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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呼唤爱心与善意——加拿大曾晓文论

加拿大位于北美洲北部。东临大西洋,西濒太平洋,西北部邻美国阿拉斯加州,东北与格陵兰(丹)隔戴维斯海峡遥遥相望,南接美国本土,北靠北冰洋达北极圈。海岸线约长24万多公里。东部气温稍低,南部气候适中,西部气候温和湿润,北部为寒带苔原气候。中西部最高气温达40℃以上,北部最低气温低至-60℃。加拿大是世界上海岸线最长的国家。南部与美国接壤,国境线长达8892公里。人口数量:3,361万(2009年)。主要民族:英裔,法裔。国土面积997.061万平方公里。GDP总计:1.436万亿美元(2007年)。人均GDP:43,674美元(2007年)。

加拿大从事微型小说写作的人为数不少,凌鼎年主编《美洲华文微型小说选》即将出版,其中包括加拿大许多作者:曾晓文,黄俊雄,黄文欣,文野长弓,文章,李建茹,陈苏云,孙白梅,陈思进,吟寒,山眼,老牛,为力,亚坚,高维晞,马绍娴,李爱英,葛逸凡,卢因,陈浩泉。

曾晓文,女,南开大学文学硕士,美国Syracuse大学科学硕士;旅居美国九年,2003年移民加拿大。现居多伦多,从事信息技术管理工作。任加拿大中国笔会会长。从1991年起开始发表作品,主要有长篇小说《梦断得克萨斯》(2005)(又名《白日飘行》)、《夜还年轻》(2009);二十集电视文学剧本《中国创造》(与孙博合写);另在海内外主要报刊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随笔等逾七十万字,其作被收入海内外多种作品集。以短篇小说《网人》获中央日报文学奖(1996)、《旋转的硬币》获联合报系文学奖(2004),电视剧本《中国创造》获“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其短篇小说《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进入中国小说学会2009年中国小说排行榜。

曾晓文的小说,格外关注现代人尤其是年轻人的精神状态。《网人》中的男主人公柳明不知不觉中迷上了电子网。虽然课业紧张,但他每天都要在网上泡两三个小时。网中内容五花八门,深沉的,肤浅的,高雅的,低俗的,不一而足。在柳明看来,这一切归结为一句话就是宣泄,对政治、经济、文化、精神,甚至生理许多方面的压抑的宣泄。读网上文字,就仿佛和形形色色的人物交谈。柳明平素很少有机会和周围人接触,在他留学的城市里中国人不多。网上的中国人住在世界各个角落:中国、美国、德国、英国、加拿大……但柳明觉得自己和其他网人天涯咫尺,只需敲几下键盘就可以触到他们的手,甚至灵魂,这种难以言喻的接触让他陶醉。令柳明始料不及的是,他网上崇拜的美女,居然是与他合租的女孩——王影。生活中王影,极为吝啬,他们租的是有两间卧室的房子,每人住一间,客厅合用。王影坚持要柳明住那间大一点的卧室,他多付三十元房租。过了几个月,柳明买了一个书架放在了客厅里,他觉得客厅太空了并不好看。王影就说,她从来不用客厅,既然他放了东西,用得自然多,他应该多付一点房租。柳明当时十分后悔买这个书架,但还是答应多交二十五元。他当时想和她算算电费。电费是两人平摊的,他每天呆在学校里,很少用电,但她房间里的计算机却经常开着。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他想她毕竟是个女生,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如果他太计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与网络中的王影,天壤之别,判若二人。难怪柳明了解到真相后,彻夜不归,选择逃避。小说揭示了一种普遍现象:现代高科技一方面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变得容易了,人们在电子网络上欣然开启心扉。另一方面,在生活中,人们却把自己裹的更紧。正如作者在获奖感言中所说:“在我的主人公身上有两对矛盾,一是幻想与现实,一是依存与隔膜。在网上他们流露‘任何生存的皱纹都不能掩饰的温柔’,陶醉于爱的幻象,而实际上却陷入琐碎和狭隘。他们需要互相扶助,却彼此不能见容;他们只了解对方的外在性格,却断言其内心真实。这两个去国离乡的人,与分散在世界各个角落的中国人保持精神交往,却恰恰不能对近在咫尺的人传输友爱,无法把对方‘悬在窗口的心缓缓收回’,他们的漠然变成了自身的茧。”《三月的感觉》中的李潜刚一进北京,攥着“全球通”,说话还不时夹几句英语,尽管他从未踏上过美利坚的土地,就觉得自己不像是从美国回来的,倒像是从乡下进城的。老朋友张利和他的父母一起到机场接他。李潜却穿着不知哪一年在廉价店买的样式非常“国际化”的夹克衫,恪守着和国人不说洋文的原则。张利见李潜非但“洋妞”没领回来,就是“国妞”也没“套牢”,大声叹息,他自己“小秘”就有两个,可见“社会分配”一天比一天不公平了。不料,张利安排见面的女子,居然是他大学时心仪以久的梦中情人。更让他吃惊地是,曾经的美人早已成为别人的“二奶”。临回美国前一天,他去母校看望自己的老师,顺路进了图书馆。他从前的座位空着,上面居然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而谢叶从前的座位上倒是有一个短发的穿露脐装的女孩。窗外的太阳还像从前一样的圆满。至此,他心中的精神寄托不复存在了,他的精神旅行结束了。小说表面上看,是写李潜寻找爱情的心路历程。实质上,是写李潜精神的苦闷及精神的缺失。在当下人们精神愈来愈紧张与苦闷之际,小说的社会意义与现实意义,不言而喻。

大年初一那天,养父去给他的表哥拜年,到了吃饭时间还没有回来,雯就到窗口张望。过了一会儿,远远地,她看见养父沿着家门口的那条小路往回跑。养父穿着厚重的黑棉袄黑棉裤,踏雪奔行,步伐有些踉跄。他伸出右手飞快地打开了院门,小小的柴门被他冲撞得摇晃。他的左手插在棉袄的胸襟里。进了门,他顺着长长的院落继续跑,突然被雪地上的一截树桩绊倒了,他用右手撑地,但还是摔得很重。不知为什么,他的左手却一直紧紧地护在胸前。雯知道两年前养父得了眼病,因为没有钱治,只好忍着,最后他的一只眼失明了。他看不清地上的路。雯奔出去扶他,他却立即从怀里探出左手来,原来手上是一个报纸包。他把报纸包塞给她:“快拿到屋里去,别凉了。”《养父》比朱自清《背影》中的父亲形象更感人。原因很简单,《背影》中的父亲与儿子是一种血浓于水的关系,父亲对儿子的爱无论多深,都是可以理解的。《养父》则与此不同,养父与雯之间只是一种收养关系。而养父与雯之间的爱,则比有血缘关系的父女更深。后来,养父去世了,雯到美国留学,再也吃不到炸糕了。“独立日”那天,唐人街厨师终于给他做了炸糕。但是,吃炸糕的时候她并没有显出特别的激动,但她恭维了老板的手艺。离开餐馆后,她就在街上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她没想到吃过了炸糕反倒失落了起来。华灯初上的时候,她郁郁地离开了唐人街。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养父给过她的那种炸糕了。终于,在她的眼底积存了许多年的泪扑簌簌地落下了……。雯吃炸糕不是目的,而是怀念养父的一种形式,归根结底,是一种对养父精神的寄托。这种精神寄托,将会永远伴随她的人生之路。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三篇微型小说是曾晓文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写的,在她以后的中长篇小说中,这一呼唤爱心与善意的主题得到了进一步地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