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天的温暖1
我躺了很久，直到半睡半醒的时候我才听到有人在和我说话。
“小白兔，话说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很熟悉的一个声音。
“蘑菇头，你胆子真大，敢跑来这里。”
“洛微同学，你再不醒不要怪我无礼了哦！”
“喂，你醒不醒？”
直到我被人狠狠地揪起来，我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那个人，我一点也不意外。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笑容，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放开我。”我轻轻地嘟嚷，有点被人吵醒的不耐烦。
他迅速地松开揪着我衣领的手，我“咚”地一声摔下了床上，脑袋碰到了床板，隐隐作痛。
我慢慢爬起来，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好像他喝了很多酒，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然后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没有点燃，而是叼在嘴里看着我不说话，像是等着我开口一样。
我不喜欢别人抽烟，我闻不惯那种味道，会很呛鼻。我索性扯掉了他含在嘴里的那支烟，揉成了一团随手丢掉。
他奇怪地打量着我，然后走下床站着说：“你是第一个敢丢我烟的人。”
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伸手去扯掉的问题。我没有理会他，然后塞正耳朵上的耳塞，这样子应该听不到他讲话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一下子就坐在了我旁边。他打量着我手里的MP3，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了话，但是我没有听清他在讲些什么。
过了几秒钟，他摘下了我其中的一个耳塞，塞上了他的耳朵，然后惊讶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有问题吗？”我问他。
“哈哈，你怎么听那么俗的歌啊？”他说了这句话就把我另一只耳朵上的耳塞给摘了下来，收起了我的MP3.我瞪了一眼他，他不说话，直直走进那块布后面的那间房间。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才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上次李雯买的那个MP5.他走到我面前，然后坐在了我的对面，伸了一只耳塞过来给我，说：“听这个，这个比你那些好听多了。”
我没有接过，一股脑躺下了床上，那时候我是真的很累很累，可是我该怎么说呢？他会听我说吗？
屋里很安静，我听到外面风吹起树叶“飒飒”的声响，很清楚。我几乎忘记明天要考试了，甚至以为明天是周末。
“喂，蘑菇头，这个真的很好听的。”他突然像个小孩一样蹭了过来，躺在了我的对面。
我看着他如此靠近的脸，我触电般坐了起来，他也跟着起来，说：“真的很好听，不骗你。”
我晕。好听的歌曲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听？再说，我也不觉得我那些歌有什么难听的，不会欣赏的人就会胡言乱语。
然后我索性把耳塞塞进了我的耳朵，我对许嵩的歌曲最敏感，我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关于绿格子这个人，关于那些属于我们的回忆，都会一一呈现在眼前。
“与你若只如初见，何需感伤离别？”我最敏感的就是这首歌，但是冥冥之中我又听到了这句歌词，我狠狠地把耳机扔向他。
我想离开，我以为在这里可以清静，但是这一刻我想离开，我发现我错了。
我跳下床，直冲冲地跑出去，听到他追出来的脚步声，很仓促。
“蘑菇头，你给我站住！”这是他第几次叫我站住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听得出他的声音很粗暴，我可以判断，他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我没有理会，这又是多少次他叫我站住我没有站住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勇敢。
他的速度很快，追上了我，很霸道地将我拖回到屋子里。他把门锁上，我才发现那堵门后面有个扣锁，我一直以为那堵门是没有锁的。虽然它只能在里面反锁。
“为什么扔我的东西？看来你洛微越来越拽了哈！”他一把将我推到在床上，就像推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毫不留情。
他手里的MP5也被他狠狠砸在了床上，我半躺在床上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其实我一点也不害怕了，也许是习惯了。
“难道一定要听你的那些烂歌吗？”我咬着嘴唇，其实我知道那些不是烂歌，我也承认许嵩唱的歌曲我都很喜欢，只是面对这样子的这个他，就会口无遮拦地乱说一通。
他看看我，抿抿嘴，然后又很无所谓的样子坐到了旁边，他不说话，而是低着头。我开始有些猜不透这个人究竟想干些什么。
屋里的灯光不暗不亮，恰到好处。我看见他干净得有些苍白的侧脸，突然糊里糊涂地说了一句：“该不会被我气得喘不过气来了吧？”
他突然抬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不了多久，他把我按在了床上，一脸戏虐的样子看着我。
“今晚，你知道什么日子吗？”他看着我，不眨眼，让我极为不习惯。
我的心开始狂跳，甚至要跳出来了一样，我害怕他知道我内心的恐惧，然后装作无所谓大声地说：“我现在想听他的歌。”
“谁？”他一脸疑惑，离我远了一点。
我的心开始慢慢恢复平静，我指了指那个MP5，然后示意让他拿过来。他身体离开我的那一瞬间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我相信那一刻他已经知道我的恐惧了。
但是他没有理会，而是很听话地把MP5递到我的手里，说：“就是嘛，我们这个年代就该听这些歌，听什么老歌呀！”
我看到他嘴角满意的笑容，他变化是那样地快，快到让我措手不及。上一秒钟也许他在对你笑，下一秒说不定他就真的要爆炸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MP5，然后真的塞起了耳塞，听了起来。我知道我一定会哭，我一听到这些歌我都会哭。所谓不能忘记却已经慢慢在忘记的回忆，在它真正要褪色的时候不会轰轰烈烈地暗示你，它是真的那样无声无息地消逝了，让我来不及保存，它们也未曾告诉过我保质期是多久。
我想到的不是绿格子，不再是他，而是小姑，她对我厉声唠叨的那个时候。我开始委屈的蜷缩在床角，那些滚烫的液体很快滑下了我的下巴，慢慢在空气中升华。
听了几首，我就没有再听，而是摘下耳机放肆地哭起来。我坐在床上的一个角落，抱着双腿，然后把头埋进手臂之间，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一种场合失声痛哭。
那个人，没有半句安慰的话。他也没有问我什么，而是任由我哭。直到后来，我抬头的时候，他却坐在了旁边。他把手伸得长长的，跨过我的肩膀，然后用力地拥我入怀。
也许我是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即使这个拥抱不明不白，但是我知道我需要它。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个人像我这样孤独到已经开始害怕失去本该拥有的一切，当一个人习惯了寂寞，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在这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里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找个肩膀来依靠了呢？
期中考试过后，成绩已经定格了。考英语前的那一天晚上睡得很晚，第二天自然也没有精神去考试，所以成绩下来，一整天的考试的科目成绩都很不理想，这我也早就预料到的了。
那天早上我离开那个小屋的时候，夏晨已经不在了，我到考场也没有看见他人，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我觉得好像经过了那天晚上，我们之间似乎走得更进一步了，但是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他的。
我第二天的下午就回了小姑家，我是厚着脸皮进去，钟小阳看见我想叫我，但是他顿了很久终究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小姑也没有多理我，她看她的电视剧。
那天，我似乎觉得是我这是七年来最难熬的日子，屋子里的空气近乎凝固，没有人出声，谁也没有和谁说话，就连平时喜欢嚷嚷的钟小阳也一声不吭地埋头写生字词。
我只好走进房间，自己一个人，下午饭我也没有吃，也不觉得饿。
我进去的时候发现桌面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封信。我知道，看着信封上的字迹，我就已经猜到是绿格子写回来的了。
似乎他又开始联系我了一样，而那些我们没有联系过的日子，他都在忙些什么呢？
我把信拆开，他说他在我放寒假的时候会回来，这个时候的我却显得格外平静，我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等累了，反正收到这么一封信我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喜悦的感觉。就好像你吹起了很多的泡泡，然后一个一个被击破，反而有种失落感。那种感觉是很难用语言来说明的。
我把信收好，塞进抽屉，然后合起来，这些我都把它看得那么无所谓了。
直到我的期中考试成绩传到了小姑的耳朵里，她把我的那个小MP3也没收了，对于那个从班上第五名退步到班上第二十一名的成绩，我想她是真的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了。我也没有打算解释，毕竟这是我自己考出来的，成绩好不好都是我自己掌握的，怪我自己好了。
那天起，我没有再听过任何音乐，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也只是坐在位置上发呆，或者看看课外书，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安东尼写的文。似乎那些在现实生活中的悲凉，都可以变成最温暖的东西来珍藏。那段时间的自己，没有比别人，我却感觉到自己周围充满了温暖。
舒琪琪有时候会借给我很多的课外书，她期中考试的成绩也不是很理想，她和我说她妈妈要她期末考试考班上中等的成绩就可以了，但是她至今还未努力。她会笑着和我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时间还长呢！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思想是不是真的和别人的不一样，那个时候班上很安静，基本上上体育课的人都到操场上去了，没有几个留在教室的。那天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舒琪琪没有去打排球，班上只有我和她，还有几个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的女生。
“洛微，你很喜欢看课外书吗？”她亲昵地靠近我，让我极为不习惯。
我挪了挪凳子，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她知道我是故意的，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笑笑，然后说：“我想你交我怎么学习。”
她的话很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她回和我说她的课外书很多，可以借几本给我看，但是我还是想错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杂志，然后放在我的桌面上，笑了笑，说：“洛微，你帮帮我，这些我都送给你，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很多小说的。”
她把我当成杂志书迷了吧？我只是用课余的时间去看这些东西，那么多的书，我怎么看得完？现在最主要的不是看这些无关学习的书籍，而是怎么把我自己的成绩提回到第五名的位置上去。
我看看她一脸期待我答应的表情，然后把她放在我桌面上的杂志都推回到了她的桌面上去，她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还不够啊？我家里还有的，真的！”她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但是她还不了解我洛微，我怎么会收她那么多的书呢？
“我可以帮你，但是主要是靠你自己的，这些书就不用了，我还有，看不了那么多的。”我说。
她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慎重地说：“洛微同学，我就把我自己交给你了。”
我看着她傻不拉唧的样子，突然很想笑，只是我没有笑出来。我觉得很多事情的发展都变得很快，从一开始我和舒琪琪并没有过任何的交集，甚至她会鄙视我，这个我很清楚，但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是她改变了她自己，还是虚伪地低声下气只是为了我帮她把成绩提高，我不知道，这些留着让她去思考吧。
晚自习的时候我让她写数学，不懂的问我，她也很听话地按照我说的去做。有时候思考着问题她实在想不出怎么去解答的时候她会侧头小声和我说，夏晨怎么怎么样，她有时候也会缠着我问关于夏晨喜欢吃什么的问题。我想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起，才知道她是有企图的。只是我也不想揭穿她，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帮她把成绩提高上去，何乐而不为。
对于关于夏晨的每一个问题，我都无能为力，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在她们看来，兴许我和他混得很熟，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舒琪琪，现在是自习课，安静一下。”老班开始警告。
但是没有过几秒钟，安静过后的她又开始回头和李雯说话聊天，我扯她的衣服说好好学习，她总会嬉皮笑脸地说时间还有很长。
我只好不再理会她，继续写我的练习。
一个晚自习，全班都会很安静，就只有她和李雯说话，聊得捂腹大笑，老班也管不了，只是再三叮嘱。而在她们叽叽喳喳的聊天中，我有时候会分了神想到绿格子说的他会回来，那个时候心里又开始暖暖的了。
他没有骗我。
秋天是真的来了，天很高很高，很干净。和刚擦干净的镜子一样雪亮，唯一不同的是蓝天不能照出你的影子，可是看着这个蓝天，会让你看到你思念的那个人的影子。
在十七岁的这个雨季，我看到蓝天不会想起任何的人，因为我是想想起我父母的样子的，但是记忆里的画面已经变得模糊不堪，我没有再苦想下去的理由。
那天我看着李雯和舒琪琪站在走廊外面指着蓝天，她们也是在问彼此看到这片天空想起了什么。李雯说想起了大海，可是舒琪琪却说想起了海豚妹，然后想起了夏晨。她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想起了夏晨而已的吧，再由夏晨想到了那个海豚妹。只不过，舒琪琪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