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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道德细胞活跃旺盛的理想主义者——新加坡林锦论

林锦,男,原名林文锦,另署林景。祖籍福建安溪。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硕士,华中师范大学文学博士。现任新加坡考试与评鉴局母语部主任,兼任新加坡新跃大学兼职讲师,讲授新马华文文学。

新加坡锡山文艺中心理事、新加坡文艺协会受邀理事,新加坡作家协会永久会员。曾任新加坡作家协会理兼出版主任,曾主编《文学》半年刊、编辑《微型小说季刊》、《锡山文艺》、《新月》等刊物。

林锦从事写作多年,作品以小小说、散文、散文诗、诗歌为主,也研究新马文学。已出版著作有小小说集《我不要胜利》,《春是用眼睛看的》,散文集《园边集》、《鸡蛋花下》、《乡间小路》,学术论著《战前五年新马文学理论研究》,儿童文学《电话风波》(合集)。另编著《苗秀研究专集》等。

林锦微型小说艺术特色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出人意料的结尾,增加了作品的份量和容量,深化了主题。

《礼物》中的吴莉与方齐婚姻进入了第七年,即婚姻之痒之年。方齐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总经理,月入万元。吴莉婚后当上了专职太太。她将《婚姻指南》当作圣经,按图索骥,提出一年要三份礼物:情人节、生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那天,方齐送的是一枚大戒指,只合拇指带,气得她将戒指扔到他的身上。生日那天的化妆品,同样让神经过敏的她大发雷霆:“你明知道我从来不化妆的,你买化妆品给我是什么意思?嫌我老了?丑了?不化妆见不得人了?”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居然是一盒火柴。她于是去翻阅搁置已久的《婚姻指南》,想知道方齐送火柴的用意。她找不到答案,却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夹在指南里的文字:“请相信我,用手中的火柴把《婚姻指南》烧掉,幸福就掌握在你手中。”那是方齐的字,吴莉顿时发觉:这是她最需要的礼物。这个结尾,既令她大吃一惊,也让读者颇感意外,达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艺术效果,令人思索不已回味无穷。《鱼》中的后妈朱玛丽对四岁的安尼百依百顺。当玛丽拿起刀叉,往白色的盘子上的大鱼一插一切时,安尼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大声惊叫:“不要杀它!不要杀它!”因为看见玛丽杀鱼,安尼就看联想到妈妈被人杀死在床上的惨景。就这样,本来充满希望的聚餐,不欢而散。安尼由被人宰杀的鱼,联想到被人害死的妈妈,这种联想是很自然的。同时,小说的结尾也符合生活的逻辑,顺理成章。《鸟话》中的他,每天疲于奔命苦不堪言,他真希望老板放他一天假:“求求你,放我一天假!”后来,他终于听到这样的声音:“好了,好了,别吵了。我放了你,永远放假!”他被吵醒了,张开眼,望向阳台。鹦鹉必恭必敬地站在鸟架上。这个结尾堪称神来之笔,一方面揭示了当下人们超负荷工作导致精神极度紧张生存空间狭小的状况,另一方面又将鹦鹉善解人意描绘得惟妙惟肖。《结局》最后,故意留下悬念,让读者去猜。为了启发读者,小说设计了三种结局,供读者联想与想象。这种结尾是非常高明的。我认为,优秀小小说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的。人们在阅读小小说时,优秀之作撼人心魄催人泪下的魅力,常常使读者在感喟之余,获得大于原作的二度创作的快感。这足以说明,优秀小小说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的。

二、细节生动传神,令人过目难忘。

《雨》中的她和她丈夫是同事,是公司的督工,向来使用公司的车子。两个月前,公司出现经济危机,停止提供车辆给督工使用。于是,他买了一辆摩托车代步。她坐了一回,就不坐了。因为公司同事七口八舌地说个没完没了,她受了一肚子委屈。下雨那天,她坐了巴士,途中出了车祸,一辆摩托车被撞翻。她顿时有一种不祥之兆,仔细看摩托车的车牌,那号码使她眩晕。她不顾巴士司机的阻止,扭转自动开关,从后门冲下巴士,飞奔到肇事地点。围观的人起了一阵子骚动。“大平,你不要死!”随着一声划破阴冷天际的哀嚎,她整个人栽在他的身上。这时,一个青年从人群中出现,一跛一跛地上前。她惊叫一声,冲上前把他紧紧地环抱住。爬满她脸颊的,有泪,也有雨。这段细节颇为精彩,特别是“冲、飞、抱”三个动词极为传神,把她对丈夫的爱描绘得淋漓尽致感人至深。“爬满她脸颊的,有泪,也有雨。”这句话,同样感人肺腑。泪水,是甜密而温馨的;雨水,同样是温暖而幸福的。

为了见到三个儿子,黄先生不得不装病住进了医院。三个儿子很快来到他的身边,看望是假,想分家产是真。见老人不同意,三个儿子不约而同离开。黄先生掀开被单,坐起来,摇摇头。“我早就说过,由他们去好了。你却要花钱找气受。”“本来是没病装病,现在好像真病了,唉——”黄先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躺回床上,合上了眼。《病》中的黄先生装病这个细节,内涵很丰富。装病一方面是渴望三个儿子来看自己,另一方面又试探三个儿子对分家的态度。结果,被他预料到了。顿时,他真的病了。这是身体病了,更为严重的是,他的心病也犯了。《病》一语双关,引发人们诸多思考。

三、语言浓缩精彩传神,令人回味无穷。

黎明,晨曦,男挑水,女洗衣,洁静。

晌午,烈日,男生火,女做饭,平和。

黄昏,斜阳,男翻土,女播种,温馨。

月夜,清辉,男观月,女看星,安宁。

《血胎》用四句话概括了男人和女人的一天、一年,乃至一生的幸福生活,真乃惜墨如金的高手啊!

一间屋,已倒。

一棵树,已枯。

一口井,已废。

一丝竹,已衰。

用屋倒、树枯、井废、竹衰八个字,描绘四种东西不同的毁灭景象,非常准确与生动。

四、在文体创新方面作了有益尝试。

《入土文件》以人物、关系、事件、远因、近因、结果、影响、备注为小标题,讲述了一个家庭的沧桑变化,令人感慨万千。小说形式独特新颖,叙述言简意赅,内涵深刻。

《精神与肉体的抗衡》开篇即告诉读者:“本篇小小说可分为数种读法,请参阅导读排列顺号。导读:(一)1、6、2、7、3、8、4、9、5、10(二)6、1、7、2、8、3、9、4、10、5(三)1、2、3、4、5、6、7、8、9、10(四)其他。这篇小说一方面形式别具一格引人入胜刺激了作者的阅读欲望,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它的内涵颇深厚。运用不同的排列组合,能够组成不同内容的小说。这样,小说的思想容量就增大增厚了。