太监,因为到了唐肃宗唐代宗两朝,已是宦官太监篡权,炙手可热的时代了,唐朝从盛到衰,终以宦官太监乱政至于亡国。韩翃的诗就暗寓讽刺。因为意在讽刺,露了就可能遭文字之狱,故而含蓄不露。

同是写五侯以寄寓讽刺,还有许浑写的《客有卜居不遂薄游汧陇因题》的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海燕西飞白日斜,天门遥望五侯家。

楼台深锁无人到,落尽东风第一花。

这首诗写出了豪门贵族的五侯甲第连云,崇楼高阁但无人去住,可是寒士流落,却无处可以栖身。就在重门深锁之间,哪怕是最名贵的花,也任东风漫吹自落,这样就反衬出豪门贵族与寒士的强烈对照,这种反衬,包含了愤慨不平,而愤慨之情,也以含蓄手法表现,不是诅咒辱骂以发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