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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雨同舟办文心——美国施雨访谈录

陈勇(中国作协会员,小小说作家网特约评论家,以下简称陈):您创办文心社宗旨何在?文心社有何寓意?是否有和中国小小说作家网等网站合作之意向?

施雨(美国作家。“文心社”创办人,现任总社社长,以下简称施):十年前,文心社创办之初的目的完全是因为文友聚会,我是发起人之一。周末,工作之余,大家交换信息和读写的感悟与经验。海外汉语写作没有功利心,也没有官方组织,所以比较寂寞。文友雅集是海外文友民间活动最主要的方式。

文心社成立的前四五年,都还是票友形式的,写作像唱卡拉OK般自娱娱人。偶有文友在当地中文报纸上发表作品而小有名气。到了近两三年,海外作家才真正成长起来了,可以在剧院演出了:大量发表文章,频繁出书……再加上许多有成就的作家、评论家加盟,文心社越来越专业。

评论家胡军先生2011年2月16日在《文艺报》发表的一篇文章《海外华文作家创作受到更多关注》中说:“海外作家的新作频现《人民文学》、《收获》、《十月》等刊物和出版社,且受文学界关注程度较高,纷纷跻身各种年度选本和奖项。在北京大学中文系任教的邵燕君主持的‘北京大学当代最新作品点评论坛’对主要期刊进行了大面积阅读,再参照年终编选年选的结果,发现2008年度新海外华人作家创作的中短篇佳作已与内地文坛有分庭抗礼之势;到了2009年,无论长中短篇都几乎占半壁江山。可以说,他们的创作已在内地期刊全面开花……”

胡军先生还列举近年来受人瞩目的十位海外作家:严歌苓、张翎、陈河、陈谦、王瑞芸、袁劲梅、张惠雯、苏河、邵丹、于晓丹。其中重量级的六位,严歌苓、张翎、陈河、陈谦、王瑞芸、邵丹都是文心社的文友。文心社目前已是千人文学大社团,是海外作家的重镇。遗憾的是,十年前文心社最早的十四位居住在美国新泽西州的文友,大多淡出了文心社,甚至离开了海外文学圈,他们很少写作,甚至已经停笔。只剩下我一个人坚持在创作第一线,并且担任九年总社长,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经营文心社。

文心社的“文心”有文心雕龙之意。也期待文友们永远拥有一颗文学之心。

四五年前我常去中国小小说作家网学习,近年来由于写作和经营文心社工作繁重,我就少去了。我一直支持世界华文小小说作家网的建立,我还负责美国小小说作家这一块儿。如果有合适的方式,文心社非常愿意与中国小小说作家网等网站建立合作关系。

陈:作为医生,您治疗病人的外伤。作为作家,您拯救人的灵魂。二者之间的差距是明显的。但是,对于您而言,二者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呢?换句话说,二者之间是否相互影响呢?

施:大家都以为医生最重要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其实,医生最重要的工作是预防疾病。我不敢说文学作品有预防和教育的功能,但是,若是读者从作家的作品中,读到其他人的生活经验,让他们明白如何避免悲剧的发生,知道如何去寻求人生的快乐,那么医生与作家殊途同归。

陈:您的不少小说,写人生悲剧,写家庭悲剧,写婚姻悲剧,给人强烈地震撼。您这种悲剧情结源于何处?它对您写作有何意义?

施:医院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地方,生与死每天都在眼前发生,人在接近死亡的时候,人性会表现得很彻底,病人、家属,医生、护士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感受也格外强烈。一般人在一生中不会有几次接近死亡的机会,而医生则是无数次,而且是各种各样的,在这样反复刺激和拷问之下,不做深度思考的人很少。

我相信人的本性是善良的,但许多悲剧也都是这些善良的人们一手造成的。您在评论我的微型小说时引用了1925年2月,鲁迅在《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关于悲剧的定义,也是他关于悲剧本质的一个直接的表述:“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我正是希望“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人们从中受到启发。

陈:您微型小说语言非常有特色,给人美的艺术享受。在生活中您是如何积累语言的?在创作中又是如何运用语言的?

施:我从高中时代就开始写诗,对语言比较讲究。在创作中就自然而然那么下笔行文了。

陈:蒋子龙说过:“真正的作家应该没有家,他的灵魂,他的精神应该在路上,在行动中。如果一个作家安于有家了,他的精神就死了。”您是否同意他的观点?您认为,一个作家最宝贵的是什么?

施:这个所谓的“家”,应该有两种。一种是现实中的家。一种是心灵的、是精神的家园。我赞成蒋子龙先生说的“如果一个作家安于有家了,他的精神就死了。”

一个作家最宝贵的是独立思考的能力和在文学与人类心灵上不断求索的精神。

陈:您说过“坚持汉语写作,就是在手中握着一张可以回家的通行证。”您坚持汉语写作多少年了?您认为汉语写作的世界意义何在?

施:虽然我高中时代就开始写诗。但大学毕业后出国,又在美国医学领域做了十来年职业妇女。早就不创作,甚至不写汉字了。汉语写作是我在离开职场以后开始的,至今十年了。汉语写作是我精神的回归。我凭我的方块字,和我血液里日夜流淌的中国文化,找到了故乡,也让故乡接纳了我。

对于中国文学来说,大陆本土作家有自己的创作使命,海外作家坚持汉语写作也有自己的创作使命,彼此相辅相成,共同丰富,完善中国文学。

(载中国作家网2011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