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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浓缩人生经验的精品——中国大陆喊雷论

喊雷,男,1938年生,原名刘汉雷,陕西富平人,原籍四川南充。系中国作协会员,富平作协名誉主席,富平书画院名誉院长,《富平诗书画》主编。有作品数百篇次被《作家文摘》、《中国文学》、《读者》、《小说选刊》等报刊转载,入选《世界微型小说经典》、《微型小说鉴赏辞典》、《中国新文学大系》、《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新中国六十年文学大系》、《北大语料库》、《中学生魅力阅读》、《超级阅读》、《阅读版语文》、《小说戏剧阅读锦囊(高中版)》等文集二百余部。《生死抉择》入选初中语文教材(S版)、土耳其大学语文教材。曾获第三届中国人口文化奖、由《微型小说选刊》主办的全国读者评选的“我最喜爱的微型小说”奖(5次)、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主办的年度评选奖(7次)、由《文学报》举办的全国百字小说大赛一等奖和第二届柳青文学奖等奖项共40余次。获小小说作家风云人物榜“世纪之星”称号。出版有《喊雷小说选》、《魔袋》、《生死抉择》。其书法作品曾获中华民族艺术杯一等奖等奖项10余次,被中国国际文博会审定为一级品,入选《百年经典·中国书法全集》。

喊雷深谙艺术创作中“似伤于小,实成于小”的辩证法。他的小说比故事有品位,比散文有情节,成为浓缩人生经验的精品,其艺术特征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通过人物前后行为的对比与反差展开故事情节,凸现人物性格特征,揭示主题思想。

厂办郭主任命令秘书肖刚去捡掉在路边的手袋。肖刚发现手袋里空空如也,颇感为难。不料郭主任认定肖刚独吞了手袋里面的钱。结果肖刚莫名其妙地下岗了。我们看到肖刚实际上处于两难境地:实话实说手袋里没有钱吧,郭主任肯定不会相信;拍郭主任马屁说手袋里有400块钱吧,郭主任不但不会相信,他甚至会因此认为手袋里有4000块钱、40000块钱呢。《魔袋》既描写了小人物伴君如虎的悲哀处境,又鞭鞑了某些大人物的贪婪与丑恶,让人感慨万千。现如今,某些领导干部比老虎更厉害。其手下工作人员整天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长此以往,精神极有可能崩溃。在社会转型期,类似肖刚处境的小人物不在少数,他们的遭遇令人同情。郭主任之流也不在少数,他们的所作所为令人所不齿。《亲子鉴定》中,大学遗传学专业毕业的宫克,开办了一所亲子鉴定所,生意每况愈下。在他给素昧平生的人写了暗示他们须做亲子鉴定的信后,鉴定所终于由门可罗雀变为门庭若市了。就在宫克踌躇满志、春风得意之际,宫克的父亲却突然去世了。父亲临终立下遗嘱已把用他的资金建的制药厂(即如今的亲子鉴定所)捐赠给了市人民医院,限宫克在本月底之前交出全部财产。父亲的遗嘱出乎宫克意料之外。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份鉴定书居然是宫克自己鉴定的。小说的批判意义,由此凸现。《遇》中的跛子以乞讨为生,屡试不爽。一日,却碰到了钉子。当跛子向一位客人乞讨时,客人问他:“你年纪轻轻,凭什么向我要钱?”“我凭这——向先生要。”跛子指着他的一条断腿回答。“我凭这——不给你钱!”客人说这话的同时,双手迅速将自己的裤管向上高高提起——跛子看出那是接了假肢的两条断腿!一个腿的跛子,总认为向人乞讨是天经地义的。当他碰到断了两条腿的成功人士时,他心灵受到极大震撼,从此不再乞讨,开始了新的生活。《获救》中,老张老李两个仇人从集镇夜市出来,凑巧同时返村。走着走着,老张突然听到走在前面的老李“啊呀”一声惊叫,遂前去察看。原来老李误入溪河,坠入冰窟。老张急中生智,把折下的一段柳枝递到老李手中,将其拖离险境。老李刚要言谢,不料老张说:“要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你不叫那一声‘啊呀’,第二个坠河之人肯定就是我!我被你救了,岂有知恩不报之理?”张李二人因此“化干戈为玉帛”,当年曾互相打斗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二、细节描写精彩传神,人物形象呼之欲出、力透纸背。

9岁的小映在河边跌伤了腿。当郎中的爷爷虽已治疗,小映仍疼痛难忍、不能下床。为了彻底根治小映的伤腿,爷爷骗他说,如果三年之内找到了碰伤腿的那块条石,把它凿磨成石枕,用以醒脑镇痛,散血化淤,舒筋活络,则腿有救。从此,小映每天都拉着双拐,到处寻找那块石头。三年很快过去了,小映还是没有找到石头。不过,腿却利索了。《石枕》给我们至少两点启迪:其一,善意的谎言,有时候能够改变人的命运。如果爷爷不用善意的谎言去让小映花三年时间寻找条石,小映的腿也许真的就废了。小映的腿废了,人也会垮下去。他的人生与命运,又将是另外一种结局。其二,创造奇迹靠自己。小映之腿,三年时间不吃药不打针,全靠经常行走,最终才完好如初。这种既省钱,又治好了病的方法,可谓一举两得。创造这个奇迹的不是别人,正是爷爷和小映自己。歌德说:“希望是生命的灵魂,心灵的灯塔,成功的向导。”爷爷善意的谎言,实际上是给了小映生活的希望。小映只有马不停蹄地去寻找,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是希望之光,让小映重新站了起来,获得新生。《镜子》中,宝根有了媳妇忘了娘,好吃的留给女人,并跪着给女人洗脚,引起娘的强烈不满。宝根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之下,宝根便打发媳妇到娘家住了几天。媳妇临行前到婆婆房里打扫,在擦拭一面挂了四年多的镜子时,镜子摔在地板上打碎了。宝根闻讯,责怪她。婆婆听到破碎声,“猛地从床里翻身向外,目不转睛瞪着地下的玻璃碎片,骤然跳动不已的心也随之碎了;枯瘦如柴的手颤颤抖抖一扬,便翻着一双不得瞑目的眼睛离开了人世。”小说透过镜子摔碎这个细节,把婆媳之间,母子之间,夫妻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揭示得淋漓尽致,让人产生诸多联想与思考。《左邻右舍》中,赵钱孙三家偷电,唯李家守身如玉。在强大压力下,李家不得不就范。最后,厂里突击检查,发现赵钱孙三家偷电,李家并未偷电。赵钱孙感到蹊跷,电工遂告知:李家那电线头是拴在靠近公用线的钉子上,另一头则结在他家屋后窗棂上。他家用这条线晾衣裳,搭毛巾。原来如此!李家表面上与赵钱孙同流合污,实际上却出污泥而不染。从此,李家不得安宁:刚刚灌满的液化气被放空;门旋钮上涂满了黑油漆。李家假装电线偷电这个细节,不仅刻画了赵钱孙李不同的性格特征,而且引发人们关于道德与人际关系学诸多问题的思索。

三、蕴藏着丰富而深刻的人生哲理,给人诸多人生启迪。

大桥断了,爷爷冒着生命危险站在公路中间拦车,却拦不住。原因很简单:

司机们加大马力就是为了尽快逃离险境。殊不知,却一个个把车开进了河里(《生死抉择》)。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人的生命,于是,一年又一年的清明节晚上,他都要来到三岔路口守候,打着电筒,让电筒光照着那一条通向镇上的大路,直至次日天明(《守候》)。与其说是女人自杀,不如说她是被谣言所杀(《井绳》)。孪生儿子三番两次算计二叔,二叔被迫到县福利院领养一个儿子养老送终(《凸凸娃拆靠背》)。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之心不仅让外商终止了投资,也使姬福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坑》)。打猎之路迷失了,无关紧要;人生之路迷失了,则无法挽回与选择(《迷路》)。七爷虽以偷为生,最终却揭发贪官罪行,自己也洗心革面,放弃罪恶,立地成佛,其行为颇有道德力量(《雅盗》)。沈宏的《走出沙漠》写没水的四个人走出了沙漠;汪曾祺的《陈小手》写了一个恩将仇报的团长。喊雷的《三人行》既写了三个人有水走不出沙漠的故事,还写了一个更不是东西的团长,耐人寻味。

一位作家说过:娼妓是生命的陷阱。

如今的大街小巷,那些装潢华丽典雅的按摩室,十之八九提供色情服务,已是公开的秘密。显然这是我们社会存在的阴暗面。娼妓现象与社会文明进步相悖。其一,它有伤社会风化,败坏社会道德,滋长腐败。其二,它将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娼妓会造成性病泛滥,其中最为可怕的是第二癌症:艾滋病。虽然我们眼下还没有能力和条件彻底杜绝卖淫嫖娼现象,但打击和防范却是非常必要的和必需的。

《光明行》中“冉记理发摊”两次与雅美发廊竞争均胜出,至少说明三点:一是理发摊和发廊只要增加透明度就能防止暗箱操作,并且生意会十分红火;二是绝大数人是经得起美色诱惑的;三是像魏镇长这样的干部毕竟是极少数。

人人皆平等,玩人尤可恶,被玩实可悲。佞官玩百姓,视为草芥;小人玩忠良,置于掌股上;玩弄女人,丧失人格。

我党七千多万党员,绝大数是好的,像成克杰、胡长清以及魏镇长之流,只是极少数。这说明“美女关”不见得人人难过,关键是看你品德是否高尚,思想是否健康。更为重要的是,阴暗的东西,总是害怕阳光。

(载《华山文学·富平版》2010年夏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